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漓生病

“莫见怪,”楼月儿道:“大姐幼时生了大病,身子动不得,眼虽可见,却也模糊,有口却难言。”

宁卿渊瞥看一眼。那楼尺素双目浑浊,但与其对视,又可从她眼中得出一丝反应,虽说坐在四轮椅上,可却身子佝偻,双手亦躲在衣袖之中,若细细观看,可察觉出其身子一直颤抖。

“嗯......”宁卿渊略表惋惜,恰似一道风吹过,浓药中中夹着一股说不出的臭气,令他眉头紧皱。

“先进屋吧,”楼月儿将楼尺素交给阿裘,“你大哥的病得多观察几日,不如就先将他留在这里,以免来回奔波,垮了身子。”

“这.....”若是留下陶漓,宛如一定会陪同,若不定,鱼笙也会留下保护,到时候他一人带着烦人的一男一女还有那打着坏主意的男人,只怕应付不过来。

“还不知公子住哪里呢?”

“城中客栈。”

“这样.......”楼袭月喊来两个下人,不知是对谁吩咐,“不如你们搬到这里来吧?一来也方便照顾你大哥,二来,楼府余屋也多的很,反正你们怎么都得花银子,不如就住在这里,还能省些银子。”

“那谢谢楼姑娘了。”

派去罗二跟着楼府下人去取行李。宁卿渊这才抽出身去探望陶漓。

因决定赞住,所以每人的房间都被安排好。陶漓服药后虽吐了些,但不似之前反应强烈。宁卿渊去时,他已经睡下,屋子甚是安静。

“鱼笙,”他将鱼笙唤出屋,找了个每人又不算偏僻的地方,“大哥的病有没有查出个一二?”

“方才楼老爷来过,说是大哥误服毒草,这才导致吐泄。”

“其他呢?”

“没有说,怎么?”

宁卿渊决定对鱼笙坦白,那夜在蔡府发生,“其实,蔡吟心是被黄三杀死的,蔡老爷也早就死了。”

“什么?”鱼笙大吃一惊,一时之间难以相信,“你怎会如此肯定?”

“他在我面前亲手杀了蔡吟心。反正,我将这些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小心,千防万防,可别被身边的人给害了。莫管他是谁,若有人敢伤你,我定不放过。”

“我无恙。对了,你与那楼家小姐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怎么?吃醋了?”宁卿渊笑道:“也就是打听些事情,你莫要担心我,只有你安然无恙我才可安心。”

二人又闲聊一番,正是你侬我侬之意,罗二跑来,嘴里不知嚼的什么,吐词不清道:“少爷,这楼家二小姐可真是奇怪,刚才都动手打了小的。”

“她无缘无故干嘛打你?”

“小的也不知道啊,”罗二将嘴里嚼的东西吐出,留下余枝,是晒干的人参,“呸!可真难吃。”

“你又偷吃人家东西了?”宁卿渊道:“我们可求住他人屋下,你别给我惹出祸事来。”

“是,是,是!”罗二翻着白眼,不耐烦道:“不过少爷,这楼家大小姐更是奇怪,是不是这处缺水,所以就不洗澡?身子臭的令人作呕,可又不好提出,可苦了小的。”

鱼笙亦道:“不是说楼家大小姐幼时生病,恐是身子原因不便勤洗。但是,我与她双目对视,总觉得心中不安。”

“小心便是,”与其提防楼府中的人,宁卿渊觉得更是得注意睿安帝。毕竟,只要陶漓病愈他们随时可离开。可鱼笙母亲却在辽沅,又能逃至何处。

待至傍晚,陶漓喝了些汤粥就早早睡下,宁卿渊在屋中坐了半个时辰,宛如一直在旁寸步不离,左右照顾,可待至昭若,又是喋喋不休。

出了屋子,罗二与阿耀在烤白果,时不时地蹦出几个,馋的那两人不顾烫,挣着抢着往嘴里塞。

宁卿渊慢慢悠悠的在楼府逛了一圈,府上有不少小院,院中晒着不少草药,似一个院中就嗮一草药。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急色匆匆地回屋,然后又跑了出去,与正寻他的鱼笙遇见。

“跟我来。”

领着鱼笙上了屋顶,因为天黑加之又是楼府最高的一间屋,所以视野开阔,可见数间院中。

“你过来些,”他左右张望,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这个你收下。”

鱼笙接过布囊,发现里面是两个小玉瓶,瓶中装着药丸,“这是做什么的?”

“你看罗二傻傻的,可他有一大哥,叫做罗一,十分之聪明,为人险恶爱算计。这些药丸就是他给我的,虽我也未弄清楚有什么用,不过他不远万里从西临跑来送药,且还威胁我,这瓶里肯定是宝贝。你好好收着,也许能有用着的时候。”

“那你呢?这本是你的东西,为何要给我?”

“我也说了,你平安无事就可,”宁卿渊坐下,耐心道:“你就收着吧,我手上还有个链子,虽也不知有什么用,但......罗一的话多多少少得当真。况且,你还送了定情信物给我呢,这两小玉瓶也当做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乱说,”鱼笙将布囊收起,与其并肩而坐道:“陶漓的病估计过个两日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嗯,”今晚找鱼笙,除了给药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他白日在楼府发现,“此处是府上最高的地方,你在屋顶走上几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鱼笙走上一圈未果,于是问道:“没有什么古怪,是因为天黑吗?”

“也可能吧,”宁卿渊道:“西胡属西域,你看这里的人与我们生的都不一样。可你再看看,这里的屋子却被分成无数小院,可在西胡,你见过家是这么建造的?”

