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城
城外宽阔的平原上满是黑压压的士兵,他们个个手持长矛,最前面的先锋盾牌护身,战马嘶鸣,战车一字排开,气势凌人。
黑色的战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此时一望无际的平原除了黑压压的人群之外,再无其他颜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城头上
叶脩和几个副将面色凝重的望着城外的敌军,担忧之色尽显无遗。
“将军,看这阵势东淼是要发起总攻了,敌军众多,实力太过悬殊,我们该如何应对?”其中一个副将刘璋担忧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死守呗!”另一个副将张超没好气的道“他奶奶的,那群王八羔子,要打就打,实力悬殊又怎么样,我老张可没在怕他们。”
“张副将,不可鲁莽。”叶脩罢手沉声道“敌军众多,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万全之策。”
“都兵临城下了,还能有什么万全之策?”
就在叶脩沉吟间,城下忽然传来调笑轻蔑的声音“我说,叶脩,亏你还是无忧城的守将,怎么这会倒是躲起来了?难不成你是学大姑娘生孩子去了吗?”
“哈哈哈……”
粗狂的声音很大,引得城下敌军一阵嘲笑,那明显的轻蔑和嘲讽瞬间便激怒了叶脩身边脾气暴躁的张超。
“操他娘的,居然敢这么侮辱将军,我老张非下去拔了他的皮不可。”
“张副将,沉住气。”刘璋连忙拉住瞬间暴走的张超急切安抚“那是激将法,千万不能上当啊!”
“叶脩”就在刘璋极力安抚张超时,嘲讽蔑视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今次我四十万大军已经将无忧城团团包围,本将军只要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掐死你,你要是怕了,就滚出城来,给本将军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本将军就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哈哈……出来啊!磕头,叫爷爷。”
城下调笑之声越发的肆无忌惮,而城头上,叶脩皱了皱眉,肃杀之意也明显的开始发出来。
张超的脾气本就火爆,此时听见城下敌军的辱骂和嘲讽更是沉不住气“将军,怕他作甚,出城迎战吧!”
“张副将……”刘璋冷汗直冒,无奈的还想劝阻。
一直沉思不语的叶脩突然扬手,打断了刘璋还想说的话。
“刘副将,我带兵五万出城迎敌,你记住一旦我军出城,你就立刻关闭城门。”叶脩沉声说道。
“这……”刘璋蓦然惊住“五万?将军敌军可是有四十万啊!你只带五万,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韩起这般挑衅不过也就是想逼我前去迎战,如今他带着四十万大军,要是他狗急跳墙下令攻城,那无忧城就岌岌可危了。”叶脩坚定道“无忧城是玄国的经济重城,绝对不能失守,太子殿下正带着援兵赶来,在殿下到达之前,能拖多久是多久。”
“将军,我老张与你一同前去迎战。”张超拍着胸脯豪情万丈的道。
“好,那张副将就与本将军一同迎敌。”叶脩点头“刘副将,记住即使我军全军覆没也绝对不能出城营救,在殿下赶到之前必须保存实力。”
“末将领命。”
“叶脩,你莫不是真的在生孩子吧?”城下韩起继续嘲讽的喊着,脸上尽是轻蔑的笑意。
哼,父帅还说什么守将叶脩是个军事奇才,被骂成这个样子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足以见得根本就是个软蛋,要不是父帅下令只许挑衅不许攻城,他今日就可以把无忧城拿下来,真不明白那帮老家伙到底在等什么。
就在他腹诽间,厚重的城门忽然被打开,抬眼望去,叶脩骑着战马正率领一队人马气宇轩昂的出来,那张俊秀儒雅的脸明明该是个书生才对,可是此时在战甲的映照下看来竟也是发着满身的正气和威严。
直到叶脩带着兵马出了城,厚重的城门又再次被关起来,韩起看着叶脩带出来的兵马不由得抚掌嘲笑“叶脩,亏父帅还说你是个军事奇才,怎么会天真到以为这区区的几万人马就可以打败我四十万大军?本将军该说你是愚蠢呢还是愚蠢呢?”
“哼,韩起,你东淼无端犯我玄国,占我国土,辱我子民,如此不忠不义之师,不礼不信之行为,今日别说还有这五万将士与我一同保家卫国,就算只剩下叶某一人,也必当与尔等不忠不义之人战到最后。”叶脩以内力扬声,铿锵坚决的声音霎时传遍平原。
韩起怒目而睁,冷笑了声狠绝道“好,那今日本将军就让你知道知道与本将军一战的后果。”
“将军。”见韩起怒意骤起,一旁的副将连忙劝阻道“将军不可,丞相有令在先只能挑衅,不得开战啊!”
