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嘶吼,雷声轰鸣!
乌云团聚,像黑色的焰火,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转眼即逝。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
狂风纠集恶浪滚滚而来,堤坝颤抖。天灾前,小小的人类敢如此猖狂,暴风雨被兵的挑衅激怒。大雨倾盆,水位不断上涨,滔滔海水扭成漩涡从一号闸口内疯抢挤出,一泻千里,被分流而去。
风雨撼天动地,势不可挡。尽管沿岸分洪的闸口全部开启,水位仍旧在快速上升。兵所在的一号闸,情况更是不容乐观。一号闸位于上游,雨水堆积迅猛,水位上升更快。闸门旁的值班室就像风头浪尖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海水吞噬。
电话突然响起,听上去很急促,是老班长打来。兵还是个孩子,不能让一个孩子冲在前面,更不能让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悬挂在无情的洪水前。所以,老班长决定把兵撤回连队,自己来守一号闸。兵静静地听,直到老班长说完。
我不是个孩子,我是一个兵,一个正式的海防兵。天灾就是战场,暴风雨就是敌人,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是军人就得冲在最前面。如果怕危险就撤退,那是逃兵!
兵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犹豫许久,老班长最终被说服。对一个真正的军人而言,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当逃兵!
没错,兵绝不会撤退。他要像高尔基描写的海燕一样,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搏击,与暴风雨战斗!
“咔嚓”
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惊人的闪光撕裂重重乌云,把天幕划开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地惊天慌。
危机在也在此刻悄然降临。这一次,闪电并没有稍纵即逝,而是随恶浪直扑大坝,成功躲过避雷针,带着巨大的电流与控制一号闸门升降的电机狠狠相撞。
线路瞬间断开,冒着焦糊的白烟,六台主控升降的电机当场停转四台。失去大部分拉力,高高升起的闸门当即开始下落,虽然两台还在运转,勉强拉住闸门没有完全关闭,但仅剩的分洪空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危情骤降,闸门大开都排不尽滔滔海水,现在雷电烧坏电机,闸门下落压缩排水空间只会让情况更糟,何况这还是主管分洪的一号闸。
一号闸出现问题,其他辅助分洪的闸门作用就会变得微乎其微。似是已看到胜利的曙光,狂风骑在恶浪的头顶,仰天嘶吼,好不得意。水雾翻滚,能见度降到一米。水位快速上涨,如果不把一号闸重新升起,水位超过警戒线顶多几分钟的事。
来不及向老班长报告,兵披上雨衣,拿着一捆麻绳冲进风雨里。作为分洪重头的一号闸在设计时除了可以自动升降,闸门上头的横梁切面还放置了一个手控操作台,就是为了防止电机停止运转,由人工借助滑轮来操控闸门升降。
“嗤啦”
兵刚冲出值班室,狂风便发现这个挑衅的家伙,来回几个旋转把雨衣撕得粉碎,还不解气,欲以骇人之势,把兵卷到汹涌澎湃的海水里。
“你大爷!”兵对着狂风啐口唾沫,和敌人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会让你得逞,一定不会!”
麻绳一端拴着腰间,另一端拴着铁桩,兵要和暴风雨斗争到底。大雨淋得睁不开眼睛,再加上能见度低,兵只能凭感觉一步步摸索前进。狂风迟迟不肯离开,似是不扯断麻绳誓不罢休,时不时撞击堤坝的恶浪也从旁帮腔作势,天旋地转,触目惊心。
绝不撤退,兵顶着狂风,任由雨点砸的全身都疼。稍有不慎,狂风扯断麻绳,兵瞬间便会被海水卷走。但兵坚持前进,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触摸到登上闸门的楼梯。
“嘭”
狂风嘶吼,恶浪气急败坏,轰然撞击堤坝,而兵的脸上却掀起没心没肺的笑意。沿着楼梯,兵很快爬到闸门顶端的横梁。登高望远,兵才发现,水位离警戒线已近在咫尺。
所幸,手控操作台在设计之处便考虑到焊接加固,在暴风雨中倒未遭受损坏。兵急忙打开给操作台遮挡风雨的钢板,借助滑轮和两台运转的电机,把闸门重新升起。
囤积的大水得以释放,似脱缰野马,弊足劲直往下冲。水位稍稍远离警戒线,兵坐在横梁上大口喘着粗气。还好,路途虽然艰难,但兵成功战胜风雨,取得短暂的胜利。
不对!
兵猛然站起,脸上非但不见欣喜,反而显得紧张甚至是惊骇。兵突然发现,大雨依旧倾盆而下,但狂风却不见踪影。
敌人气势正旺,不可能平白无故撤退,更不可能投降。除非,敌人在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操!”
茅塞顿开,兵急忙望向堤坝,心头骤然缩紧。直到此时,兵才明白狂风为何会死死纠缠,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己竟然中了暴风雨的---调虎离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