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广立后的旨意一出, 天下哗然,便是连知之内情的楼子建柳清,都给卫广这霸气侧漏的圣旨给惊懵了。
就算迫不及待要在一起, 那也不能是科举殿试刚刚过去, 元状元入翰林院五日的时候。
上行下效, 楼子建一想到整个靖国接下来肯能会出现的风潮走向, 就头疼无比, 手里拿着皇帝陛下下达礼部的诏书看了又看,简直被那上面的赞誉之词闪瞎眼,唉声叹气好一会儿, 忽略了旁边自己玩得专心致志的卫瑄,朝旁边坐着正有些失神的荀文若叹气道, “陛下这旨意也太……仓促了些, 端看往后罢, 但愿我们没给鼎国送了个祸害进来。”
楼子建说的这祸害,指的自然是元守真了。
卫广这几日可算是勤于政务, 又成了个决断勤勉的好皇帝,楼子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生出其他忧愁来。
这些年卫广与元守真之间的事楼子建皆看在眼里,对元守真实在很难生出亲近来,这时候见元守真进宫不过短短五日, 卫广便要立他为后了, 心里不由道这元守真也着实厉害了些。
荀文若心不在焉, 楼子建也不甚在意, 想着立后大典上的诸多事宜, 又起身出去了,心里琢磨着皇帝虽说是一切从简, 但瞧着他对元守真的在意程度,恐怕也出不得差错。
楼子建出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荀文若与卫瑄了,一时间静得出奇。
荀文若正出神着,待头皮发疼才拉回了游离的视线,朝正盯着他的卫瑄无奈道,“你再这么揪我的头发玩,只怕我再过不久便要成秃子了。”
“哥哥要成亲,你不高兴了。”卫瑄手里揪着荀文若头发丝,握在手里玩来玩去,他向来天马行空,手又十分巧,捏着荀文若散落下来的发丝就能给他织出些奇奇怪怪的形状来,研究头发研究上一整天,也一点都不稀奇。
荀文若这些年大多与卫瑄作伴,两人已是极为熟稔,见他玩得兴致勃勃,不由失笑道,“你若实在无聊,便去军营练兵去,这几年你不怎么去,我看他们是皮都松了。”
卫瑄见荀文若避而不答,也不再纠缠追问,他这些年大多都跟在荀文若身边,现在只觉荀文若周身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他只靠本能直觉,也知道荀文若不怎么开心。
卫瑄停下手里的动作,半响有些踌躇地道,“那人伤了哥哥的心,我早想吸了他的魂,你偏不让,如今又让你不高兴了,我去杀了他。”
卫瑄说做就做,移形换影立马就要进宫去,荀文若见方才还在眼前玩乐的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太阳穴突突一跳,立马提气追了出去,要论破坏性荀文若定是比不上卫瑄,但论起腾云驾雾,荀文若大底还是能赶上的,荀文若知道他若是晚去一步,卫瑄指不定就真能给人杀了。
论起杀招,十年前的元守真便已不是卫瑄的对手,十年后的卫瑄,又岂是如今的元守真可以比的?
荀文若追上卫瑄时,两人已经在寝宫外了。
安平正浑身僵硬脸色煞白地仰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死鱼一般一动不动,显然是给卫瑄毒翻了,荀文若扶额,上前却见卫瑄正呆呆站在门口,掌心里一团团的黑气不出不进,眼睛瞪得有些大,眉目纠结,模样看起来少有的沾了些傻气。
卫广能结了心结,荀文若心里虽是高兴,却也曾奢望卫广这一份浓厚炙热的感情能给他,甚至曾羡慕元守真,幻想这世间亦能有一人,亦能这般不离不弃,致死不休地爱着他,刻骨铭心。
纵然荀文若如今对他二人的事已是通达了许多,在元守真与卫广这一份浓烈的感情面前,也不由寂寥失落起来。
今天这日子里荀文若并不怎么想见卫广,只想将卫瑄拉回去,然后去处理政务,去找友人游玩,或者回府练功制药或者是其他什么。
荀文若有些心不在焉,便没瞧见地上躺着的安平正死命地给他翻白眼使眼色,只握住卫瑄的手,让他卸了掌心的黑气,传音道,“小瑄你跟我回去,我再与你分说。”
卫瑄收了功,两条精致秀气的眉却紧紧挤在一起,向来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些纠结来,半响竟是难得乖顺地点点头道,“嗯,哥哥在处罚他,我听着里面的动静,那人痛苦得很,想必是哥哥在折磨他。”
卫瑄虽是这么说着,语气神色却又有些疑惑不解,回头瞧了一眼,突然又起了别的兴致,反手拉住荀文若,兴致勃勃地道,“荀文若我们进去看看。”
荀文若听着卫瑄的话先是一呆,无意识便凝神听了一会儿,却忽地神色一变,脸色也越涨越红,他与卫瑄修为极深,五神六识比普通人好了不知几倍,如今冷不防凝神静气,从内宫深处传来那丝丝低吟声便清晰无比的撞进耳朵里来。
荀文若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少年,乍然听这活生生的缠绵恩爱,也不由脸红心跳浑身不自在起来,立马抽了神识,回神却见卫瑄正听得津津有味,心头一跳,赶忙伸手捂住卫瑄的耳朵,低声道,“别听,我们回去。”
卫瑄虽是只比荀文若小了一岁,但他感情上的经历乏善可陈,别说情爱之事,便是亲情友人,除了卫广,勉勉强强也就荀文若能算上一个了,他好奇心有事强得出奇,这时候听着里面的动静,就心痒痒十分好奇,听得更为仔细,心里又疑惑得很,就更想一探究竟。
荀文若见卫瑄竟还想进去看看,瞧着卫瑄纯粹又干净的黑眸,心里暗不由怪卫广孟浪,面红耳赤地拉过卫瑄道,“呆子,快跟我回去,我们不能进去。”
卫瑄颇为疑惑地看着荀文若掩耳盗铃的举动,瞧着荀文若脸上绯红的颜色,惊奇道,“你居然脸红了。”
荀文若给卫瑄干净纯粹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热,快要冒烟一般,也不再跟他废话,上前一步便将卫瑄从地上抗了起来,也不管地上安平眨酸了眼睛,移形换影一瞬间便消失在宫墙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