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就算是自己在害怕,那又怎样?结果还不是自己稳居云家嫡长女的位置无能能及么?
“哼,如今你说这些,不觉得太过于可笑了么?”长平嘲讽的皱皱眉,看着委顿在地方的三姨娘多少有些不屑,“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我还是我,你却很快不是你自己了……”长平轻蹲了下来,长长的指尖捏起她的下颌,“你为什么恨我呢?”
“呵。”三姨娘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想要摆脱她的桎梏,“你应该问,这云家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是不恨你的。”
长平听她这么说,突然就有点没意思了,难道自己真的适合演戏么?居然将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表演的人人恨得牙痒痒的,该说这是她的成功还是她的悲哀呢?!长平站起身来,拍拍手,好像手上有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要是还为了长菁和纪南好,你知道该怎么做。”说着就转身离开,这个女人被嫉妒腐蚀了心脏,早已经失了本心,她没必要为了一个没有心的女子而伤感,她果然还是太过于善良了。、
三姨娘低垂着头嘴角一起一丝诡异的笑意,“是啊,我知道该怎么做。”
长平从三姨娘院子中出来的时候,压抑的心情才有了一丝的放松,抬头看着晌午的太阳,虽是初春,可是却也有些刺眼,睁开眼睛的时候,长平的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眼前黑暗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的光点不停的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得清楚东西。
“……”长平看着一动不动站在自己旁边的长菁挑了挑眉,“何事?”
“你们要她死掉?”长菁的话毫不留余地,长平噎了一下,这才摇摇头,“谁也没有要她的命不是么?”她从来没有说过要三姨娘去死的话,只是让她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的以后考虑一下罢了。
“母亲……”
“你还叫她母亲?”长平有些不可思议,她是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被那样的对待,她还是能够这样的心平气和,“为什么?你不恨她么?”
“她是为了哥哥……”长菁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长平抽了抽嘴角,这样不是更加的恨么?不是应该连带着纪南一起恨的么?
“以前……我能依靠的只能是母亲,而母亲的未来依靠的只能是哥哥……”长菁静静的说道,自从那一病之后,她的脸色总是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所以……母亲必须要确保哥哥的地位无忧……”
“可是,你甘心么?”长平忍不住问道,就算是确保了纪南的低位,可是长菁却是毁了的,她难道没有想过一个女孩还未婚配失了贞操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么?
“不甘心又怎样?”长菁转过头,看着长平,那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这样的眼神她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身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你一般。”说着长菁就走进了院子。
长平抽了抽嘴角,她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犯/贱?有些懊恼的吹了吹额头上的碎发,长平带着绿绮他们朝着自己院子中走去,长平做事一向是不避讳她们两人的,故此,这两个丫头这会儿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小姐~~您就不应该对她们那么仁慈!”绿意愤怒的晃着拳头,白嫩的胳膊有力的晃了晃,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她平日里可是很宝贝这对玉镯的,此刻倒是好不心疼。
“算了。”长平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招人恨的,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自己还能管住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怎么说的么?
“好了好了,不说这糟心的事了。”绿绮摇摇头,劝诫道。
“就是,小姐,这事咱们就不应该管,弄到最后,倒是里外不是人了。”绿意很自然的接口说道,惹得绿绮恨的咬牙切齿,“我说的事这个意思么?你就是什么?”
“呵呵,没关系,反正闲的无事。”长平随口说道,她都不在意,这两个小丫头倒是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气愤,不过也正是因为她们,长平才不至于太过难受。
“哪里得闲。”绿绮看自家小姐说的云淡风轻,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她自小就跟在自家小姐的身边,哪里还不了解她才想法,这会儿怕是不知道怎么难受呢,“我们繁花坞的东西多,这要去盛京,什么都缺,那有自家院子好的?”
