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都挂着白练和白色的布花,像提前到冬雪覆盖了整片大地一般。
立秋将鲍金言匆匆带到了舞魅楼,舒云正伏在忍冬身上抽泣,看到立秋和迷夏来了,立马站起身来。
“先生赶紧救救夫人吧!”她说着便噗地跪在了地上。
鲍金言大步跨上前一手搭上忍冬的左手:“松骨散!?”他的眉头拧成一团,按着忍冬的手指颤了颤,陷入了沉思。
这毒药很久之前便已失传,为何它会在今时今日出现在宫里?
松骨散,中毒轻者全身骨骼尽碎,昏迷数天便会身亡,中毒重者,自是在半个时辰之内毙命。这是鲍金言当初在道观里炼丹的时候不小心研制出的极毒之一,他早已将它连同它的解药配方埋入土中。
“舒云,夫人中毒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夫人在皇上寝宫拆贺礼的时候……”
难以透气的压抑。
“太傻了……”鲍金言叹着,取出衬衣里的银针,“这可不好办啊……”
“明妃娘娘驾到——”众人正在为忍冬的性命担忧的时候,明妃踏着沉重的步子进来了。她穿着纯白的丧服,脸色苍白,显得格外憔悴。
“鲍先生,本宫想跟你借一步说话。”
“先生觉得夫人的毒可有的解不?”
鲍金言看着明妃的神情,突然之间觉得眼前这个孱弱的女人身上散发着很阴森的气息。
“这解的办法不是……”他戛然而止,不知道该不该对她坦诚相告。
“本宫忘了,这毒药本来就是先生您研制的。”这话说的鲍金言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他!
“哼!梁诚那个没出息的家伙!”他气得一甩袖,“看来娘娘真的是非要王爷当上皇帝不可啊!”
“本宫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鲍先生若是不想吃苦头,就请断了救治忍冬的念头!”明妃的眼里闪着寒光,威吓道,“她是自找苦吃,本宫养育了她十年,竟然在节骨眼上与太子染上关系还想保全他的地位!若不是本宫发现得早……”
“娘娘觉得金言是个怕死的人么?!”说罢,鲍金言径直回了忍冬卧房。
忍冬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她盯着身边泪眼迷离的舒云和立秋,虚弱地问了一句:“皇上呢?”
听到主子的声音,舒云和立秋“哇”地一声哭倒在她身上。忍冬喘着气说:“皇上还好么?”
“夫……夫人……皇上……皇上他……他……”立秋泣不成声。
“驾崩了?!”忍冬胸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透不过气来,“怎么……怎么会……我……明明……”
“是小六子!夫人是小六子干的!”立秋哭着,满声愤怒地喊道。
“小六子……”忍冬喃喃地念着,眼角滑过一滴泪,“他应该很恨我吧……违心了……”
“皇上吉祥!”屋里正哭着,但听得外面一声请安,众人一愣,不明所以。
莫苏黎踏进房来,右手紧握成拳:“柔仲!”
柔仲从身后拿着一小包丝绸放到了桌上,是那包松骨散。
侍女都知趣地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上……请……”忍冬无神地望着他,语气颤抖。
“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啊!朕真是没有想到夫人的心肠竟是这么恶毒,为了达成目的可以如此不择手段!“莫苏黎坐下,别过脸不敢看她。
怕自己心软。
忍冬惨淡的笑容现在脸上,没有辩解,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本无意伤人,而现在,她竟然将当今天子亲手杀害了。她应该要小心的,在宫里明妃在她身边又怎会没有安插眼线?一切只怪自己太过大意,又能怪得了谁?若是今天莫苏黎将她凌迟处死,她也毫无怨言。娘娘已经将她视为废物,欲出之而后快,王爷已经有所牵绊,而太子……自己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他如何还能像以前一样与她继续风花雪月?
生有何意?
见忍冬默认,莫苏黎苍白的指节咯咯作响。他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她醒来为自己辩解。所以直到登上王位他也没有下令将这个大臣们所谓的刺客处死。
为何要自己来找这份罪受?他背过身去,沉默不语。
一炷香的功夫似乎很快,忍冬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莫苏黎的背影,没有出声。她知道他在下决定,知道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也知道他是万胜的将军。没有人能够赢过他,明妃更不能。
“柔仲。”莫苏黎低沉着声音叫道,“传朕命令,将舞魅夫人及其同党打入地牢。”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用余光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忍冬,眷恋的眼神里透着心碎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