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生受宠若惊道:“摄政王,瞧您这话说的,太客气了,这是老臣分内应该做的事。大越和月漓签订和平盟约,有利用两国的长久发展,更让万千的黎民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老臣要敬摄政王才是,感谢您仁慈,给我大越的百姓以安宁。”他身居首辅十多年,要是不会奉承也不会走到今日,耶律护听着这话越发的高兴,连着喝了三杯。
“常首辅,您放心,贵公子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倒是有件事,本王要提醒你,听说尊夫人被你关押在佛堂,本王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一个妇道人家而已,不足为惧。”耶律护居然帮常夫人说话,常明生闻言愣怔几秒,缓过神来笑着敷衍几句。
离开的时候,没注意耶律护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有些后背发凉,耶律护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连他浸染官场多年的老臣都猜测不到,更别说其他人。他不愧是月漓的摄政王,掌控月漓的军权,架空小皇帝的权势。他主动向耶律护提议,让月漓的皇帝来大越亲自签订合约书,这话一出,耶律护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他有些猜不透。
耶律护待常明生离开后,甩手就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掷在地上,老东西,他实在可恶的很。别以为他不知道常明生在打什么主意,另一只手捏着酒壶,手上青筋突起,起身将手中的酒壶扔在地上,又抬脚将边上的凳子踢到在地上,身边的侍卫长抬腿迈过来,询问道:“摄政王,要不要奴才跟上去?”
耶律护摇摇头,双手背后转身进屋,丝毫不顾手上的伤痕,在地上流下了好几滴血红的血迹。“夫人,奴才可就收了你一只手镯,其他可什么都没拿,接下来的事奴才可帮不了你了。”蓝色衣裳的小厮面色淡定的开口,常夫人气的差点儿仰倒,这该死的小厮,昨日怎么答应她,就为了哄她手中的手镯,那可是她的陪嫁,母亲在出嫁前亲手带在她手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从手上拿下来过。
可没办法,为了出去,为了救她的儿子,她只有舍弃这些身外之物。“夫人,你要是没其他的事,小的就去忙了。”小厮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当然目光还在常夫人身上落了几秒,他巴不得常夫人开口留下他,再给他拿出更好的宝贝来打动他。
在常府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么好的事,这一次一定要多捞一些油水,常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常府的当家主母,就算惹着常首辅生气,被关押在佛堂,日子久了,很快就能出去,他得抓紧时间。
常夫人紧咬嘴唇,古人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的首辅夫人,现在居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给威胁。“等等!”常夫人咬牙切齿的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厮,他也是做做样子,想试探常夫人一番,没想到她真的还有其他的宝贝。
“你再帮我办件事,我就将西大街的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送给你。”常夫人这可是可下了血本,就不相信不能达到目的。小厮听着自然高兴,但他没忘记追问:“夫人,您说的可是真的?另外这房契可在您手中?”万一常夫人是骗他,为了让他替她办事撒谎的,也未尝不可。
出于完全的考虑,他必须要问清楚才行,不管怎么说,宅子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就算不住,转手出去也能卖个几千两银子,这样他就不用在常府苦巴巴的当差,听人使唤,他好像看到他光明的前途,越想越有动力。
“哪还能有假,我是什么身份,有必要骗你吗?这房契我只能拿出来给你看一眼,不过只能是一眼,你不能靠近了看,否则我宁可撕碎了,也不给你!”这可是常夫人的底线,小厮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好,夫人,小的听您的,听您的,您给小的看一眼。”
远远的看了一眼,应该是房契没错,接下来小厮就竖起耳朵听常夫人吩咐。不过越听脸色越黑,不禁在心头思忖,常夫人莫不是魔障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去做,万一被常明生给发现是他在背后帮常夫人,这后果不堪设想。
常夫人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沉声道:“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忌,等你办完了,拿到了信物,可以证明你替我做过事,我就立刻将房契给你,到时候你就离开常府,转手将宅子给买了,带着钱财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做你的地主去。怎么样,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不愿意,可还有别人,我就不相信,不会有人替我做事。”
小厮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常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到时候趁早就逃之夭夭,常明生去哪里捉他!况且要是他不答应替常夫人办事,房契就是别人的了。昨天晚上他怀里揣着常夫人给的手镯一晚上都没睡着,实在太激动了。没想到有一日他能有这般际遇,他辛辛苦苦在常府当差,一年到头省下来不过十两银子不到。
常夫人一出手,他就轻轻松松的得到一只手镯,马上还有三进三出的房契,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了。最终小厮还是不出常夫人的意料,点头答应了。皇帝下令让鸿胪寺卿陪着耶律护一同入宫,耶律护很清楚,这次进宫皇帝要跟他继续和谈。
