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因为是正午出发,半日时间也就眨眼之间,且途中还需休息,所以至天黑也未走多少,只是又成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罗二从包着拿出食物,给每人都分了点,鱼笙打水去了,宁卿渊则需保护那两兄妹,一步都不得离开。
粗粮干食,罗二吃的津津有味,昭若吃了两口便将剩下的食物还了回去。
鱼笙打水归来,不过因为乌云遮住了月,关心她的人未能足够细心观察。
夜总需休息,昭若身娇体贵,便是找来干草也让她嫌弃的很。
宁卿渊在旁双耳不闻,两眼不见。将偷偷藏起的牛肉塞给鱼笙,“你走远些吃。”
“你怎么有的?”鱼笙小声问道,背着身子拿出一块肉来。
“偷的,你小心罗二那小子,鼻子灵的很,快些吃了。”
“谢谢二哥。”
宁卿渊甚为满足,笑的灿烂,可惜只有他自己知晓,黑夜之中无人看见。
“你怕黑吗?”细心非他,只是昭若一直喊着黑,口中念着怕。鱼笙也是女孩子,估计也一样。
“有些。”
“你等着。”
宁卿渊找来柴火升起篝火,昭若终于安静了。
他将水壶拿来,鱼笙将留下半包牛肉还了回去,“剩下的你吃。”
宁卿渊小心地将牛肉包好,将水壶递给她,“留着给你明日吃,不过,也许明天就能见到集镇呢。你先喝口水,然后就休息吧,今晚由我来守夜。”
“我与二哥一起。”
鱼笙态度坚决,宁卿渊却未妥协。二人为守夜之事争执一番,睿安帝走来,说是一起守夜,平息争执。
正值深夜,睿安帝守着昭若,宁卿渊守着鱼笙,罗二呼呼大睡,偶尔间还发出打呼声。
夜过至黎明,天边泛白。睿安帝难掩困意躺下小眠。
篝火熄灭,灰蒙的天,薄雾笼罩,晨之初,除了宁静还有冷意。
包裹中的衣裳并无几件,宁卿渊找来衣裳给鱼笙盖上,本想再去找些柴火,可又不放心远离。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睡梦中的人。此时此刻,若无他人,若无顾忌,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
他痴痴地笑着,却又莫名的心伤,似远非近,心迹何时可以吐露。
“二哥?”鱼笙醒了,因为有衣裳的遮挡,便是那人痴痴目光已无言语可解释,却被错过,“你守了一夜?”
“嗯......我也才醒。”
睡与不睡终究有些差别。鱼笙将身上衣裳披在他身上,语露关心道:“你眯会。”
有着鱼笙体温的衣裳,宁卿渊紧紧地抓着衣裳,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不困,精神的很。”
鱼笙不信却未勉强,“赶了几日的路,可才走到这里,一路发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现在又多了个昭若公主,只怕耽搁的时间更长。”
交谈之间,鱼笙一直用手握着脚踝。
大大咧咧的人忽然细心,问道:“你脚怎么了?”
“没事.......”鱼笙缩回脚踝,岔开话题道:“这一路多亏有了二哥。”
宁卿渊哪里受骗,二话不说抓住她的腿,脱下靴袜,脚踝红肿,且比周近皮肤的温度高上许多。
“怎么了?”
鱼笙红着脸,自古女儿家的脚只有夫君可看能摸,虽说她女扮男装,但有些注意之处幼时母亲就已教导,所以颇为注意。
“虫子咬伤的。”
二人说话声吵醒另三人,宁卿渊连放手,用身子遮住鱼笙。
“少爷,怎么了?”罗二揉着眼睛,不满道:“大清早的,你嚷什么呀?”
“鱼笙脚踝肿了,”他道,又将注意力转到身后之人身上,“什么东西咬的?”
