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不知道田老爷背后到底谁在指使他?周明沐并没有告诉她,眼下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咬咬牙,心一横的让车夫送她去金府。得知林冬娴在外求见,金奎夜二话没说就让管家领她到书房。金奎夜坐在书案后,桌上还放着两本账本,见到她走进来,笑着起身迎接:“冬娴,你来了,快过来坐。”
“不了,金老板,我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我相公的消息?”周明沐既然来找金奎夜,说不定把事情告诉他也说不准,但具体的她不能肯定。金奎夜闻言,皱眉道:“这个我还真不知晓,这样,我派人去帮你打听打听,你别太着急。明沐是个有分寸的人,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他只能尽量的安慰林冬娴,免得她出什么事了,他不好跟周明沐交代。林冬娴对着金奎夜再三作揖,寻找周明沐的事就拜托他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开口提出让他再帮忙寻找吴氏。金奎夜帮的忙够多的了,之前周明沐必定找过他了,还是安心的回去等着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走出金奎夜的书房,浑身松了口气,倏的冒出一个人影撞上她,手臂被撞得有些发疼,咬着牙轻揉了几下。“对不起,姐姐,你疼不疼?我听说你来了,这不是着急来见你,一着急我就不小心撞上你了,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我的气。”
耳边传来周明悦喋喋不休的声音,她发誓,绝对不是有意要撞上林冬娴,谁让她太心急见到她。林冬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哼,这就是金夫人教你的成果,我看也不过如此。”跟在周明悦身后的丫鬟们听着这话,诧异的张大嘴巴,她怎么敢这么跟大小姐说话。
在府上最受老爷宠爱的就是大小姐了,夫人对她虽说很严厉,可有老爷护着,谁都不敢欺负大小姐。没想到林冬娴一个小妇人居然敢这么怼大小姐,她有什么资格做大小姐的姐姐,真是好笑。丫鬟们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哪敢真的当面说出来。
周明悦瞬间耷拉着肩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上前挽着她的手臂,讨好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这么鲁莽,绝对会看好路。你就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跟别在我娘面前提起,否则我就死定了。”金奎夜在府上的日子不多,能在金夫人面前护的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家生子,卖身契在她手中,谅她们也不敢把今天的事传出去。望着周明悦撒娇的小模样,林冬娴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戳着她的脑袋:“你呀,不是我说你,你要长长记性,不要总让金夫人为你操心。”
“知道了,姐姐,走,去我屋里坐坐,陪陪我说说话,我都闷坏了。”周明悦放低声音哀求道,来回的在她身边蹭蹭。金夫人对她管的看了宽了,动不动就让她在屋里闭门思过,不许出来乱跑。还说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到了婆家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次林冬娴来了,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林冬娴斜眼看着她,深呼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走吧!”“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周明悦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久,发现林冬娴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双眼平静无波,她伸手推搡了她一下。
林冬娴不自觉的笑笑,“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说不定周明沐在家等着她也说不准,想到这,她就归心似箭,恨不得能立刻回到家。周明悦闻言,耷拉着小脸,噘嘴道:“姐姐,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了,好了,你走吧!”
望着赌气的周明悦,她只好耐着性子再哄哄她,临走前周明悦不舍的把头在她身上蹭蹭,一双手怎么都不肯撒手。“悦儿,我又不是不来看你了,等过阵子绣房的生意上了正轨,我就时不时的过来陪着你说说话,可好?”林冬娴语气和缓道,望着红着眼眶的周明悦,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她。
悠悠的死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悠悠和薛氏母子的过世。周明悦其实也能孤单,好不容易能有悠悠陪着她一起玩闹,居然被魏国祥给害死了。周明悦抬头追问道:“真的,姐姐,你没骗我?”
