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还恍惚的觉得她们还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妙。她说接月华回府那不过就是说辞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把月华接回府?她没忘记对朗华的承诺,眼下还不是合适的机会,她还要顾虑映秀郡主。要是早些知道月华和朗华之间的感情,她怕是就不会和映秀郡主闹得那么僵,以至于如今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青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被她下令给杖毙了,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忘记,只是逝者已逝,映秀郡主也得到应有的报应,她就不再去计较什么。周明沐这几日越发的忙碌起来,连着好几日都没回府,管家倒是来告诉林冬娴一声,她什么也没说,就让管家退下。
周明沐和她现在的关系她能说什么,身边刚来的丫鬟叫翠玉,林冬娴只是把她当做普通人对待,不能对她倾注感情,否则到时必定会不舍。“翠玉,去给我拿把剪刀来。”林冬娴头也没回就吩咐道,翠玉闻言,松开她的手臂,转头去寻找剪刀,片刻剪刀就放在她的面前。
林冬娴拿起剪刀就朝腊梅花动手,腊梅花在寒冷的冬天还依旧顽强的开放,这种精神令她折服,其实人也应该这般才对。转眼两日过去了,文武大臣都在等着上朝,皇帝连着三日没上朝,按道理来说,身子就算不适,那也有太医在。不可能这两日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似乎不对劲。
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没有半点波澜。常明生弯曲着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桌面,书房内寂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坐在他下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木宣章。木宣章连着两日在京城各大王公大臣的府邸不断奔走,为的就是在替周清舒铺路,在他还没赶回京城前,最好能让朝臣们自发的恭请周清舒回朝主持朝局。
国不可一日无君,总不能让常明生和林相淇两人就这么撑着。再说耶律护一行人怕是明日就要来了,连着两日木宣章都出现在常明生的书房,逼着他给出答案。常明生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皇宫发生这样的骤变。
从秦素刚出世的小皇子夭折,到皇帝被人下毒,至今昏迷不醒,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张大网,再将这些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常明生不愿往深处想,若是这一切都是周清舒精心准备的,那他的意图很明确,就是皇位。皇帝对小皇子多的宠爱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亲自给小皇子赐名,还大赦天下,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不少大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为此还有不少大臣私下里找过来,找他讨教一番,皇帝的心思到底如何,最属意谁继承皇位?是二皇子周清舒,还是刚出生的小皇子,又或者大皇妃腹中未出世的小皇孙,这些都未曾可知。毕竟皇帝没找过他,和他商量皇位继承一事,他不好妄自揣测。不过若真的如他猜测的一般,小皇子的夭折和皇帝的下毒都跟周清舒有关系,那他还真的令人发指。
虽说自古历朝历代的皇位更迭都夹杂着腥风血雨,但周清舒此举太过着急了一些,何必对皇帝用毒。小皇子就算活下来,也未必能抵得过成年的周清舒,凶残的国君对大越未必来说是幸事。这也是常明生迟迟不肯答应木宣章的主要原因。
木宣章等的有些不耐烦,常明生这老狐狸,到现在都还不松口,他根本就没的选择,只有选择支持周清舒,待到他将来登上大位,朝堂之上还有常明生的一席之地。“木大人,二皇子此刻身在何处?”常明生苍老的声音在木宣章耳旁响起,他还以为他今日不会开口答应。
只是这一开口就是询问周清舒的下落,他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还是敷衍常明生,木宣章得好好想想才能回答。很显然木宣章这般迟疑,常明生应该能肯定周清舒此刻不在封地,怕是快到京城了。
他还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根本用不着回京,等耶律护抵达京城,皇帝昏迷不醒,必定会有大臣提议让周清舒回京,他这般着急,才是让常明生最为担心。身为帝王,必须要学会隐忍,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对于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常明生来说,木宣章已经知晓他这般问的意图,双手抱拳道:“不瞒常首辅,二皇子此刻正在回京的途中,小皇子夭折,圣上突然中毒昏迷不醒,身为二皇子,理应回京探望圣上,为圣上分忧解难,还请常首辅能够助二皇子一臂之力,您的恩德二皇子必定会铭记于心,他日必当报答!”
无须再对常明生隐瞒,既然问出口,那就说明他心里有了猜疑,若是再一味的遮掩,怕是会引得他的厌恶。常明生看木宣章的目光都变得尖锐起来,“好一个理应回京探望圣上,为圣上分忧解难。
木大人,你难道不清楚,身在封地的皇子不经传召不得回京,这可是大越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木大人,你身为二皇子身边最得力的幕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些,不用老夫再提醒你吧!”就在木宣章开口反驳之际,常明生开口打断了他,苍老的面庞但有着一双睿智的双眼紧盯木宣章,倒要听他如何反驳。木宣章承认常明生说的句句在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有利的反驳他。
唯有重重的叹口气,低头道:“晚生惭愧,还请常首辅见谅。您也应该知晓,二皇子如今的处境,圣上既然下令将他留在陕西封地,这怕是存了考验的心思。如今月漓的摄政王将至,圣上又昏迷不醒,大越不能成为月漓口中的笑柄,晚生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过分,但晚生没别的办法,还请常首辅为大越的江山社稷和名誉着想,鼎力相助二皇子!”