“百足虫。”
另三人围了过来,要鱼笙将伤口撩开给他们看。而宁卿渊却不见,留下鱼笙应付三人。
不多时,他满脚是泥,身上也都是枯叶,手中拿着从衣裳撕下的布料,里面不知包着什么。
“少爷,你找到什么好吃的?”罗二道。
宁卿渊将昨日剩下的牛肉给了罗二,并吩咐道:“你将那两人给我带到湖边洗脸去,对了,尤其是黄三,我未点头时,你不能让他过来。”
得了牛肉的罗二连连点头,将另二人带往湖边。
鱼笙脚踝红肿,伤口处疼的紧,行动自然受到影响。
宁卿渊在旁坐下,又将她鞋袜脱下,虽说依然难免挣扎,但却比第一次轻松许多。
他拿出水壶,将布浇湿擦拭红肿之处,随后将带回的布料打开,里面黄黑色稠物,似什么虫子的尸身。
“是什么?”
“敲碎的百足虫,可以解毒,”他小心地给鱼笙脚踝上敷虫,心疼却又责备,“你昨日怎么不与我说?要么哪里得受这苦,疼吗?”
“不太疼,”鱼笙低着头,双手抱着脚踝,十分地不自然,“谢谢二哥。”
“不必客气。我幼时也被百足虫咬过,当时祖母也是这么给我敷的,不过,我可没你肿的这么厉害。”
“怕会耽搁行程。”
“耽不耽搁无关紧要,反正未有期限。倒是你,脚踝肿成这样,有得你难受的。”
“谢、谢谢二哥!”
待敷虫结束,宁卿渊对着湖边吹了声口哨,罗二带着另二人回来。
昭若睡了一日,头发散了,脸也肿着,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俏皮。她走到宁卿渊身边,将洗湿的绣帕递过去道:“你擦擦脸。”
宁卿渊接过绣帕,转交给了鱼笙,找来干草喂食马儿,“天也亮了,我们得出发了。”
“去哪里?”昭若嘟着嘴,接过还回的绣帕,问道:“这一夜睡得我肩痛腰疼,不如再休息个半日吧。”
“就你娇气,”宁卿渊呵斥道:“鱼笙脚被咬伤,得找个大夫,你若嫌累,就一人呆在这休息吧。”
话罢,他将鱼笙抱起,不顾旁人吃惊目光将其抱上马背,随后跃上马背,与她同骑一匹马。
“鱼笙脚受伤了,骑马不安全。你要么与你皇兄同骑一匹,马儿我牵着,要么自己骑或者留下。”
昭若气地跺脚,在睿安帝帮忙之下上了马。
与鱼笙同骑一匹马,二人亲密接触,宁卿渊觉得浑身都紧绷着,就像是第一次骑马,紧张令他口泛干渴,手上动作难跟上大脑,怎也不舒服。
“你怎么了?”察觉出异样,鱼笙轻轻问道:“是不是因为昭若?”
“不是,”他咽了咽口水,又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说不出的古怪。”
“哪里古怪了?”
他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与女人同骑一匹马?那也不对,毕竟与昭若也曾同骑一匹,那时可不是现在这情况。
“估计是因为累了。”
一个借口,鱼笙就未再追究。不过,这次就未有那么幸运了,一行人赶了二日一夜才有城镇。
城镇不大,有药铺也有客栈,且还是相邻。
宁卿渊将鱼笙带到药铺,可她却死活不肯脱下鞋袜,不得只有作罢,让大夫开了药,说是先观察个几日。
罗二早已在客栈订下房间,因镇上客栈只有三家,加之他一门心思都在鱼笙身上,余下皆由罗二做主,这吃喝住穿自然得最好的。
所以,本是镇上最好的客栈,自然得选最好的屋。
这家客栈有家别院,说是宫中有人住过,所以,这价钱自然是不便宜。
待宁卿渊知晓后,罗二早已付了银子,山珍海味吃的津津有味。
扶着鱼笙回到客栈,罗二心虚上前,关心问道:“少爷,鱼少爷脚伤怎样了?大夫怎么说?”
