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之后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奔到门前,随即重重的撞开了那扇门跌跌撞撞跑了进去随即重重地撞开了那扇门跌跌撞撞跑了进去。

女人有时候便是飞蛾,分明是遍体凌伤了还要奋不顾身去追寻火的迹象。当她站在房内看着除了静坐于榻上的连晚,其余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忽然带上了奕奕的光辉,“你说他死了,可是他的尸体都看不到。”

连晚自己也有些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侯棠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她认为她此刻应该高高兴兴的回去继续做她的大侯皇帝而非站在这里质问她她认为她此刻应该高高兴兴地回去继续做她的大侯皇帝而非站在这里质问她,随后她似乎略显宽慰的叹息道随后她似乎略显宽慰地叹息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无论那份感情是否有关于爱恨无论那份感情是否关乎爱恨。”

侯棠眉头一皱,“所以夫人,他人到底在哪里?”

连晚看着侯棠的眼睛说道,“所以这便是我不想看到的。”

侯棠不解,“不想看到的?”

连晚道,“不想看到你们接触。”

侯棠倒吸一口气,“为何?”

连晚目光淡淡的扫过她的脸连晚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脸,“也许你还不知道,但是你只会害了他,作为母亲,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侯棠双手握拳,身子微微发冷,“为何我会害了他?”

连晚闭目不愿意再做回答,但是侯棠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副不得到答案不会离开的样子。

她只好又说道,“将来你也许会感激我,你们两个没有再这么彼此伤害下去。”

侯棠越听越迷糊,“为何又是我们两个?”

连晚说道,“你爱他么你爱他吗,连修。”

侯棠很果断的回答道侯棠很果断地回答道,“我不爱他。”

连晚莞尔一笑,“我是过来人,很多事你看不见但是我看得见,你能保证你将来不会爱上他么你能保证你将来不会爱上他吗?”

侯棠觉得好笑,她心中从头至尾只有一人,为何连晚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理解,但是她很断定的说道但是她很肯定地说道,“绝对不会,我爱的人只有一个,夫人你想多了。”

连晚垂下头摇了摇,那发髻上的珠花光泽闪烁,她道,“他死了,你不要再问下去了,我说他死了便是死了,皇上你再纠缠不放,我这条老命就悬于梁上以示不满。”

侯棠一怔,没想到连晚竟然如此干脆,用自己来威胁她,她咬紧了牙齿,“夫人你的意思是……”

“老祖宗的愿望便是一统江山,希望到你这一辈能够做到。”随后她别过脸去,再也不看侯棠,重新拾起手里的念珠默念了起来,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仿若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

侯棠手心湿湿的全是冷汗,她无法分清楚连晚说的哪些是真哪些的假,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能,渺小的任何事都无法做成。

她看着毫无再和她搭话意思的连晚,又看着一片洁净的房间,便转身走了出去。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间,她不断的回望着那小小的别院她不断地回望着那小小的别院,总觉得里面隐藏着太大的秘密,而所有的秘密都被关在一张嘴里,那便是连晚的嘴,就像是一把牢牢的枷锁,永生永世的翻涌在里面永生永世地翻涌在里面。

侯棠回到英华宫的时候,正是深夜火烛闪烁。

她连夜召来了谢晋,两人在宫殿内秉烛夜谈一晚上,直到第二日还迟迟没有离开。

曾经闹着要独立的北宛王侯嘉庆连夜被连修一道密旨召到皇宫里,当他一脚刚踏入皇宫的时候,门忽然被重重的关上门忽然被重重地关上,身侧一下子涌出了无数名侍卫将他重重的套上了枷锁身侧一下子涌出了无数名侍卫将他重重地套上了枷锁。

他惊慌失措之时立刻大声喊道,“相国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还待他惊魂未定之时还在他惊魂未定之时,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的分明已经不是连修而是侯棠,她冷眼瞧着他,好像两把刀子一样要把他碾碎了,“好久不见啊,侯嘉庆。”

侯嘉庆立刻吓得跪了下去磕头道,“皇上啊,怎么是您……”

侯棠眉眼一怒,大声骂道,“怎么?不能是朕?”

