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跪拜

苍溟和苍荷各自跪在了红色的垫子上,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苍荷头上的翠珠随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在烛光下时不时地闪烁着光芒。

“没有那些热闹的宾客可以,没有主婚人,总觉着不太好。”苍荷看着地上红色垫子上凤舞的花纹,喃喃地说着。

她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名字,一个一直待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的名字……苍荷的眼神飘到了远方。

还是不了。苍荷最后还是否定了自己的这个人选。只要和他们沾上边,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了……苍荷闭上的眼睛,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伤。

那就……那个老奶奶吧。苍荷对苍溟说:“苍溟,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苍荷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小木屋的门瞬间打开又被关上。

苍溟张开嘴那句还没问出口的你去哪儿,在苍荷移动瞬间留下的清香中,慢慢闭上了嘴,将话咽了回去。

荷儿还是那个来去如风,不受拘束的荷儿,可是自己……苍溟注视着自己的手,自己这双手,恐怕是再也无法使用出任何的灵力了……

也无妨,苍溟看着这间屋子里的装饰,有了荷儿,在人间陪他,纵使是没有灵力,又如何呢。一生一世一双人,苍溟只想拉住苍荷的手,直到他闭上眼的那一刻。

苍荷在风中穿梭,她跟踪着那个老太太的气味,终于在街边的一间小房子里找到了她,她佝偻着身影,在灯下串着珠子。

在烛火下,老婆婆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眼皮垂了下来,本来应该是饱满红润的脸庞也瘪了下去。

“老婆婆?”苍荷走进了灯影下的老婆婆,轻声地问到,像是怕打扰了她似的。

“这是谁阿?”老婆婆转过头,她就着摇摆的烛火眯着自己的眼睛,想看清楚苍荷的面容。

“老婆婆,我是今天下午在你的摊子上买珠子的那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一起的那个。”苍荷连忙解释到,她怕吓着老婆婆。

“噢……是姑娘你呀。你这……这……”老婆婆看着苍荷这一身红色的衣服和她头上的凤冠有些迟疑,灯火照着珠帘,在苍荷的脸上投下了阴影。

苍荷顺着老奶奶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把脸前的珠帘撩开,夹在了耳边,露出了她精致而美艳的面庞,对着老婆婆说道:

“是的,老婆婆,是我。”

老婆婆笑了笑,说道:“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到我这个老年人家里来。你这身衣服……莫不是今晚是你的喜日?”

老奶奶说到后面几句话时,本来就和善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可是随后,她又想了想,小声地说道:“可是……今天不是吉日呀……”

苍荷听到老婆婆还记得自己,她本来就高于常人的听力听到了老婆婆的自言自语,苍荷把自己眼神中的暗淡藏了起来。

“老婆婆,今天,是我的成婚之日。可是,我和我相公的爹娘不同意我两的婚事。我们是私奔出来的。

今天买了你的珠子以后,我们才决定举办婚事。可是婚事没有主婚人,能不能……老婆婆,你去做我们的主婚人?”

苍荷说完这番话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万一老婆婆不答应她怎么办……毕竟她的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可疑……苍荷低着头,咬着嘴唇等待着老婆婆的回答。

老婆婆听完苍荷的话,她惊讶地说道:“什么……要,要请我当你们的证婚人……”老婆婆有些吃惊只见过一面的男女,竟然把婚姻这样的大事,交给她。

她下午见到那对男女时,虽然她的眼色不太好,但是模模糊糊中,她也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气度非凡,绝对不是普通人。

没想到……晚上他们竟然就来邀请她去当他们的主婚人……要是自己的儿子还在世,早也该娶妻了吧,说不定连孙子都有了。

成人之美,自己也会开心些。老婆婆的心里这样对着自己说道。

“好,好。姑娘,我答应你。你带我一起去吧。能成就一桩婚事,我也起开心的很呐。”那个老婆婆放下了手中的珠子,对苍荷说道。

苍荷喜出望外地抬起了头,她没想到老太太真的答应了她。苍荷小心翼翼地问到:“真的吗?您愿意帮我们主婚,尽管……没有人看好我们的婚事。”

老婆婆笑了起来,她缓缓地说道:“是真的,我当然愿意了。

傻孩子,别人的说的话,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不必当真。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老婆婆带着沧桑,又温柔的嗓音在苍荷的心中慢慢地流过,和山泉一样抚慰了她那一颗颤抖不安的心灵。

苍荷看着老婆婆的眼睛,虽然老婆婆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但是她的眼神却带着慈祥和柔和,老婆婆看着苍荷,仿佛苍荷真的是她的孙女一般。

苍荷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说道:“好的。老婆婆,我会记住的。”她看到了老婆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在老婆婆没有注意的时候,苍荷将一股灵力注进了老婆婆的头中,老婆婆慢慢地倒下,眼睛闭了起来。

苍荷不是不相信老婆婆,而是不相信他们自己,对老婆婆来说,知道的越少,她就越安全。

有些事这样平和慈祥的老人不应该知道,比如她和苍溟走到今天这一步,牺牲了多少。

苍荷托住老婆婆的脖子,带着老婆婆一阵御风飞向了他们的小木屋。老婆婆的房子里,烛火被刚才苍荷引起的那阵风摇晃,一颗珠子掉落在地面上,又弹起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停。