“父帅说的是只能挑衅,不得攻城。可是他并没有说不能歼灭出城来迎战的人啊!”
“这……”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按我说的做,父帅怪罪下来,由我全权承担。”
那副将看了看叶脩,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四十万大军,一咬牙,一闭眼,终是点头“好,末将领命就是。”
“好!”韩起一声大喝,举起手中长枪扬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日斩下叶脩人头者,本将军赏黄金千两。”
“好!好!好!”重赏之下,士兵顿时士气大增,四十万将众呼声直震云霄。
叶脩拔出跨在腰间的长剑,横剑指天“众位将士,东淼不义,今次之战乃是我等为保家卫国、保卫亲人而战,能与各位一起,即便是血染疆场,我叶脩死而无憾。”
“保家卫国、保卫亲人。”
“叶将军威武,叶将军威武。”
叶脩一席话亦是深入五万士兵的心里,作为统帅能够做到与士兵共生死自然受士兵拥戴,士兵们齐声高喊,亦是声如雷鸣。
“杀!”
“全军出击!”
四十五万吼声在刹那间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宽阔的平原上到处是黄沙飞舞,尘土飘扬,黑色战甲的士兵与红巾似血的士兵如潮水一般迅疾的交汇在一处,刀戟之声乒乒乓乓的交击。
烈日之下,一望无际的平原除了将士们奋力厮杀的喊声和短兵相接的碰击声之外再无其他,渐渐的,干裂的黄土地上开始流淌出暗红的颜色,士兵们的鲜血化成一道道细小的河流仿佛在滋润着干涸已久的裂土。
五万人马对上四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的差距,又需要何等的勇气才能战胜对死亡的恐惧在这片已无生机的土地上奋力一搏?
同伴的怒喝声和被打倒的人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使得士兵们忘记了恐惧,同时也激励了他们奋力杀敌要活下来的决心,身边的人在一个个的倒下,才几刻钟的时间,残肢断壁到处都是,鲜血越流越多暗红的颜色在灿烂的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个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伏在地上随时准备吞噬人心。
张超的大刀奋力挥舞,一个个的士兵被他如同砍菜一般一刀砍断,有的是被砍下了头颅,滚在乱军之中被黄土覆盖,又被无数人踩踏,最后面目全非,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乳白的脑浆飞溅出来不知粘在了多少个士兵脚下。还有的甚至被拦腰砍断,在死亡的前一刻还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断裂处,眼见着自己的双腿被不断打斗的士兵越带越远,直至踏碎,然后满不甘心的死去,还双目怒睁,惊悚恐怖。
五万兵马所支撑的是保家卫国、保护亲人的信念,于是这一场原本东淼有压倒性优势的战役,竟然出乎意料的长久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还有至少三万人在不断的杀敌,心中的信念不死,即便遍体鳞伤也能够挥刀杀敌。
叶脩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手起剑落,近身士兵一个个被一剑击杀,毫不留情,本是儒雅的脸上早已沾满血污,战甲上也早就有血水不断的滴落,幽深的眸中尽是杀机。
有士兵从背后围攻过来,不是刺向他,却是他胯下的战马,殷红的血从马背上喷涌而出,战马吃痛前蹄无力跪倒,叶脩被迫跌下马来,立即有大群士兵以长矛刺过去,起身已经是来不及,叶脩只得翻身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抓准时机,翻身单膝跪起一手尽数抓住士兵们刺过来的长矛,右手同时出剑进攻的士兵便在刹那被一剑截腹击杀。
韩起悠悠然的远远的看着,直到叶脩被迫跌落下马的那一刻,他的嘴角终于挂起了阴狠的笑意,手一伸出,身边的副将立刻会意,将一张大弓恭敬的奉上。
叶脩,今日的无忧城前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韩起扬起抹狠绝的笑意,拉开长弓,利箭直瞄正在乱军中奋力杀敌的叶脩,雕弓满月,利箭咻的射出,直指叶脩而去。
而此时的叶脩正好背对着利箭正在击杀士兵,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将军,小心暗箭!”离他不远的张超高声喊道,急于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晃神间被士兵乘虚而入,手臂上霎时便多了道伤口。张超顿时大怒,大刀直挥过去,那士兵即刻便成为刀下亡魂。
眼看利箭就要射入叶脩的后背,忽然的,有另一只利箭也直射过来,竟然硬生生的在离叶脩后背只有几寸的时候将韩起射出的箭射落在地上。
叶脩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与死神只是擦肩,来不及后怕,他连忙望向另一只利箭来源的方向,韩起亦是心下一惊,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坡,那只利箭射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