他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发生了严重的急转直下的变化,立马说道,“不,不不,臣不是这意思。”

侯棠一挥手,身边的谢晋立马将执笔铺在侯嘉庆面前身边的谢晋立马将纸笔铺在侯嘉庆面前,侯嘉庆有些胆寒的看着侯棠问道侯嘉庆有些胆寒地看着侯棠问道,“皇上,这是?”

侯棠眯眼一笑,“来,由你执笔,把侯刃生那畜生给朕叫回来。”

侯嘉庆一想大事不妙,立刻颤巍巍的问道立刻颤巍巍地问道,“皇上,可否请问,相国他人在哪里?”

侯棠狠狠剐了他一眼,陡然怒道,“让你写就写,少给我废话,不然我把你扔进大牢里去。”

侯嘉庆一听要扔进大牢立刻怕了,急忙趴在地上写了起来,写完后他看了看侯棠,侯棠又向身边人看了一眼,几个侍卫又到侯嘉庆身上摸了一番将他的印章给搜了出来,随后重重的按在了纸上随后重重地盖在了纸上。

侯棠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又到,道:“就这样,再写七道。”

“什么?七道?”侯嘉庆有些傻眼了。

“没错,七道,朕一天发一道就不信他不回来。”

侯嘉庆便继续写了,待他写完便问道,“皇上,现在可好了?”

侯棠翻着看了看“恩嗯”了一声。

侯嘉庆又道,“那臣是不是可以问下相国……”

侯棠立刻转身说道,“拉下去关入天牢。”

“什么?”侯嘉庆一下子愣住了,“皇上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写了就没事了么皇上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写了就没事了吗?”

侯棠懒得去看他,“侯嘉庆你这个畜生还想和朕谈条件?待侯刃生回来朕就把你们两个兔崽子一起给宰了!”

“皇上——饶命啊——”侯嘉庆刚叫一声就立刻被捂起了嘴,从后门被悄悄的拖了出去从后门被悄悄地拖了出去。

待人都走出去之后,谢晋便上前问道:“皇上,接下来您看?”

侯棠道,“看什么?先等侯刃生回来,待他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谢晋又道,“不是,臣的意思是,西夏那边,除了侯刃生带领的那支人马,另外一支聂远带领的大侯军已经打到了上扬关了,不知道接下去皇上你的意思是?”

侯棠表情忽然变了,她仰起头双手往背后一靠,足足盯着横梁思考了半个时辰,随后她像是下定了主意一般说道,“到手的肥肉怎可就这么扔掉?都打到上扬关了,西夏现在群魔乱舞,皇帝生死不明,各望族族长都盯着那个位置内斗不止,而且至今没有出现一个能阻挡我大侯步伐的将领,那些扬名在外的名将都已经成为了内斗的牺牲品,现在这就是一块眼前的肥肉,我大侯自然要当仁不让的拿下我大侯自然要当仁不让地拿下!”

不然,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千万百姓,如何对得起大侯的六百年基业。

侯棠转身神情肃穆的看着谢晋侯棠转身神情肃穆地看着谢晋,这一瞬才似乎又拾回了当初那个君王的风范,“侯刃生回来就行了,聂远不许停下,继续向西夏都城挺进。”

竟宁五年,嘉庆王七道密函急召骁勇将军侯刃生,侯刃生大举回京,适才踏入皇宫就被四周大批侍卫扣下,与侯嘉庆一道压入天牢与侯嘉庆一道押入天牢。

随后侯棠昭告天下,惠后连修病重,于英华宫殆,葬于皇陵。

虽说建康城内一片混乱之际,但是远在西夏的大侯军却是捷报连连,短短三月已经直逼首都兴庆,踏破西夏都城似乎已经是囊中之举。

英华宫大殿上此刻已是炎炎烈日,众大臣纷纷恭贺道,“皇上,西夏怕是也就这几日的事了。”