“瞧你们,说的我们好像是去盛京受罪的一般。”
“小姐~~这话可不敢胡说。”绿意紧张兮兮的看了一圈,忙道:“这去盛京是圣上金口玉言,我们怎敢妄议?!”长平皱了皱眉,也不与她争辩,知道她是好意,笑了笑就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个了,若是收拾好了东西,就给爹爹回个话,等二哥哥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好直接上路。”
几人说着就朝着碧月轩行去,她却是要见见母亲的,这些时日,母亲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过于忧虑,身子倒是有些不好了,这让长平很是担忧,这些事情若是以往按着母亲的意思办,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母亲一向是奉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长平不是说这种态度有什么不好,却也并不表示她会赞同的。
到了碧月轩的时候,母亲有些恹恹的躺在里屋,没什么精神,纪元这小家伙也在,经过这半年多的时日,小家伙个字倒是有些抽长的,身子也清减了许多,看到长平来,双眼发亮,忙走上前去给长平行个礼道:“弟弟给姐姐请安,姐姐身子可还好?”
“呵呵。”长平笑了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自是在好不过了的。”说着又看了看母亲轻声问道:“母亲今儿可是多用了些吃食儿么?”
“母亲有些不大好。”纪南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迟疑的说道,“大夫说是母亲思虑过重,要好好养着的。”纪南说着又走进了内室,长平随着他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头上绑着抹额,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母亲,轻声道:“母亲……今儿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阿棠动了动身子,听到长平的问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眼皮儿,看起来有些无力的样子,长平看了看,对着纪元轻声说道,“弟弟,你先出去吧,姐姐陪着母亲,近些日子因着进京忙了许多,你多注意这自己的身子。”
“劳姐姐担忧了,姐姐和母亲的身子康健,对于元儿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傻小子。”长平内心中有些熨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感慨道:“母亲和姐姐就指着元儿以后出息了,姐姐也好倚靠元儿呢!”
小家伙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着,又看了看母亲,这才告了退离开的。
长平看到小家伙离开,这才说道:“母亲……女儿想着,爹爹怕是已经知道了三姨娘的事情了。”
阿棠侧过的身子僵了一下,长平知道她是在听自己说着的,看着母亲的样子,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今儿女儿去见了三姨娘……”
“那贱人……”阿棠话还没说完,就看着长平的神色有些不对,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母亲……”长平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委屈,她做过很多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事情,可是这个女人就算和自己生气,就算是打骂自己惩罚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在自己跟前说过什么不好的话语,也从来没有像三姨娘那样说过自己,自己在这女人的眼中甚至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良善之人。
“怎么了?”阿棠看自家女儿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忙坐起身来怒喝道:“那贱人欺负你了?”
“没有……”长平摇摇头,抹了抹眼泪儿,径自否认着。
“什么没有!”阿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戳她的脑门,道:“你说你是个傻的还是个缺心眼的?嗯?”
“哪有!”长平将头埋在母亲的怀中,“我哪有母亲说的那般的不堪?!”
“哼。”阿棠冷哼一声,“你以为那个贱人是个就好的?”阿棠不等自家女儿说话猛的拍了一下床榻,“你以为一个风尘女子,若是没有手段能做的了头牌花魁娘子?若是没有心机能进得了云家大门?”说着又戳了戳长平的脑门,“也就是你个笨蛋一直当她是个好的,是个没有危险的兔子,却不知人家比狐狸还精着呢!”
长平嘟嘟嘴,也不说话了,她哪里有把三姨娘当成兔子过啊,不过是看她这么多年一直老老实实的,这才没对她有什么防心,也亏得自己院子里的人平日里仔细,爹爹娘亲多年护着,如今的她还能够活蹦乱跳的欺男霸女,而不是不知道死那个角落里了,这真该说是她的幸运,三姨娘今日的神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就是一帆风顺的么?”阿棠眼神中如同冰霜一般,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你可知当初怀上你的时候,可是经过了多少的事情才能顺利的将你生出来的?!”
长平有一瞬间的发愣,她倒是忘了,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长平原本生出来该是个死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