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丹碎裂,仙剑自然再难维持,齐一鸣从半空之中飞速下落,而他眼前,却是安远山那刚刚还颇为和善转而就化为狰狞的脸。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齐一鸣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这位仙修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却又为什么要突袭自己。
寒冰坠闪着令人晕眩的蓝光,尾随而至。绕指柔在手,齐一鸣几乎本能的运起青波抵御。润物的蓝色光海之中,安远山所在的位置,一片波光嶙峋,他还有杀招!
继续直直下落,势必会被安远山后续的攻击给牢牢锁定。齐一鸣在空中扭动身体,胸腔却仿似受到撕扯一般剧痛起来。
丹田受损、仙丹崩裂,这疼痛,远比肉体的伤害更加令人备受折磨。仙丹的伤势,牵动着齐一鸣的魂魄,使得神识中众人也都颇为不适。就连绕指柔此刻,都不再灵动,只是简单的释放着道道青芒而已。
再次挣扎转动,身体仿似要被撕裂,齐一鸣咬牙坚持。若能改变下落的角度,还有可能避过安远山接下来的攻击,否则的话,在着半空之中,自己便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只能任人鱼肉。
“啊!”痛彻心扉,伴随着这声怒吼,齐一鸣拼尽全力,终于扭转了身形,在天空之中以肉体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继续下坠。
身后,一阵爆鸣,那是安远山发出的声势浩大的水力攻击法术。润物蓝芒之中,阵阵惊涛骇浪,那是什么仙法,怒浪亦或是水墙?齐一鸣无力分辨,虽然避过了这道攻击的锋芒,齐一鸣还是被余波击中,身体在空中飘摇不定。
有一道润物的波动反射回来,这是安远山驾驭仙剑匆匆追来的水力波动。直线、急速,果真是不取我性命不会罢休啊,齐一鸣不禁有些愤然。
安远山虽然一心要取面前那个魔修少年的性命,但是谨慎的心性,让他并未驱散福云术的云团。毕竟在这白茫茫绵软的包围之中,他的内心才有一份安定之感。只要身处团团白云之中,其他修者就难以辨别他的真身所在,这便是安远山最大的依托。
然而,安远山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叫小菊的菊花,他自创了一门名曰润物的功法。即便是福云术,也不过是修者利用水行之力幻化出的护身功法罢了。而但凡五行之力,便难逃润物的探察。
青波汇聚,蓝色光芒如剑,一瓣瓣的仿似胜放的莲花,盘踞在绕指柔双龙的尖端之上。九九八十一道蓝芒,皆是精纯水力凝聚,在兽瞳的视野之中,这美丽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颤抖,蓄积着摄魂夺魄的力量。
福云术,技能干扰修者的视线以及一般探察的功法,修行到后期,更是能够演化成为水力护罩,阻挡修者周身的打击。这安远山身位福云门掌门,这福云术自然已经是造诣极高。齐一鸣粗粗算去,自己集全力汇聚的这八十一枚青波,不过是勉强能够击穿这层云朵护罩罢了。
魔功若是尽耗于此,即便以自己的魔修之体,从如此高空之中衰落,怕是不死也会重伤。既然如此,那这仙修若是失去了依托,恐怕下场只会比自己还要更惨。两败俱伤么,那就比比谁的命大好了!
既然准备放手一搏,齐一鸣再不犹豫,润物再次掠过,确认了那仙修飞行的方向。
“拼了!”
蓝色莲花,花瓣尽数打开,围绕着绕指柔这柄枝干,飞速旋转而出。这一次,齐一鸣没有再将青波分散,而是指挥着每一瓣蓝色花瓣向着那仙修脚下的仙剑袭取。
朵朵白云,并非全无破绽。作为修者立足的那方寸之间,却是没有福云的保护。原本仙修们遨游九天,以急速的身形在空中掠过,即便是存在着这小小的破绽,也是难以被发现。然而,这小小的一点漏洞,却逃不过齐一鸣润物与兽瞳的双重观察。
蓝色花瓣仿似具有灵性一般,纷纷飞向安远山脚下的仙剑。虽然被厚重的福云挡去多数的攻势,依然有不少蓝芒命中仙剑。
安远山脸色大变,他不曾想到,这如此短的时间内,那魔修少年竟然洞察了福云术存在的最大破绽,并且以此为突破口,想要强攻。
蓝花瓣已经发出了半数,齐一鸣体力几乎到了极限。
安远山的仙剑并非凡品,在众多青波结实的打击之后,竟然还保持着近乎完整的状态。而安远山也在调整飞行的方向,拼命躲避天空中道道致命的蓝芒。
最后一次激发润物,齐一鸣浑身一震,这是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的信号。双耳中轰鸣不止,眼前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手中参与三十三枚青波,自己距离地面大约还有百丈。
一个个数字在齐一鸣脑海中跳动,时间仿似被拉的极长,这转瞬的一眨眼间,齐一鸣从润物的回馈中收集了大量信息。通过蓝色光海之中的道道细微反射,齐一鸣甚至能够“看到”那仙修脚下仙剑的剑刃之上那一条肉眼几乎难察的裂痕。
从这一点攻击,还需要二十三枚青波,那仙剑便会损毁。
自己距离摔落地面,只有数两下的功夫。
如果使用青波向地面轰击,可以减低自己下坠的速度。
想要平安落地,至少需要轰击十三枚青波。
手中的青波要完成这两件事,还差了三枚。
在安远山看来,所有的一切,不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尽管全力做出规避动作,可那魔修释放的魔功似乎长了眼睛一般,每每总能追踪到自己。十几道的蓝芒几乎在同一时间命中了自己脚下的仙剑。
一声脆响,响在安远山足下的仙剑,也响在安远山的心间。
与此同时,齐一鸣双手运掌,将道道青波向着身下土地轰击。
除了双耳的嗡鸣,齐一鸣再难听到天地间的任何声音,只有内心坚定要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此刻麻木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咚!”
“咚!”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着地,地面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