“是啊,多少年来的心愿,现在北宛已归,西夏近在咫尺,我大侯几百年来的心愿终于要完成了。”

侯棠坐在龙椅上,神色看不出有多高兴,她此刻挥挥手说道,“众爱卿若没有什么事了,便退朝好了。”

话音刚落,侍卫一路欣喜冲进大殿来报,“报——皇上,聂远大军已经打到兴庆,此刻西夏大军正在兴庆城外与我军做最后的抵抗。”

殿内忽然又是一阵欢腾,老臣纷纷说道,“聂远将军威名远播,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兴庆自然不在话下。”

“聂远说不定已经在等着皇上的封赏了呢,哈哈!”

“是啊。”

侯棠忽然觉得胸中一口浊气堵得慌,她一拍御案,起身说道,“退朝!”

众大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上此刻怎么一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此刻谢晋出来圆了场说道,“各位先下去吧。”

众人这才纷纷离开了大殿,当殿内只剩下侯棠和谢晋之时,她瞥了眼谢晋说道,“你也下去吧。”

谢晋点了头便退了下去,待那大门终于关上,侯棠才一下子滑坐到了龙椅上,背贴着椅背全身疲惫的样子。

她索性蜷起身子横躺在了龙椅上,呆呆的看着那从门外透进来的阳光呆呆地看着那从门外透进来的阳光。

躺了一会儿,她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她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现在这算什么样子。”然后一下子坐起了身子,但是依旧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但是依旧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很快,也许就能以另一种形式见到他了。”

不过也许他已经死了,只是西夏为了稳定人心而迟迟没有报出来罢了,也许他早就在某一日她还全然不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不管是不是死了,该来的还总是要来的,就算死了也好,至少让她看到尸体。

只不过,到最后,她依旧是注定此生要孤身孤苦一生了一人。

这样想着便觉得全身乏力,叫来人回到了英华宫就躺下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索性先睡一觉好了脑子昏昏沉沉地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索性先睡一觉好了。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去了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去了,也许待醒来了又是另一副光景。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吵吵嚷嚷的声音闹到,朦胧中侯棠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早晨,她揉了揉眼睛随后支起了身子叫来宫人问道,“什么事情,在吵什么在。?”

那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外面的声音传来,“皇上,是臣。”

是谢晋的声音,侯棠随便套了件罩衣便起身说道,“宣。”

谢晋走进来,随后一撩袍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一副十分壮烈的摸样一副十分壮烈的模样。

侯棠不由好笑问道,“干什么呢你?”

谢晋伏在地上的双手一握拳,抬起眸子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他道,“皇上,两军交战两天两夜,昨天夜里,聂远大军已经占领了兴庆都城,将旗帜都换掉了!”

“什么!”侯棠一瞬间都不敢呼吸了,多少年来的梦此刻终于成真的感受原来是这样的,但是她更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那,西夏皇是死是活?”

谢晋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西夏皇状态非常不好,一直处于昏迷不醒,、不省人事的状态,即使难得醒来也是难以维持很久便又昏迷过去,都说照这样下去,死是迟早的事。”

侯棠心尖一提,慌忙说道,“给朕传令下去,小心的伺候着小心地伺候着,不要弄出一个闪失来,朕要活的。”

谢晋又道,“听说他胸口被射了一箭,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一直是这样断断续续的昏迷着一直是这样断断续续地昏迷着,但是据说在兴庆被破城的那日他清醒了过来,随即又再度昏死过去。”

侯棠手中捏着袖口,皱眉说道,“总之给我带来就是了。”

谢晋双手一动,复尔又问道,“那皇上,其他且先不说,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侯棠双手紧紧拉着肩上罩着的衣衫,沉下脸深深吸了口气道,“朕,要先废了他的帝号。”

谢晋答应道,“那皇上,除了此事还有一事,元王爷还活着。”

“什么?!”侯棠手上力道一松,披衣滑落了一半。

“他就在门外。”