“我说到做到,不会骗你!”林冬娴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温柔,周明悦这才肯撒手,站在门口送别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周明悦还停在原地不肯回去,丫鬟们劝了好久,得亏搬出金夫人才让她转身回屋。林志平早就在门口坐等着林冬娴回来,这丫头天色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她也出什么事了,一想他的一颗心就砰砰的跳个不停。还有三日,刺绣馆就要开业了,姑娘们要来学习刺绣,要是吴氏人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光是想想林志平就脑仁疼的厉害,在门口来回走动,不少路人抬头看着他,他此刻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冬娴,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林志平面沉如水的望着走下马车的林冬娴,还没等她回话,他就负手大步离开了。
林冬娴跟上他的步伐进屋,刚坐下,林志平就一记冷眼扫过来:“你让我不找你大哥,又不许去报官,都三天了,你娘怎么还不回来?冬娴,难不成我们要一直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说不定你娘正在受苦,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双手紧握,吴氏都快没命了,他哪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他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吴氏能平安的回来。
话说回来了,吴氏在镇上没得罪什么人,很少才出一次门,那到底会是谁把她掳走了?先前他还以为绑匪会送信来让他们拿钱把吴氏赎回来,可都三天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就说明不是谋财了,还就是害命。林冬娴也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林志平,吴氏为何会有那么贵重的玉佩。
“爹,你先坐下,我问你件事。娘当初来清平村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另外有没有提起过外祖父外祖母,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林冬娴伸手拉着他坐下,一股脑的问出心中的疑问。
林志平略显迟疑,面上带了几分审视:“冬娴,好端端的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这跟你娘失踪有关系?还是说,你娘的亲人找过来了,把她带走了?”还有先前林莲失踪一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就凭空大活人消失了。周明沐迟迟不回来,她的确不能坐以待毙了。
听林志平这话似乎知晓什么,她一定要问出来。说完林志平就后悔了,他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冬娴,你倒是说句话呀!”“爹,你想让我说什么,这一切我都是猜测。”
林冬娴无奈的朝他摊摊手,找不到头绪,只能从他这里突破了。“对了,爹,你刚才说可能是娘的亲人过来把她带走了?娘的亲人还活在世上,那我们之前怎么从未听娘提起过,还有娘到底祖籍哪里?”林冬娴一连串的问题把林志平问的有些头疼,思忖片刻,摇摇头:“冬娴,我不知道。”
林冬娴:“……”现在才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嘛!“哎呀,冬娴,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行了,我说就是了。你娘之所以来清平村是老家发大水,把家里的亲人都淹死了。”林志平竖着手对着她投降,真拿她没办法,谁让她的目光太凌厉,他受不了。
林冬娴追问道:“爹,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她的确这么跟我说,家里没亲人了。可成亲的前几年里,她会时不时的做噩梦,会叫着爹娘,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你别着急,让我再想想。”林志平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脑袋,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吴氏不见了,他再也不想提起这些事。
到底叫什么来着,他就是凭着直接猜测这人是吴氏的亲人,林冬娴也不催促他,让他慢慢想,能想起来最好了。
“对了,冬娴,我想起来了,叫守宪,你娘前两年梦里还叫着这个名字,还哭了。我知道你娘不想提起老家的伤心事,所以就装着睡着了,不问她。其实她哪里知道,她做梦醒了,我也跟着醒了。”林志平说着说着不由的呵呵嘲讽的笑了两声,他对吴氏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了,否则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作为女儿她不好非议吴氏的私事,只得低头把玩手中的丝帕。“爹,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早些歇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大晚上的让她留下来,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林志平沉吟没说话,半晌才挥挥手,林冬娴会意的离开了。
翌日清晨,她没心思在如意绣坊待下去,简单的对掌柜吩咐几句,就上马车离开,再次来到金府。马车刚停下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提起裙角,快速的跳下来。恰好看到金奎夜从门口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三个随从,她见状,赶忙走过去。金奎夜笑着朝她点头,她则是凑过去小声道:“金老板,能否借一步说话。”
金奎夜微微挑眉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点点头,同时摇曳手中的折扇,右手背在身后,思量着林冬娴能跟他说什么。昨天来过一趟,打听周明沐的下落,十个小厮连同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跟着着急,昨晚一夜未眠。现在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早上金夫人和周明悦都关切的望着他,看着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神情,他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温暖。
待林冬娴说完后,不卑不亢的站在他面前等候他的回答,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手中的折扇都合上了,缓缓的垂下双眸,神情晦暗不明。半晌才缓声道:“你去城南的李家茶庄找李掌柜,就说我让你去的,让他领你去我常去的厢房。”
有金奎夜这番说辞,林冬娴恭敬的作揖行礼道:“多谢金老板,冬娴这就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金奎夜站了许久都没出生,小厮们面面相觑,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车夫赶着马车带林冬娴前往李家茶庄,李掌柜听她说完,二话没说就亲自领她去二楼的厢房。
不到一炷香的时辰,门外就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门口迎接金奎夜等人。金奎彪起初还有些诧异,金奎夜怎么会让他去见一个小妇人,还神秘的说到了就知晓。开门见到屋里的林冬娴,他瞬间知晓她的身份,吴氏的女儿。
她穿了白底遍地黄花的对襟衫子,底下系着鹅黄色绣花的挑线裙子,轻飘飘的立在他面前。细长卷翘的睫毛覆在脸颊上,微尖的下巴,皮肤白皙,头上戴了一支蓝宝石翡翠的步摇,更显得光彩夺目。金奎夜笑眯眯的招待金奎彪和林冬娴坐下,而后识趣的关上门离开。
林冬娴托他把金奎彪找来,她有些话要跟他说。金奎彪穿着紫色长袍,腰间是米白色的宽封腰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平静的望了一眼林冬娴:“不知道周夫人找我所谓何事?”他乃是江浙巡抚,衙门有不少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不能再耽误时间。
林冬娴灿然一笑,起身作揖道:“金大人,妾身想问问您与家母有何渊源?”“哦,这对周夫人很重要吗?”金奎彪笑着打开手中的折扇,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要是不重要的话,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林冬娴神情严肃道:“实不相瞒,自从金大人见过家母的第二天,她就无故在家中失踪了。连着找了四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妾身才会请金老板将您请过来。”田老爷让田夫人打听玉佩一事,她毫无保留的都告诉金奎彪,相信他必定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