“我还未发现,”鱼笙道:“你是说,这楼家老爷不是西胡人?”

“看其模样无差,可就是觉得有些地方难自圆其说。不过,我们也只是暂住他人家中,是哪里人也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鱼笙!”一番感叹,本是一脸认真的人却更无比认真,“我觉得还是待回辽沅后,就向你母亲求亲。”

鱼笙垂下头,儿女情长,不仅只是母亲答应即可,有一人还得遵循意见,“还是等回辽沅再说吧。”

满腔热情与天与地于此时,化作缠绵。不似曾经羞涩,宁卿渊凑过身子,想起那日初吻,回味无穷,更是心痒难耐。

话作,天黑好办事,无论好心还是恶意,又或好人和坏人。

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二人同时发现,却只见树枝摇动,却不知人去处。

想到睿安帝,鱼笙欲去护驾,却被宁卿渊给拦住。

撒网的渔夫,总有疏漏之时,难免湿鞋。

“别忘了他是谁,不需你我保护。”

犹豫之中,忽然,整个楼府传来罗二杀猪般地叫声,本是漆黑的府上,顿时间灯火通明,从屋上看去,只见无数个移动的灯火向着同一处走去。

以罗二的性子,遇上危险,要么躲要么跑。可今日这般撕心裂肺,应该是遇上危险了。

其匆匆赶去,已有几个府上下人赶到。罗二紧抱双臂,待见到宁卿渊后,撒腿跑来,“少爷,有人要杀小的呀。”

“你有什么好杀的?无钱无权无色,杀你还脏刀呢。”

罗二万分委屈,可一手却还是紧紧抓住宁卿渊的手臂,“少爷,小的看到有个人落在面前,若不是小的声音大,将他吓跑了,只怕你日后就见不到我了。”

谈话间,楼府内的下人基本都至。因白果结缘,阿裘对罗二甚是关心,一口一个罗大哥。

宁卿打眼看了下赶来的下人,虽说他因睿安帝,所以对身边的人都很警惕,会特意留心那人面相。

可他至楼府也就大半日时间,就算是将下人的相貌给记住,可却也非每人都见过。

所以,这番打量并未得出什么结果来。

可是,他方才也见到有人闯入楼府,不管来人目的是何,但有了两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不可掉以轻心。

“楼老爷呢?”向着仆人询问,却得获众人摇头。

“我爹休息了,”楼月儿拨开人群,恐也是入睡,头发披散着,整个人看上去千娇百媚,“你找他何事?”

“方才我听下人说,有人闯入楼府。卿渊初入府上,对府上的人还不熟悉,此刻寻楼老爷,就是想让他看看,这群人中可有陌生面孔。”

“让我来吧,”楼月儿命下人站成三排,一个个地点名过去,并非发现异常,“宁公子,府上下人未睡的基本都在此了,要再唤其他人过来?”

宁卿渊倒是想,可听楼月儿口气,十分不愿。

“还是罢了。”

“那我就让他们回去喽?”

“嗯.......”

下人走了几个,剩下的估计都是喜欢看热闹的,想能否见到那所谓的闯入之人。

宁卿渊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可跨出几步,身后就有些跟随的人。

“罗二,”他对其试了试眼色,却瞥见暗夜之处,似有人蹲守。

“少爷?”罗二寸步不离道:“你想让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

“别动,”他向前迈步,样子是与罗二密语,可眼睛却观察着暗中人的一举一动,“你身后不远处有个人,我怕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人。”

“那可怎么办?少爷,小的还未讨媳妇呢,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死不了,”宁卿渊道:“咋们人多怕什么?再说了,不还有我呢,死谁也不能死你呀。”

罗二感动至极,又哭又笑,“小的就知道少爷疼爱罗二。”

当然,宁卿渊是疼罗二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幼时他惹是生非,罗二未能幸免,也吃了不少苦头。

当时,他是挺感动的。可后来,罗二越吃越多,且专门挑贵的,然后某日祖母寻来,账房先生说他每日的来支取银子,怕其在外惹上麻烦,所以特来询问。

当年,他就去找了账房先生,一问得知,都是罗二以他名义支取。怒气中人当时就将二人主仆情谊与那钱财挂钩,最后得出,他欠罗二的也基本还清了。

虽本是生气之时做的糊涂事儿,可如今想一想,若这次出行带上罗一,虽然不得不受念叨,但总比这只会吃的罗二好。

“放心,你若死了,我每日让人去你坟上送吃的。”

“少爷,”罗二哀嚎,躲在暗中之人却突然没了踪迹。

“坏了,”宁卿渊忘记陶漓了,若那人拿他做威胁,鱼笙可就危险了,“你快去找大哥。”

罗二扭头就朝陶漓屋中奔去,但那本是消失的暗中人却突然出现,拦在其面前。

“少爷!少爷!”罗二连吼带呼,转身又想跑回去,可谁料身后却站着一个黑衣人。

突然出现两个人,一人粗衫蒙面,一人黑衣黑面,不知是敌是友。

“罗二,”声东击西,宁卿渊大叫一声,本想先引来其中一人,不料,黑衣人忽然对粗衫蒙面动手。

罗二夹在其中,抱着脑袋蹲下身子。

那两人交战引来府上下人围观,众人不察其中危险,看的是津津有味,指指点点。

鱼笙从陶漓屋中归来,向宁卿渊报平安,说是宛如一直陪护,未有人经过屋。

宁卿渊放下心来,想着既然是两人交手,肯定会有人受伤,到时候他在坐收渔翁之利,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耍花样。

交手持续着,楼老爷被府上下人唤醒,本是让他躲到密室之中,可这楼府的人都爱看热闹,且还皆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