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下午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个子不高面色圆润,深邃的目光中可以看出精明,问了姓名才知道姓张。三个人睡在刚丝床上,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晚上做到十点才结束,来不及洗脸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头就睡。

半夜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看到二表弟正往花盆里撒尿,路明哲哭笑不得,花盆很大,里面的玉树有胳膊粗细,用竹竿竹篾撑着。二表弟回到床上,路明哲也起来去外面的厕所里方便,觉得屋里的味道不太好。

三间正房吊顶只做了四天,东家是做水电的,客厅里的筒灯,反射灯带的电源都理的一清二楚。路明哲也帮忙跑线,行家里手并不陌生,东家问:“小路,做过水电安装吗?”“叔,我做过的,而且做了好几年了!”路明哲老老实实的说,对于同行没有利益的纷争,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有些时候甚至是尊重。

“那在这里自己包点小活做可以的!”东家出现好意,路明哲看了一眼二表弟很确定的告诉东家:“我不能去,还要帮表弟做,等到表弟发展起来我在离开!”“到时有可能没有机会了。”东家表现出来很可惜的样子,路明哲没觉什么,说好了出来帮表弟,半路怎么能走开。

石膏板上批白路明哲没做过,成不成装模作样,批刮的不平弧形的檩梗,随着批板的游动呈现出来。“表弟,我二表弟叫回来吧,他批刮的很好的!”“在等两天吧,表哥,我们都要学习着做!”路明哲沉默不语,了解表弟的性格,有股闯劲,但是活做的粗枝大叶。

正常的是两遍批白,打底好说一点,第二遍尤其找平,也需要技术。都是二把刀中的二把刀,没有什么技术可言,高低不平而且檩梗多起来,站在下面望去似一副山水画卷。

“表弟,还是打一下砂纸吧,这样恐怕交不了活。”路明哲自己看着不舒服,灯亮起来更加的明显。表弟没放在心里,“表哥,没事的,那里没有毛病的,十做九病!”路明哲也笑了,“爱表弟,你是真能说!”

中午吃着饭东家婆问:“小王,你给我们家的玉树浇水了,我去看天天是湿的!”路明哲差点笑出声来,表弟不认识那盆是玉树,随口答应说:“我很喜欢花的,浇点水没什么了。”路明哲拿起酒杯说:“喝酒表弟,你了辛苦了!”

“表哥,净说这个!”表弟的普通话不标准,这次说的是山东腔,东家有些听不懂,“小王,说话把舌头捋直了,这山东口音我们听不懂!”表弟喝了一口酒,几日的加班眼皮有点抬不起来,“我这是标准的普通话,还听不懂的!”“拉到吧,这普通话没有几个能听懂。”东家半开玩笑的说。

路明哲也有点犯困,赶紧的喝完两杯酒吃饭,稍作休息太疲倦了。睡到下午一点钟才醒过来,觉得轻松多了,表弟让东家去买砂纸,打磨吊顶,白色粉末飞腾,都没有带口罩。鼻子,嘴巴都是白色腻子粉。身上像挂了一层霜,抖一抖能掉下半斤,头发也白了,凌乱的头发像草垛。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开怀大笑,腻子粉乱飞。刷涂料倒是轻松很多,滚刷,排笔月光白的乳胶漆,带着一股土味,地上斑驳的白点诉说着手法的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