小木屋的门又极快的被打开,苍溟看了一眼门,又闻到了苍荷的味道,他知道,苍荷回来了,可是好像还有别人……

苍溟跪在那里,等待着苍荷跪倒他身边的垫子上,他们时间拖的越久,苍溟就心里越来越不安……

“这……这是哪?”老婆婆从自己的家中突然就飞到了苍溟和苍荷的小木屋里,惊讶是在所难免的,况且她还是一个老人。

苍荷拉住她的胳膊说道:“老婆婆,不用怕。我们是用马车接你的。路上太颠簸,你便睡着了。现在才醒。”

老婆婆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苍荷,苍荷直视着老婆婆的眼睛,苍荷的眼睛里藏着花纹,不停地在变化交错,老奶奶看了一会后,说道:“的确是这样的呀。”

苍荷走到了苍溟的身边,她低声对苍溟说:“我把这位老奶奶请来,当我们的主婚人。我们按照她说的做就好了。”

苍溟看到老奶奶的时候就有些吃惊了,他大约是低估了苍荷对这场婚事的重视程度,这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个主婚人的婚事,在苍荷的心里,却无比重要。

老奶奶看着屋子,又看了看他们简陋的喜床,她叹着气说道:“姑娘,你们的婚事,实在是太过简朴了些。”

苍荷连忙说道:“因我们是逃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准备什么。但是请老婆婆放心,我们是认真对待这庄婚事的。”

老婆婆看着苍荷有些急躁的神情,她好像很急于告诉别人,他们这场婚事,虽然也许并没有人来听。

老婆婆什么都没有再说,她又恢复了慈眉善目地样子,看了看苍溟,又看了看苍荷,两人的相貌和气质真是极其般配的,她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老婆婆牵过苍荷的手,把她拉到了垫子前,让她和苍溟面对面的跪着,而老婆婆坐在他们的中间。

苍溟看着跪在他对面的苍荷,苍荷的眉眼低垂,晃动的珠帘把她的脸遮住,可是在那晃动中,苍溟看到了苍荷脸上淡淡的笑意。

苍荷垂下眼帘,她看着苍溟垫子上的龙,那条龙舒爪腾飞,在天地间自由的翱翔,金色的鳞片十分耀眼。

苍溟,你本来也该是这般模样,可是为了我,你却甘心在这里做一介凡夫。可是苍溟,我不会让你落得最后的那个结局……

那个老婆婆看他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她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便说道:“一拜天地。”

苍荷把身子深深地低下来,她头上的凤冠霞帔说着肩膀落下来,她的珠帘垂到了地上,苍荷把手虔诚地放在了垫子上。

苍荷闭上眼,她的泪水垂直地落在了垫子上,把本来就是红色的垫子上出现了一小块深红,好像是苍荷身体上渐渐明显的疼痛。

对面的苍溟也是深深地把身子弯了下来,他的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单纯地如同孩子一般,欢喜地如同孩子一般。

老婆婆看了看,他们两人都弯着腰,没有要起来地打算,老婆婆笑笑,两个孩子真是乖巧。

“二拜高堂。”

苍荷和苍溟起身,他们对视了一眼,最后他们两个把身子转向了沧海的方向,又是弯下身子,深深地一拜。

老婆婆看到他们两朝着同一个方向跪拜,心里想着,没想到两个人的家住的这么近,没准还是世交呢。

苍荷跪在地上,她的手上青筋有些明显,微微颤抖着撑在了垫子上。父王母后,此生是荷儿对不起你们,是荷儿一直让你们操心,是荷儿,带走了沧海的未来之主。

不过没有关系,父王母后,苍溟是属于沧海的。以前是,未来也是……可是这一刻,就让他属于我吧,就今晚而已……

苍溟的心里唯一的愧疚就是对龙王龙母,他们把沧海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他义无反顾地放弃了他们的期待,奔向了他爱的人。

他愧为沧海龙子……

苍荷的又一滴泪落在了垫子上,滴在了刚才泪落下的地方,慢慢晕染,深红更加明显了。苍荷咬着嘴唇,任由那阵疼痛在自己的身上煎熬。

“夫妻对拜。”

苍溟和苍荷又面对面直起了身子,苍溟惊讶地发现苍荷那张绝世的脸上都是泪痕,而苍荷全身都在发抖,虽然苍荷已经尽力在控制,可是苍荷紧皱的眉头说明她很痛苦。

苍溟想拉过苍荷的手,问她这是怎么了。

可是苍荷那双莹莹泪花的眼睛透过珠帘看向苍溟,苍荷轻轻地摇头,告诉苍溟不要动,苍荷温柔地笑了笑,安慰着苍溟。

苍荷不敢开口说话,因为她的唇间齿缝都是她的鲜血,每当苍荷觉得灵力锁已经发挥了最大的威力时,下一秒它又会用更加强烈的疼痛让苍荷屈服。

苍荷用自己的灵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看了看对面的苍溟,苍溟,这么多年,你担心我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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