他给皇帝的时间不短,这么长时间应该有结果了。恰好月漓国内的密报过来了,让他在三五日内尽快赶回去。他没多少时间等待了,要是皇帝不派人请他,他也会不请自来去皇宫去见皇帝。耶律护既然去了,自然做了万全准备,今日一定要得到让他满意的结果。
皇帝笑盈盈的起身迎接耶律护,“摄政王,不比如此多礼,来,快请坐下,来人,给摄政王上茶。”他一声吆喝下去,很快常总管就给门口的两个太监使眼色,他们迅速的转身离开。耶律护闻言,勾唇答道:“圣上,您太客气了,不过本王来大越也不少时日了,多有打搅。”
言下之意在逼着皇帝回答,皇帝双手搭在膝盖上,哈哈大笑道:“摄政王,你难得来大越一次,这次一定要多待些日子,多看看大越的山水还有风土人情。此外朕还特意为摄政王精挑细选了几位美人,待会就让摄政王掌眼,若是喜欢就带回驿站去。”
在盛情的挽留耶律护,耶律护要是走了,这出戏可怎么唱的下去,绝对不能让耶律护这般轻松的离开大越。耶律护下意识的摆手,“圣上,您有所不知,这美人本王是无福笑纳,本王府上的王妃甚是厉害,本王可不想惹着她,圣上的美意,本王心领了。”
难得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皇帝意外。他突然有点想见见耶律护口中的王妃,究竟是何等厉害的女人才能让耶律护如此心高气傲的人折服。“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勉强了,今日找摄政王入宫,是想给你一个答复。你前几日提出的条件,朕考虑过了。”皇帝没继续往下说,似乎在掉耶律护的胃口,耶律护最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的人,到了关键时刻,他停了不说话。
皇帝的神情晦暗不明,耶律护看不出喜还是忧,抬手作揖问道:“敢问圣上,可是答应?”“摄政王,朕虽说大越的一国之君,但绝对不能做有损大越万千黎明百姓利益的事。割让大越的土地,这是朕的底线,绝对不会答应,还请摄政王见谅。至于其他的签订互市条约,以及大越的良种之事,朕都答应。
唯独这件事,朕实在做不到,若是摄政王坚持,可以,那就战场上见!”皇帝越说越是激动,脸色不怒而威。常总管在心头鼓掌,皇帝就应该这般有气势,才会让耶律护对他有所忌惮,否则事事都依照耶律护,那还得了。耶律护轻轻笑了一声,却跟惊雷一样砸在皇帝的心坎,把他惊得脸色一白。
“圣上,若是本王执意坚持,那就战场上见。圣上,你莫不是真的以为你大越这次是战胜国,其实你错了。本王在对大越手下留情,才会让周明沐取胜。圣上,这件事原本应该由周明沐告诉你,瞧圣上的反应,怕是周明沐未曾告诉你。我大越随时恭候月漓!”耶律护这次态度变得比皇帝还要强硬,常总管暗暗的骂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
难不成真的要大越割让土地给月漓,皇帝可不能答应,那是大越的国土凭什么空手让给大越。常总管越来越气愤,常明生身为当朝首辅,非但不能替圣上分忧,还替圣上添乱。
皇帝笑着抚摸着胡须,“哎,摄政王切莫动怒,朕刚才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别激动,快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朕以茶代酒敬了一杯,给你陪个不是。”说完皇帝仰头将手上的茶一饮而尽,耶律护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端着茶杯对皇帝示意,随后不甘示弱的喝完。
耶律护淡淡道:“圣上,实不相瞒,此刻本王亲自出使大越,一是看看大越的风土人情,大越一直都听闻大越,未曾亲自到大越来过。二是希望大越和月漓永远安宁,互不侵犯,至于割让大越的国土,可能本王说的不清楚,要的只是靠着月漓的三座城池,其他的本王不会要。圣上切莫多心,本王的要求不过分吧?”
试探的口气让皇帝呵呵呵的干笑了几声,最终在常总管的百般不情愿之下,皇帝居然真的开口答应了耶律护的要求。耶律护笑着应下,皇帝在三日后要在御花园设宴招待耶律护,同时商议两国友好协议的具体内容。耶律护欣然应下,出了皇宫,侍卫长轻声道:“摄政王,奴才觉得这次大越的皇帝答应的有点快,奴才担心其中有诈,王爷一定要小心提防才是。”
“这个你放心,本王既然来了大越,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况且还有你们在本王身边保护,本王何惧。再者,本王瞧着大越的皇帝气色气色不佳,怕是活不了几日。在这个时候,本王不想趁火打劫,否则何止三座城池,就算将整个大越都夺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耶律护转身轻拍侍卫长的肩膀,难得跟他多说了几句交心的话。
谅大越的皇帝也做不出伤害他的事,除非他真的想引起两国的战事,他出来之前就应该安排好了,万一他到时见不回去,就说明出事了,到时候月漓的大军就会兵临大越的城下,逼迫他们。皇帝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哄着他还来不及,当然他也不会大意不做任何防备。
回到驿站,刚坐下来,侍卫长就走进来,俯身在耶律护的耳边低语几句,他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走!”神色匆匆的走在前面,侍卫长紧随其后离开了驿站。与此同时在成国公府的周明沐,被皇帝召进宫,询问这次在月漓边境究竟发生了何时?
皇帝对耶律护的话半信半疑,所以才会找周明沐进宫对质。侍卫长用手指着前面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开口道:“摄政王,那人就在这宅子里,不过奴才打探过了,里里外外有不少人在暗中保护他。”看来救他出去的不是一般人,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高手在这守护。耶律护双手背后,右手把玩着玉扳指,就算有高人又能如何。
“你先带三队人前去引来他们,留下两队人随本王一起冲进去。”耶律护沉着冷静的吩咐,他就不相信,有他在这亲自坐镇,屋内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今日一定要将他带回去,撬开他的嘴,他能留在大越的时日不多了。耶律护没多少时间耽搁了,侍卫长恭敬的领命退下,去安排具体的事宜。
皇帝重重的拍着周明沐的肩膀,“明沐啊,这么多年,朕一直都欠你一个道歉,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朕深知月漓可恶,清亦的遇刺和月漓脱不了干系,朕如今还要强迫着答应耶律护提出的不平等条约,大越经不起再多的战事。”出了皇宫,这番话一直回荡在周明沐的耳中,久久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