侯棠心中一动,立马走去打开大殿大门,赫然看到俯首站于门前的元椿,他还是一点没变,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袍子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袍子,还有那碎碎的长发在阳光下有些金黄色的暖阳。

她忽然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笑声,“元椿,你还活着,真好。”

元椿依旧低着头说道,“皇上没有允许臣死,死怎敢先死。”

侯棠笑道,“进来说话。”便让他走进了大殿。

随即元椿道,“理应是臣先来恭喜皇上,破城收地,可喜可贺。”

侯棠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惫的口气说道,“你回来就好了,朕还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西夏那块地方呢。”

元椿被赐了坐元椿被赐了座,他看着久违的英华宫内一切熟悉的气氛,也略到了感慨,“那皇上是打算如何处置呢?”

侯棠拿起桌子上一份文书看了起来,随后说道,“不如就拨给你做蜀地如何?堂堂王爷连块地皮都没有,岂不叫人笑话了去。”

元椿并未说话,侯棠用手翻了翻文书思索着,“不过朕估量着你也不会答应,你这性子我也算是了解的了。”

元椿忽然道,“不,臣自当的十分高兴。”

侯棠手中动作一顿,笑容有些别扭,带着不解,这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你,为何忽然转了性子,倒是叫朕看不懂了。”

元椿低眉说道,“臣的夫人本是西夏之人,在建康过的并不甚习惯在建康过得并不甚习惯,臣想既然如此不如臣就带着她去西夏生活好了。”

侯棠嘴角一抽,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元椿说出来的话,她差点吓得合不上嘴,“你夫人,指的可是月归靡?”

他倒是一脸淡定的样子,“正是。”

侯棠一下子笑了出来,好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她自顾自的笑了良久才道她自顾自地笑了良久才道,“终于有人制得住你了,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替你难过。”

元椿脸色一抽,似乎面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虽然被嘲讽了但是当着侯棠的面也不好发作。

侯棠拿过一支笔,“唰唰”两笔下去,然后说道,“朕允了,就这么办。”

元椿忽然问道,“皇上,既然西夏已定,江山大统,那么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问的很隐晦他问得很隐晦,侯棠却听得真切,她已经回答过一次了,此刻又回答了一遍,“朕要废了他的帝号,其他的,朕还没想好,你也不用多问。”

元椿抬眸看向侯棠,那双眼眸倒是和之前一样冷情而淡漠,即使他说了那样在侯棠看来已是十分肉麻的话,可是这眸子倒是多年未曾一变可是这眸子倒是多年未曾变过,他道,“可是皇上,听说他要死了。”

侯棠一下子收紧了目光,捏紧了手中的小豪说道捏紧了手中的小毫说道,“他没死。”

元椿眼眸一沉,“他快死了。”

侯棠猛的抬头说道侯棠猛地抬头说道,“朕说了他没死,你可以出去了。”

“皇上你为何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侯棠压低了声音,似乎已经在怒气边缘,“出去。”

元椿一侧目,那纤细脆弱的阳光爬上了他的侧脸,恍然间侯棠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有着好看的侧脸和好看的下颚的男人,她一定是糊涂了立刻使劲摇了摇头。

元椿已经起身,他撩袍郑重的跪在侯棠面前他撩袍郑重地跪在侯棠面前,“皇上,臣去了西夏,您身边又少了一个护着你的人您身边又少了一个护着您的人,望皇上行事多多思虑,倘若不是为了臣的夫人,臣也不会愿意抛下皇上离开建康。”

侯棠见他这样,也生不起气来,便走下去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无论你是在西夏还是建康,都是朕最亲近的人。”

随即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退下吧。”

那一日正好是立夏,混搅着夏日香气的微风剪过她细碎的长发和空荡的衣袖,那双秋水翦瞳泛着潋滟的色彩,一如建康春城的那飞花柳絮,亦或者是那繁华颓靡的红尘抑或是那繁华颓靡的红尘。

那宽大的冕服绣的正是百花缭乱之景,却不知这百花缭乱真正迷了谁的心,乱了谁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