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娴幽幽的叹口气,林志武真是作孽。大年初一就这么过去了,林志文和花氏两夫妻跟着林志平的马车回镇上去了。林志武就交给林清和和赵氏,临走时,赵氏信誓旦旦的保证能看好林志武,不让他再生事。有这话,花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还想着回去照顾王明仪,林觉一个大男人照顾她,哪里有多细致。
当然花氏少不了叮嘱赵氏和林清和,有空的时候,去镇上住住。赵氏不由的多看花氏几眼,这话要是搁在从前,花氏怎么都不会说出来。看来去镇上过日子了,花氏心态都变了不少。林志文舒坦多了,花氏能把他的爹娘当成自己的爹娘一般对待,看来他日后不用再对花氏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
周明沐去后山,明天等林冬娴安抚好刘婵一起回去。在路上,花氏拉着吴氏的手骂了林志武一路,这个老不休的,一点分寸都没有。村里那么多的gua妇他不要,偏看上人家黄花大闺女。
欺负刘婵爹娘和大哥不在家,就对她下手,真是可恶。林清和望着窗外发呆,赵氏端着早饭走进来:“你还不起来,待会明沐就该过来了。别睡了,快想想办法,到底怎么办?老二把刘婵糟蹋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也不知道冬娴能不能把刘婵哄好?”
说着,她就手一滑,端着的饭菜差点儿掉在地上,林清和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当初我就跟你说,他把荷儿她娘给杀了,就要严厉的惩罚他,让他受到教训。这下好了,居然作出这等丑事来。你让我说什么好?冬娴就算嘴皮子再利索,怕是也哄不好刘婵,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把老二给捆绑到她面前,让她去处理!”
亏他说的出口,把林志武捆绑到刘婵跟前,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主见,她爹娘都没了,大哥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一个月就回来两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刘明旺的爹娘早就死了,倒是王氏的爹娘还健在,不过太远了,要走好几天的路也未必走的到。
王氏的娘家很穷,她嫁给刘明旺后,跟娘家几乎不走动,逢年过节从来不回娘家去。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王氏,刻薄寡恩,连生养她的爹娘都嫌弃,她这般对娘家,刘明旺出事了,娘家谁会想着帮她一把。
“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反正我把话撂在这,老二绝对不能娶刘婵!”林清和斩钉截铁道,他还要脸,要是林志武真的娶了刘婵,他怕是从今往后都要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去见人了。
赵氏扬唇瞥了他一眼,“还用你说,我也不同意老二把刘婵娶回来,可是把老二送到她面前,难不成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老二给杀了?”赵氏有些不舍,毕竟从她肚里爬出来,十月怀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生出来的儿子。
林清和冷眼看了她一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怎么样?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既然知道了,就要有所行动,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俩纵容老二去欺负刘婵。”“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待会我就跟你把老二送到刘婵面前,任由她处置!”赵氏不再坚持下去,对林清和妥协。
直到早上林冬娴才闭上眼睡了半个时辰,刘婵这一夜睡的不安稳,连带她也没睡好。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睁开眼就对上刘婵冰冷的双眸,“冬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你一个能我实在不放心,我就在这陪着你,我保证不出声打扰你!”林冬娴生怕刘婵想不开作出什么傻事,不肯离开,竖着手对着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刘婵嗤笑了一声,“冬娴,你放心,我不会寻死觅活,你快些回去,我休息几天就好了。”说着还伸手推了她一把,目光中带着些许诚恳。林冬娴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到林清和和赵氏阴沉着一张脸,地上跪着被绳子绑着的林志武,他一张脸狰狞的厉害:“呸,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拉我去刘婵家?
再说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又没逼着她。她心甘情愿的把身子给我,要做我的媳妇,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答应?还把我捆绑起来,传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啊,你们就算偏心大哥和三弟,也不能厚此薄彼,这么对我,太不公平了。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有报应。”
“报应,我不信什么报应,你不要张口闭口说的那么好听。人家刘婵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看的上你,你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告诉你,你不嫌害臊,我都替你害臊。什么废话都不要说了,待会就跟我们去刘婵家,跪在她面前求她宽恕你。”赵氏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林志武的脸颊上。
让林冬娴看着忍不住在心里拍手叫好,林志武就应该要好好教训教训,否则他今后说不定再赶出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来。“娘,我可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林志武不由的出声反驳,刘婵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孤女,爹娘还有大哥都不管她,他这不是正好少个媳妇,就她了。
年轻漂亮的儿媳妇多好,传出去多有面子,怎么两老口就非要反对?他跟刘婵已然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再反对又能怎么样?“你还说,给我闭嘴,老二!”林清和忍不住把手中的烟袋朝他头上砸过去,林志武没来得及反应,烟袋就砸到他额头上,他咬牙切齿道:“爹娘,就算你们反对也没用,木已成舟,难不成你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刘婵怀着我的儿子嫁给别人,让你们的孙子流落在外?”
说着说着就抬高了声音,站在门外的林冬娴拳头紧握,咯吱作响,很想冲过去把林志武暴打一顿,看他还胡说八道。刚要踏进屋,手腕被一双大手抓住,回头一看,周明沐来了。
夫妻俩一起进屋,林冬娴走到林志武跟前,居高临下道:“二伯父,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且不说你跟刘婵是不是木已成舟,这才几天,你就说刘婵怀了你的儿子,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况且刘婵的爹娘大哥都健在,总不能不经过他们的同意,你就要把她娶回来吧!”
