不用李世民下令,百余具投石车对着营垒中心的坞堡就是一顿狂轰。用于加固坞堡墙壁的夯土开始松动,高处的夯土在石块不停轰击下,开始出现裂缝,有的地方甚至一层层往下剥落。所辛的是,投石车命中率很低,即使坞堡这样大的目标,也只有三分之一的飞石命中。
这些投石车也就只有发射一波飞石的机会,而后又是一大泼火爆弹袭来,几乎颗颗都命中投石车所在,片刻后百余具投石车都燃起了大火,操纵投石机的唐军兵士们在火球飞来时,一哄而散,而后重新聚拢来,围观着燃起大火的投石机不知所措,只到将官的喝令下,才去找盛水容器打水救火,但这怎么来得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世民根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身旁的房玄龄也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什么投石器具能像神箭手的弓箭一样百发百中?”其实,这些弩炮如此精准,是因为狮子堡的隋军事前就以狮子堡为中心,着人分区分块画好了坐标,所有弩炮发射参数都预先定好。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可以说指哪打哪,打哪哪中。
此时,十几万唐军已经冲进营垒,继续向着狮子堡聚拢而来。但没有巨型投石机助攻,他们很难撬开狮子堡这个坚壳,歼灭龟缩在里面的隋军也就无从谈起。
“陛下,我大军已明显陷入险地之中,赶快下令撤吧,也许还来得及。”房玄龄已知大事不好,忙对身旁的李世民劝说道。李世民面孔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良久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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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垒内,长孙无忌已站在靠近第二道壕沟的地方。他是唐军前沿的最高将官。此时后方吊桥,投石机被毁的情况他已知晓。壕沟对面,他临时组织的一支敢死队,抱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几根碗口粗大木,冲到坞堡大门前疯狂的撞击着,却明显没有什么作用。 Wωω¸ тt kǎn¸ c ○
长孙无忌心里当然明白攻入营垒中的十几万唐军已危若累卵。但是长孙无忌却是张不开下令撤退的口,因为李世民在他出发前跟他说了,要么攻下狮子堡要么就横尸在沙场。
“嗖,嗖”又是两支重箭向长孙无忌袭来,射在拱卫着他的两名亲兵大盾之上。两千长弓手分布在坞堡各个制高点上,不停的对唐军做着精准狙击,现在胆大悍勇的唐军将领几乎都死在重箭之下,他们转而开始射杀玄甲军和长林军这些精英兵卒。
就在长孙无忌心急如焚时,却听到后方撤军的锣鸣之声。这锣声对于长孙无忌而言,如同雪中送炭般,他面容顿时舒展开来。而后他听到一声巨响,这巨响比火爆弹的燃爆的声音还要响数倍,耳膜似乎已经破了,接着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长孙无忌再次醒来时,发现一只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用手一摸,眼球都已被崩烂了,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另一只眼睛看到的景物都是红的,这是因为面孔上被鲜血覆盖。他浑身疼痛,就同身体被成千上百支箭矢射中般。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只看到无数的唐军在向后无序的奔逃着,拥挤着,踩踏着。不时有冲天的火焰腾空而起,将靠近的唐军烧成火人,或是一股烟尘兀自腾空而起,周边的草木如同被强风吹袭般猛的向外倒去,附近的唐军兵卒也霎那间像一个隐形之力推倒在地,部分人重新站起或坐起时,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捂着满是鲜血的面孔大喊大叫。
“噗”一声,一支长弓重箭射穿了长孙无忌的头颅,让他结束了痛苦。坞堡内一个平台上,千名弩炮手们换班轮番踩着飞轮,带动三十座巨型弩炮连续不断的发射着弹丸,将坞堡内所剩余的火爆弹与霹雳弹全部倾泻到唐军头上。方圆几百仗范围内的十几万的唐军顿时乱成一团,连续不断的巨响中,他们如同被冰雹暴打的庄稼大片大片的倒下。
在血与火中,幸存者不顾一切的向后奔逃而去,很快他们就在壕沟前拥挤成一团。驻足沟边的兵士很快就被后方人流推入沟中,将沟中的唐兵压倒,不一会壕沟内就填满了人。又是一轮火爆弹袭来,壕沟内和壕沟旁的密集人群中又升腾起熊熊烈焰。凄厉的嘶喊声将撤军的锣声都压住了……
半个时辰后,狮子堡如同尸山血海中的一座孤岛,周边的旷野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烧焦的,破碎的唐军尸体。壕沟几乎被这些尸体填满。坞堡的大门突然打开,大批背嵬卫还有骁果禁卫涌出,给那些还没没断气的唐军补刀,结束他们的痛苦。
远处,李世民的脸都白了,现在他身边只剩一万五千唐军,大将重臣也只剩房玄龄一人。
“现在怎么办?”李世民像是自语,又像是问房玄龄般说道。
“只能撤退了。向河北撤,看能不能找到个山间小路穿过太行山,跑到河北去。小股人马应该能过的去。”房玄龄回道。
“也只能如此了。”
……
逃逸的唐军残军很快就被狮子堡中的两千王庭重骑追上,士气低落到极点的唐军一触即溃。兵士们四散而逃。李世民也没在意这些,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万余民残兵都带到河北的打算,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李世民带着几百亲兵卫队脱离了唐军大队人马,向西一路狂奔,到了太行山脚下,才算歇了一口气。此时李世民举目四顾,却不见了房玄龄。懊恼的他这才知道,原来房玄龄也被丢了。
亲兵们突然惊慌骚动起来,原来他们看到一大队骑兵飞驰而来。速度这么快的骑兵,即使李世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们正是天兴军的轻甲飞骑。
不多时,这些飞骑很快就将李世民等人兜住。李世民红着眼,拔出佩剑。他的亲卫死士们也都抱着必死之心,各持兵刃准备应战,只等来骑近了,就全力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