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混战的诸人闻声各自散开,向后望去,只见一道人影正从燕王赵归真的身旁掠过,手里正抱着孩子准备远遁。
原来徽宗和赵归真正注目看着双方几人混战,冷不防从斜刺里窜出一道黑影,对着赵归真肩膀一掌轰出。赵归真重伤之下,连站着都是勉力支持,哪有余力阻挡,只有伸直胳膊将怀中孩子尽量送离自己身体,以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孩子再受伤害。
那人见赵归真此举,变掌为爪,将孩子一把抓去。徽宗刚刚发现想要出手来救时,因为中间隔着赵归真,已然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徽宗皇帝只能发出大叫,希望喝阻来人。
这时童贯和萧奉先同时反应过来,向那人急扑而去。
眼见已经于事无补,赵归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强提真元,把自己的身体向正要飞退的来人撞去。那人已在空中,无法闪躲,手中又抱着孩子,也不能挥掌将赵归真劈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赵归真撞在自己腿上,登时去势用竭,向地上落去。
赵归真也“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情况如何。
童贯和萧奉贤是何等的人物,徽宗大喊之后,他们已经断定情势,并且果断出击。加之赵归真不惜性命的将那人缓上一缓,他俩人已经守在了那个黑衣人可能逃走的方向。之所以不痛下杀手,是因为黑衣人来历不明,怕他情急之下对孩子有所伤害。
这边徽宗和蔡卞、曾布、蔡京汇合一起,耶律定和萧昂、耶律大石也迅速向那人围去,将他包了个结实。被这么多辽宋高手围着,现在要想逃脱,除非有通天彻地之能。
这人知道事终不成,没想到赵归真重伤下犹能激发潜力,拼命阻拦自己,乃至功亏一篑,被众人围上。但他却并不惊慌,一只手迅速将孩子托起,另一只手捏在了孩子的脖颈处。围着黑巾的面部仅露出一双饱含阴毒目光的眼睛,向众人扫视一番,众人都能读懂其中隐含的威胁之意。
徽宗见众人将窃贼围定,稍稍放下心来,向那人道:“朕不管你是何人,如今你要想活命,就速速将孩子交过来,朕保你安然离开。”
徽宗心里明白,这孩子身份隐秘,不知内情者抢去也是无用,这人明显是早就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他既然以黑巾蒙面,自然是不想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徽宗才佯作根本对他没有兴趣的样子,并以活命作为威胁,向黑衣人施加压力,当然也不忘给他留他生路,免得那人明知必死,狗急跳墙,将孩子伤害。
要说现在场内情绪最激动地人,莫过于萧昂了,只见他双目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他千里追儿至此,己方与宋朝高手一番激战尚未风出结果,又被这不知来路的人将孩子抢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情绪始终处在一个强烈波动的状态,随时濒临崩溃,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萧昂丝毫不理会孩子的安全了,拼命的嘶吼道:“谁抢我的儿我便杀了谁,谁抢我的儿我便杀了谁...”并且狂乱的挥舞着他手中的宝剑。
萧奉先看到儿子的狂态,知道萧昂因为情绪波动,精神陷入了一个混乱的状态,任由他这样下去可能给脑部造成不可愈合的伤害,微微叹了一口气,急忙挥手在萧昂颈后一拍,将其击昏,交由后面的耶律大石搀扶着。
徽宗看到萧昂因为孩子变成这副模样,心中感叹不已,徽宗深知孩子的真实身份,萧昂三年来与孩子朝夕相处的确建立了深厚的父子之情。徽宗此时因为萧昂对孩子的情谊,连带对萧昂那段四年来刻骨的恨意也稍稍减少了几分。却更加坚定了徽宗要得到孩子的信心,自己更要加倍的补偿孩子经受的这一切磨难。
徽宗知道萧昂刚才发狂的样子一定给黑衣人带去了冲击,知道这时候应该再给他施加点压力,厉声向那人叱到:“孩子交与不交,一言可决。”看情形竟然是要不惜一战了。
那人却突然怪笑一声,探手将面巾除去道:“赵佶小儿,休想吓唬老夫,这孩子我清楚得紧,你倒是动手看看呀。”
这人突然将面目露出,惹得宋朝一干人等齐齐大惊。
蔡卞:“章公?”
曾布:“章相?”
徽宗见到这人,脸上露出滔天的恨意,咬牙哼出几个字:“章惇,你的老命活得不耐烦了?”
章惇毫不躲避的直视徽宗射来得目光,嘿嘿一笑,嘴角上咧,牵动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成一个奇怪的表情道:“赵小儿,犹要嘴硬么?信不信我一掌将这个孽种毙了。”
徽宗的脸色瞬间变为酱紫,显然是在压抑上冲的火气,却没有再说出任何激怒章惇的言语。
徽宗身旁的曾布与章惇同朝共事多年,更一起执掌过相印。见到现在的情景,急忙出言对章惇劝慰道:“章相,你怎可对皇上无理,皇上对你恩宠有加,知你三朝宰辅,对国功勋犹著,念你年事已高,不忍你入朝辛劳,特许你回乡养老,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行径,一失足成千古恨阿,快将蔡相的外孙交给我吧,我等誓死在皇上面前保你性命。”说完,迈足作势欲要上前。
章惇看也不看曾布,手掌在那婴孩的颈上微微用力,安静了半天的孩子突然发出:“呜...哇...”的惨叫。
曾布立时傻眼,再不敢挪动半步,尴尬的立在那里,口中喊道:“章相切勿激动,促成憾事。”言罢对自己鲁莽的行动懊恼不已,暗骂这章老性情怪异,丝毫不念同朝旧情。更偷眼大量徽宗是否责怪自己。
徽宗哪有功夫理他,听到孩子哭声,在场诸人无不色变。只有隐在徽宗身后的蔡京依然一副无愠无喜的模样,竟是偷偷向章惇投去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章惇看见后竟是略微犹豫片刻,终于松了松握着孩子颈部的手劲。
孩子慢慢止住哭泣,徽宗等人才渐渐松了一口气。蔡京的行动虽然隐秘,却又被立在章惇身后封堵方位的童贯落在眼中。
徽宗见章惇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就犯了,只得方缓了语气问道:“章公你欲要怎样才肯放了此子?”
章惇见徽宗服软,愈发显得得意:“放了他?是那么容易的么?”言罢,章惇射向徽宗的眼神充满了怨毒道:“想当年,我跟随安公苦心经营,历经磨难,终于大事可期,安公虽然未能待到功成的一日,我却有信心完成他老人家未竟之事。哪料到你这小儿,刚坐上皇位就将我教满盘根基尽毁,致使安公大业饮恨,老夫半生心血付诸东流,焉能不恨你入骨?”
哪料到章惇一开口就道出了一段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惊天秘闻,究竟是何事竟然和前朝的第一名相王安石又有关系?章惇又究竟隶属于什么教派?他们的大业又是如何......
章惇这番话震撼着所有人,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每个人得头脑里,就连辽朝的秦王耶律定也和自己的舅舅双目相交,追讨这个孩子竟然能牵扯出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实让他们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