语气中带着不加遮掩的蔑视和鄙夷,林志武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冠冕堂皇的说出来要娶刘婵。“冬娴,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周明沐,你快带着她回镇上去。”林志武满脸的嫌弃,刘婵跟林冬娴关系要好,万一有这丫头在中间捣乱,他说不定就娶不到刘婵了,不能让煮熟的鸭子从他手里飞了。
“二伯父,我回不回镇上,你还走不了主,你说了不算。爷爷奶奶都没有发话,你凭什么赶我走!”林冬娴顺势走到赵氏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昨天赵氏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在心上,就对她没那么多的厌恶了。赵氏瞥了一眼林志武:“老二,冬娴都比你懂事,你不许再惦记着娶刘婵了。
就算她爹娘和大哥都同意,我也不同意。老头子,我们还是快把老二带过去给刘婵认错!”“奶奶,还是别这么大张旗鼓的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村里人喜欢说三道四,要是被人撞见了,我们该怎么说?万一二伯父一张嘴就是乱说一通,那不是败坏刘婵的名声。”林冬娴横扫地上的林志武一眼,若是眼神能杀死人,她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林志武仰着头,刚要开口说话,嘴里就被周明沐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堵住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呀呀呀的哼着,手脚被绳子捆绑住,嘴又被堵住了,林志武浑身难受的不行。望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林冬娴再也忍不出朝周明沐露出灿烂的笑容,亏他想得出来。
最后林清和和赵氏采取林冬娴的意见,决定晚上再去刘婵家,毕竟没人注意到。林志武就被周明沐拖回屋关着,不让他出来乱跑。赵氏咬牙切齿恨恨道:“老二太不是东西了,冬娴,幸亏有你跟明沐在,要不然我跟你爷爷两个人还制服不了他。”
“奶奶,以后你可不能再对二伯父心软了。”林冬娴偏着脑袋看了她一眼,赵氏忙不迭的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再纵容他。”林清和满意的点头笑着,周明沐过来后,夫妻俩准备在去看看刘婵,还没走出门口,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过来。
站着没一会,马车就到他们跟前,林冬娴还在猜想这会是谁?车夫停下马车,车帘被两个小丫鬟掀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王明轩,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腰间是白色的宽封腰带,头发都笼在一只金冠中,越发显得面若冠玉,鹤立鸡群。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气色越来越好。
对着林冬娴和周明沐笑着点头,随后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来。林冬娴面色一喜,林荷他们夫妻俩回来了。林荷穿了一件海棠红雪锦流光缎的被子,低下罩了天青色的襦裙,又特意在耳朵上点缀了两颗圆润的粉珍珠耳坠。
头上梳着倭堕髻,用两只粉色的珍珠点缀,髻上再簪一直赤金镶蓝宝石的蝴蝶簪子,整个人华丽端庄。她是王明轩的正妻,王夫人对她如今好的不得了,跟亲生女儿一般。时不时的会赏赐给她珠宝首饰,头饰步摇,连她陪嫁的头面也给了好几套给林荷。王明轩朝她伸手,亲昵的扶着她下马车。
林荷没等林冬娴走过来,就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冬娴,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大姐、大姐夫。”林冬娴笑着打招呼,周明沐跟着点头打招呼了,“冬娴,你陪我进屋跟爷爷奶奶拜年,待会我要去我娘坟前一趟,你陪我一起去,可好?”林荷柔声道,林冬娴灿然一笑:“好,大姐。”
林清和和赵氏没想到林荷跟王明轩夫妻俩能回来给他们拜年,还送了不少礼品。老两口面面相觑,不敢把林志武犯浑的事告诉她,生怕给她添乱。林冬娴知道他们在犹豫什么,林志武作出那么愚蠢的事,不可能瞒得住林荷。趁着她跟大姐夫在,人多力量大,说不定他们能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
林荷脸色大变,抬高声音:“冬娴,你说什么?我爹他怎么可能那么糊涂,爷爷奶奶,这是不是真的?”一时之间林荷还不能接受,王明轩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那么激动。林荷瞪了他一眼,王明轩讪讪的笑着,不吱声了。
“荷儿,我和你爷爷也是昨天才知道,我们也不敢相信你爹那么糊涂,居然对刘婵一个小姑娘下手。可现在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你爹娶了刘婵吧!人家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嫁给他?”
“爷爷奶奶,我看不如把他送去见官,让他在牢里待个三年五载,不要再让他出来为非作歹,祸害人。”林荷眸光微闪,款款道。林清和和赵氏虽说想过,但不过一瞬间的念头,并不作数。没想到林荷那么狠心,一上来就说要把林志武送去官府。
林冬娴低头抿嘴浅笑,她就知道林荷对林志武有怨气,他对梅氏的所作所为,别人不清楚,林荷最清楚。她对林志武充满了怨恨,巴不得他受到教训。赵氏有些犹豫:“荷儿,他终究是你爹,就算做了错事,对不住你娘。他还是你爹,要不然大家各让一步,让刘婵来决定怎么处置他!”
受伤的人是刘婵,她最有权力来决定林志武的生死。林荷不再坚持,好心情都被林志武破坏的差不多了。林荷硬是要坚持去梅氏坟前跟她说说话,赵氏拦不住,只有让林冬娴陪着她一起去。赵氏理亏,不敢去见梅氏,梅氏嫁给林志武十多年,她自问对梅氏并不好,大过年的就别去给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