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盾!”随着一声高喝,汉军两列燧发枪枪手后方的兵士举着虎头大盾在枪手前构筑了一道半人高的盾墙。两列枪手们肩并肩,几乎是紧贴着盾兵的背部,他们分成前排奇偶位与后排奇偶位共四拨轮番射击。
也只有燧发枪手能排成这样的紧密阵形,若是火绳枪,因为火绳明火的原因,枪手与枪手之间至少要保持一步的安全距离。至于火门枪就更不用说了。
汉军的排枪以每隔一两息就是一轮齐射的频率向吴军疾射。吴军越向前,每轮齐射被毙伤倒落在地上的兵士就越多。
“上铳盾”眼见本方伤亡不断,已赶到阵前的周德兴赤红着双眼高声喝道。所谓铳盾就是一种专门对付火门铳的加厚包裹着棉垫的盾牌。
不过,因为往日汉军本就少用火铳,所以吴军营中准备的铳盾并不多。过了好半天,吴军又被汉军密集的火力射杀不少。才集起百十手持铳盾的刀盾手,在吴军前方构起盾墙。
与此同时,吴军的弓弩齐发,向汉军飞去。箭矢噼啪的射在盾墙上或越过汉军薄薄的几行队列落在冲锋汉军的后方。
弓弩虽然射程远超火门枪,与燧发枪差不多,但是箭矢的飞行轨迹是条抛物线,所以只有以“面”的形式齐射才能带来密集射击效果。而子弹的飞行轨迹近似于直线,以“线”的形式齐射就能带来密集射击效果。因此吴军弓弩手虽然大达到多于汉军的燧发枪手,但在火力上并不能占到便宜。
汉军在一轮轮排枪下继续向前攻击,开始那些铳盾手虽然震的持盾手臂如同断了一样,但那盾牌还勉强能抵挡的住燧发枪所射出的直径半寸铅弹。到了两军再接近时,就抵不住了。
一名吴军兵士持盾的左臂疼痛难忍,干脆将右手的兵刃丢了,咬着牙两手顶着铳盾。对面的汉军阵中又传来一排枪响。一颗约半寸大铅弹,噗的一声穿透了那副表面已被打的碎烂不堪的铳盾。没入了他的胸膛,一股冲力将他仰面朝天的推倒在地上。
持着铳盾的吴军兵士纷纷被射杀倒地,后面的吴军兵士大惊失色,哪还敢向前移步,两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这时,那些白日激战攒射了一整天的弓弩手射了几发,本就酸麻的手臂已拉不开弓了,又被前方后退的吴军兵士冲撞着,射出的箭矢更是没有力量也没有准头。
周德兴彻底红了眼,怒吼道:“火铳手,炮手都在他娘的干什么!给老子放铳放炮!”
实际上,此时两军虽近,只有百步不到距离。但距离火门铳,土炮的有效射程还很远。这个时候放铳放炮也就是能起个吓唬人的作用。
但统帅已经发话,底下的将兵如何敢不听。早已装填好弹药的齐齐后退的人群中挤上最前。
“放”随着一声令下,吴军阵中烟火冲天,铳炮齐鸣,声如闷雷滚滚。除了那些燧发枪手,其余汉军兵士莫不被这声势吓的一抖,弯下身去,脚下步子顿时也缓了两缓。
燧发枪手却是继续镇定自若的按着自己的节奏装填着弹药,瞄准,射击。
“开火”又是一声令下,五十名从盾墙后站立起来的燧发抢手齐齐扣动了扳机。燧夹上的燧石在药室上擦出耀眼的一溜火星,腾起一排白烟。五十颗粗大的铅丸列成一线向吴军扫去。
随着一连串痛呼惨叫,霎那间几十名吴军铳炮手被毙伤,倒在地上血泊之中。
“瞄准”…”开火”…”瞄准”….“开火”铅弹不停的向吴军军阵中倾泻着,那些铳炮手有一半都没来得及退到后面去就被射杀当场。退到后面的,心有余悸的手忙脚乱装填起火药。
双方对射时,后面的汉军兵士并没有闲着,开始用火箭,火把在两旁纵火,将两侧的军帐一一燃烧起来,火势迅速封堵住两侧的通道,让大股吴军迂回攻击汉军两侧已变的不可能。小股个别吴军兵士冒着火势穿过来,会马上遭受汉军弓弩手的射杀。
“冲上去,靠近宰了他们!”周德兴高声喊叫着,但是眼见方排枪威力无比,不停伤亡的吴军兵士那会去听他的,眼看整个军阵就要崩溃。
周德兴高举佩刀,对亲卫喝道:“随我杀!畏敌后退者斩!”此时他只有身先士卒,才有可能鼓动起兵士冒着弹雨冲上去肉搏。百十名亲卫簇拥在他左右向汉军军阵杀去,
周德兴健步如飞,向汉军燧发枪手疾奔而来。这些枪手依旧有条不紊的射击着,并不理会周德兴的冲锋,就如同机械一般。等周德兴冲至这些枪手前十几步时,他身边的百余亲卫已经死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但有不少吴军兵士在他身先士卒的鼓舞下,也跟了上来。
“刺刀手铳肉搏准备!后续改用散弹”百夫长射手简短命令道。刚刚射完排枪的枪手开始装填纸装散弹。刚装好弹的枪手抽出腰间的“短剑”装在枪管前的套筒上。正在装弹的中断装弹,他们将刺刀上架或抽出腰间手铳。
“砰砰砰”又是一排百人齐射,这么近的距离吴军顷刻间倒下去五六十人。这一波枪手射完后并没有装弹,而是将装着刺刀的滑膛枪挺立起来,准备着马上到来的肉搏。
周德兴运气太好了。在这样的密集射击下,他身边的亲卫都倒了下去,身后的吴军兵卒也被射倒不少。他却只是耳朵被一颗铅弹削掉半片。
他挥舞着大刀就向面前的一名枪手砍去,噗的一声,一支刺刀扎穿了他的右臂。剧痛之下,他的大刀顿时失了力道。被另一支刺刀拨到一边。而后,一支单手操持的精良“短铳”伸到他面前,一团亮光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伴随着“砰砰砰”的一串比之前略显沉闷的枪声,冲近的吴军呼啦啦成排的倒了下去。这轮齐射用的是散弹,那约半寸的弹丸,换成了十余颗细如豌豆的铅子。周德兴整个面容已是血肉模糊,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丧失主将的吴军兵士这个时再也坚持不住,士气随即完全崩坏,兵士们开始四溃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