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冷呵让宋恩礼想起上次在江源头帐篷里,萧和平把她当成小孙时的情形,也是那么凶巴巴的,好像要吃人。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
然而片刻后,却只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紧接着是门被人从外面锁上的声音。
没有预料中的暴风雨,萧和平啥话也没跟她说,直接走了。
宋恩礼懵了,“萧和平你把门给我开开!”
她不停拍门。
“好好反省反省,啥时候想明白了不去黑市不撒谎了啥时候放你。”
“你!混蛋!”宋恩礼一脚踹门上,喉头那口老血憋得不上不下。
悔死了悔死了,这混蛋现在摆明了觉得她跟他睡了就非他不可跟她摆丈夫的架子,要是以前,借他俩胆儿!
宋恩礼气冲冲的跳回炕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直打滚,“不出去就不出去,有本事你也别进来!混蛋萧和平,你给我记着!”
萧和平在门口听了会儿,确定里面闹不出花样,这才过去给他娘开门。
“红旗呢?”王秀英差点没把他推到,急急忙忙往里走。
“在屋里反省呢,我们决定搬回这儿来住,午饭您甭做了。”萧和平把她拦住,换来一记白眼,“你咋一天神经兮兮的。”
宋恩礼在屋里听到王秀英的声音,趴在窗口直叫,“娘,娘啊你快点来救我,萧和平他打我,还把我关起来了!”
故意掐得可怜兮兮的小嗓子听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简直把人的心都疼化了。
萧和平差点以为自己真对她干了啥十恶不赦的事,还没来得及心疼,王秀英已经跑到灶间折了根柴枝出来往他身上招呼,半点客气没有,“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这才几天功夫就学会打媳妇了,得罪你媳妇我看谁给你下崽!”
“……”宋恩礼欲哭无泪。
娘,我真的不会下崽……
萧和平被王秀英结结实实抽了一顿,却把钥匙捂得死死地坚决不肯掏出来,“冤死几个人,我啥时候打她了!娘您能不能讲点道理,她这都已经无法无天,再惯着非把天掀了不可!”
一个不懂事的媳妇,一个胡搅蛮缠的老娘,萧和平觉得自己快被这俩整疯了。
王秀英可不管掀了天还是翻了地,她只知道离她抱小孙子就只差最后那么一步,小儿媳坚决不能得罪!
“你要搬出去你就搬出去,反正这么多年娘有你没你都一样,好不容易有红旗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亲闺女陪着,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娘过几天安生日子!”王秀英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把柴枝丢在地上坐门口那矮凳上抹眼泪。
这招对萧家其余几个男人百试百灵,可在萧和平这儿行不通,萧和平这回是卯足了劲儿要把他媳妇打压下来过安生日子,咋着也不可能妥协。
萧和平任由王秀英坐院子里哭,自己进灶间给他媳妇准备午饭去了。
他不心疼宋恩礼心疼,王秀英是真的对她好,宋恩礼也是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亲娘,亲娘哭了,她能不难受?
宋恩礼一指头戳烂窗户上糊着的报纸,“娘,娘你别哭了,我没事儿呢,就跟你开玩笑的,萧大哥没打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王秀英马上收了眼泪趴到窗口,“个小兔崽子没良心,白瞎了我这么些眼泪,你没事就好,你等着啊,娘想法子叫人来把他骗走,到时候娘把锁砸了放你出来。”
“唉。”
宋恩礼得了王秀英的承诺,优哉游哉的躺回炕上啃苹果。
嘎嘣脆,就是甜。
只可惜王秀英前脚出门,后脚萧和平就把院门堵死,除非翻墙,否则想进来只有遁地,当初修着小院的时候为了隐私起见,院墙加得比萧家还高,能翻墙进来怕只有撑杆运动员了。
萧和平继续回去做午饭。
野外生存技能他懂,生火做饭他也会,但是仅限于把东西弄熟,至于厨艺那根本不存在。
萧和平也是亲自下厨才有深刻体会,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占了他媳妇这么多便宜,不论是粮仓里的粮食荤腥还是大罐大罐的白糖豆油,这些东西哪怕他挣再多的工资都弄不回来,因为票证有限。
他有些懊恼,他觉得很对不住媳妇,要一个姑娘养家。
如果不是她干的这事儿太危险,他是真的不想惹她不高兴。
“媳妇,吃饭了。”萧和平做了三个色香味都不俱全的菜,给她送屋里,主食蒸的白米饭。
宋恩礼学着他昨晚那样,理都不理他。
萧和平虽然怕她生气,但比起之前来踏实许多,起码人已经是他的,不用再担心她会跑了。
炕桌摆上炕,又开了一罐水果罐头。
“先起来吃饭。”他掀开被子,宋恩礼又拽回去,“不吃不吃,你继续关着我好了。”
她关阿呜,萧和平关她,也是讽刺。
萧和平从被子底下摸出一个苹果核,半油纸包饼干,“看来你是吃饱了。”
宋恩礼脸皮一红,把苹果核和油纸包抢过去,“关你啥事,出去出去,我不爱跟凶巴巴的人说话。”
“正好,我也不爱跟喜欢撒谎的人说话。”萧和平丢下一桌饭菜走了。
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反锁。
宋恩礼马上踢掉被子爬起来,伸着脖子往炕桌上看。
一个熟过头的水煮小青菜,一个一看就放多了盐少放了水的硬邦邦发黑的蒸鸡蛋,还有一个蒸腊肠,蒸腊肠大概是这三个菜里唯一一个能看的,充分体现的了萧和平同志的强迫症和刀工,厚薄均匀摆盘整齐得几乎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小变态。”宋恩礼笑骂了声,用手指捻了片往嘴里送,“啊,呸呸……”
刚咬一口,齁得她浑身发抖。
没见过哪个傻子蒸腊肠还放盐的,她制作的时候就已经放过一次了啊!
她光着脚跳下炕,抱起水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小肚子鼓鼓的跟被萧和平射一肚子精儿的时候有的一拼。
喝太多水导致的下场就是尿急,宋恩礼夹着腿在屋里直蹦跶,“萧和平你快点给我开门,我要尿尿!”
“知道了。”外面慢斯条理的一声,然后没动静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她才听到脚步声重新在院子里响起,很快萧和平开门进来,递给她一只白底红边印着大红色双喜的痰盂,“新的,娘以前存的,本来打算给咱俩结婚用。”
痰盂……
宋恩礼把那玩意儿举过头顶,颠来倒去研究,“大,大哥,这这我不习惯啊。”
新的她也不习惯啊,在没有卫生间的屋里上厕所,这不是半等于就地解决?
而且门又不隔音,那她嘘嘘的声音不是全被听去了?
宋恩礼握着门把手直晃,“我求你了萧和平,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尿急,憋坏了我谁给你生娃啊!”
“那就赶紧尿,到时候我给你倒。”
“我,我谢谢你啊……”宋恩礼又在门上踢了一脚,“你属牛的吧你!去去去,你去院子里去,不许偷听。”
“我出院子我也听得见。”
“那你装聋!”宋恩礼吼了一声,把痰盂放到距离房门最远的角落,迫不及待的解掉褲子坐下去。
自己听着自己嘘嘘的声音都脸红。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提这茬,偷偷进空间尿了得了。
刚尿一半,房门突然从外面开进来,宋恩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捂着褲子咬牙切齿的想打人,“出去,你干啥呢!”
萧和平很无辜的给她递来一刀粉红色卫生纸,“屋里不是没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