原本坐着的木宣章,慢慢的弓着身子,对着常明生作揖恳求。他为的不是他个人的荣辱,而是用整个大越来压着常明生。常明生啪的一掌打在他的手背上,“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果真是。早就听闻木大人口才甚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老夫恐怕要让木大人失望了,来人,送客。”
就在木宣章以为常明生会答应之际,却被他赶了出去。他刚才可是隐晦的承认了周清舒回京,常明生这般变脸,难不成在套他的话,还是常明生另有其他的图谋?
木宣章不敢置信的抬头,突起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倒地昏死过去。周敏刚梳洗好,准备去床上躺着歇息,就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想起木宣章临走前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这会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秋华被她给赶出去歇息了。周敏迟疑片刻,没有听到敲门声就立即走过去开门,站在原定半晌,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比刚才更加着急。
周敏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这到底会是谁?就在她抬脚准备去开门之际,大门被踹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会是他!“少夫人,少爷好像在外面。”翠玉在林冬娴耳边神秘兮兮的开口,此刻林冬娴正坐在铜镜前,近日来小腹的疼痛明显减轻了许多,次数也少了,她整个人的气色也好很多。
翠玉的话让她不由的皱眉,周明沐在外面,原本平静的心,因为翠玉的一句话又泛起了波澜。这么晚了,他在外面做什么,翠玉有些不明白,林冬娴看样子应该在乎周明沐。而周明沐又经常半夜站在院子里发呆,连她这个下人看着都替他们着急,为何关系闹得这么僵硬?
府上还有怀有身孕的青姨娘,听厨房的嬷嬷跟她说了几句,她就对青姨娘喜欢不起来。林冬娴多温柔的人,对身边的下人很好,从来不会打骂她们,不像青姨娘,经常听说她拿身边的下人出气。翠玉很庆幸,自己被分配到林冬娴身边伺候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少夫人,其实奴婢不止一次看到少爷站在院子外,有好几次……”翠玉大着胆子,瞧着林冬娴多的脸色没那么难看,情绪和缓下来,她才悬着一颗心缓缓道来。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冬娴腾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捏着手中的丝帕朝门口走去。
翠玉心中窃喜,看来林冬娴把她的话给听进去,去看看周明沐,紧跟上她的步伐,却没想到她所说的周明沐根本就不在。院子里空无一人,连个人影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周明沐。翠玉急忙开口解释:“少夫人,奴婢发誓,真的看到少爷站在院子外,而且不止一次,奴婢绝对没有欺骗少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生怕林冬娴对她产生怀疑,翠玉说着还跪下来,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别说了,我乏了,下去吧!”林冬娴说完便转身朝床边走过去,翠玉苦着一张脸,在心头怨恨起来,周明沐难道就不能在多待会,让林冬娴看到他该有多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们做主子的不着急,做奴才的跟着着急,翠玉不舍的回头看了林冬娴一眼,才关上门退下。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皇宫的灯火早就熄灭了。守宫门的侍卫刚想着站着打个盹,小眯一会,缓解一下疲倦的情绪,可谁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互相你看我,我看你,保持高度的警觉。他们可不是看守一般的城门,而是皇宫的大门,这可是关系到皇帝和后宫妃嫔、皇子、公主的安危,不容许出半点差错,否则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们谁都没想到来人会是他,吓得脸色苍白,许久都没缓过神来。常总管低声劝慰:“娘娘,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太医叮嘱您一定要回宫在床上躺着,不能乱下地走动,否则会落下病根。娘娘,您还是听老奴的话,圣上这边有老奴伺候着,有什么情况,老奴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娘娘。”
秦素才刚生产不到一个月,就下地走动,更别说在月子里不知道痛哭多少次,这对她来说都非常的不好。王太医曾经私下好几次叮嘱他找个机会劝说秦素,毕竟王太医跟秦素的关系远远没有常明生亲近。常明生是皇宫里的老人,在皇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更何况是秦素。
秦素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握住皇帝的手。常总管不由的叹口气,既然劝说不了秦素,那就算了,反正身子是她的,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她。谁让秦素听不进去他现在说的话,顿时寝宫内寂静一片,就在常总管转身离开之际,秦素突然开口:“常总管,本宫知道你一片好心劝慰,圣上中毒至今未醒,就算回宫躺着本宫也不能心安,还不如陪在圣上的身边。”
这话倒说的一点都没错,秦素回寝宫还是会一样担心皇帝的身子。王太医召集了好几位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太医给皇帝会诊,结果似乎不尽如人意。朝堂上的日常政务虽说有常明生和林相淇两人共同掌管,难免不会助长他们个人的欲望。
况且这又不是长久之计,秦素这会觉得脑袋嗡嗡嗡疼的厉害,她怎么会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她不是圣母,她的康儿是怎么死的,谁会对他下毒手?这不用猜想也知道,就是周清舒的手笔,说不定周清亦遇刺身亡和他也脱离不了干系。谁最得利,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秦素放下皇帝的手,用被褥掖好,玉手放在脑仁两边按摩起来,疼的越发的厉害。看着秦素痛苦的表情,常总管跟着难受起来,他虽说怨恨王寿夺得皇帝的宠爱,身为他的徒弟,在皇帝面前跟他快平起平坐,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是很自然的事。
只是看着秦素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先是经历丧子之痛,难道还要经历丧夫,老天爷实在太不厚爱她了。“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宫来,包围了御书房。”一个侍卫匆忙的推开门进来禀告,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秦素腾的放下双手,转过身来厉声道:“你说什么,有人闯进来包围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