他没好气地白了眼罗二,决定不要为不值的人生气,“先敷药,观察几日再说。”
“啊哟!啊哟!鱼少爷这次可受了大苦喽!”罗二拍着大腿,说话间,齿缝中的肉可见,“这得大补,大补呀!”
“你少啰嗦,”将鱼笙送回房放中,又命小二准备了些食物送去,他这才坐下,“你少给我惹麻烦。”
“小的怎么敢,”罗二谄媚道:“少爷,你对鱼少爷太上心了,你看昭若公主嘴撅的,都快戳破天了。”
“怪谁?”宁卿渊没有悟出罗二话中之意,不耐烦道:“女人就是麻烦,总想别人围着她转,殊不知多惹人厌烦,自私又小心眼。”
“对!对!对!”罗二这马屁可拍的相当的好,“少爷,你要不先休息吧?鱼少爷那里我来安排?”
“不必,”他伸了个懒腰,这两日里,未能放心阖眼,可一想到鱼笙脚伤,再困再累,也都打足了精神,“我去看看鱼笙。”
宁卿渊一走,昭若就过来了。见屋中只有个罗二,问道:“你家少爷呢?莫不是还没回来吧?”
“回公主,少爷回来了,去了鱼少爷那里,估计是不放心他吧。”
“你......”屋中并无余人,昭若靠上去,小声问道:“你家少爷是不是家中还有个弟弟呀?或者曾经有过什么变故?”
“呸!呸!呸!公主可不要乱说话。宁家可好的很,哪里有什么变故。老爷身子虚,少爷是宁家独苗,哪里来的哥哥弟弟。”
“那他怎么对鱼笙这么好?难道?”
“你别乱说,”这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要被说出,那丢的可是宁家的脸。而且,他也不允别人胡乱议论自家少爷,不管是真是假,“少爷可正常了。”
“我说什么了?”昭若双手叉腰。好个宁卿渊,自己无礼莽撞,连个下人也这么大胆,“本公主就是好奇而已。”
罗二转过弯来,笑道:“公主说的是,小的糊涂。”
昭若挥了挥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替我转告你家少爷,今日皇兄设宴屋中,让他晚上过来陪酒。”
“是,小的必定传达。”
宁卿渊从鱼笙处归来,罗二就将话给转达了,且还是两遍。一遍是少爷入睡前,另一遍是少爷睡后。
不过,醒后的宁卿渊梳洗一番后将罗二给唤醒,却一副无精打采。
“罗二,”换了新衣,又一副梳洗,整个人都精神帅气许多,“我摸鱼笙的脚了。”
“是吗?”罗二喝了口茶,想起有什么事要转达,却又想不起,“鱼少爷脚被咬,不都是少爷上的药,小的知道。”
“我得娶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顾虑越来越多,但却又更加肯定,“我得娶鱼笙。”
罗二一口水喷出,咳的他抱腹打滚,哭爹喊娘,“少爷,你是不是疯了?便是不愿娶妻,就算是为了气老夫人,你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呀,这哪里有男人娶男人的呀!少爷!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呀!”
宁卿渊掏着耳朵,天都暗了,鱼笙估计也醒了,不知脚还疼不疼?肚子饿不饿?
“我找鱼笙去了。”
“不行!”罗二冲上去抱住他的小腿,鬼哭狼嚎,“少爷,你别冲动!婚姻岂是儿戏!你.......你忘了今晚得去黄三那喝酒吗?”
“对,”他想起来了,得找那人谈谈,西域之行不简单,得打消那人念头。毕竟,女人哪里都有,怎么都一样,除了鱼笙。一国之君有后宫三千佳丽,哪里还管什么约定不约定。
“少爷......”罗二眼珠咕噜地转动着,先将少爷给拦下,谁知他会不会在赴约前去探望鱼少爷,到时椅子黏着屁股,就不走了,“小的给你先去打探打探,现在天凉,鱼少也又受了伤,你得照顾那两主子呢。”
“嗯。”
罗二出了屋后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