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突现琴魔武林相劫杀

此际,他一见两人,再这样拼斗下去,势必同归於尽不可。

心中再也按捺不住,抬头一看,只见那辆轿子,距自己不过五丈。

以自己的功力而论,接连两扑间,便可扑到。

那人虽然以“八龙天音”,令得如许高手,似痴似醉,但是本身武功,可能未必及得上众人,只要扑到,便可暂挽此劫。

也就是说,只要在中途那一点之际,能够不为琴音所为,便可奏功。

玉面神君东方白只是在思索之间,心神又已然动摇了几次。

他连忙镇定心神,对於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不问不闻起来。

真气运转,一个周天,他便将毕生功力,凝於右掌,陡然之间,一声长啸,身形便凌空拔起!以玉面神君东方白的功力而论,那一声长啸,十里之外,也应该清晰可闻。

可是此际,却是难与震古铄今,武林之中的绝唱,“八龙天音”相抗,啸声一出,便为琴音盖没。东方白明知想以自己的啸声,盖过琴音,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一件事,他之所以,在临发动之际,发出一声长啸,乃是希望至少他自己本身,可以暂时听不到“八龙天音”。

果然,啸声一起,虽然立即为“八龙天音”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但是,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却是有一点用处,而东方白的身形,何等快疾,就在那一闪即逝的时机内,他身形凌空,已然向前,猛地跃出了两丈五六,足尖略一点地,又已仆起。

这一扑,已然仆向那顶轿子之处。

而就在扑出之际,右掌同时,向前疾拍而出。

那一掌,乃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掌力之强,盖世无双。

手掌才一扬起,一股强劲无比的大力,如怒涛裂岸,如高山崩地,竟达六尺之径,向前疾扫而出,飞砂走石,不可思议?

但也就在此际,在“轰轰”的掌声间,猛地传来了叁下霹雳也似的巨响。

那叁下巨响,惊心动魄之处,直是难以想像,东方白身子,跃到了一半,便猛地停了下来,只觉得眼前发黑,“砰”然跌了下来。

一刹那间,他只觉得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像是处在一个极静,极黑暗的世界之中!同时,又觉出气血上涌,刚才那叁下巨响,像是叁下千百斤重的铁,击中了他胸口一样。

玉面神君东方白也顾不得敌人就在近侧,连忙调匀内息。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他才睁开眼来。

首先看到的,是那顶镶满了宝石珍珠的轿子,已然成了粉碎。

而在轿旁,有两具体,正是抬轿上来的那两个轿夫。

那两人死得骨折筋裂,软瘫成了一堆,几乎辨不出人形来。

玉面神君东方白自然知道,轿毁人亡,乃是自己奋力一掌之功。

可是轿中奏琴的魔头,却未见横峰顶,分明是下山去了。

自己的那一掌,在相隔两丈的地方,凌空击出,掌力何等雄浑,那魔头虽被惊走,但尚能从容雉去。可知他不但身怀“八龙天音”绝技,而且,本身功力,足能抗击自己的一掌,也绝非庸手。

东方白一想及此,心中便一凉,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看时,只见红鹰龚隆手中龙形剑,正在吕腾空胸前,透胸而过。

而吕腾空的紫金刀,却由红鹰龚隆的肩头,斜斜砍下,两人俱已送命。

其馀众人中,碧玉生和武当生风剑客欧阳沛两人,各断了一条左臂,伤口处自鲜血泉踊,两人倚在石等上,面色惨白,也不去封穴止血。

铁铎上人,则伏在大铁铎上,背部微微起伏,可能尚未死去。

竹林七仙中,已然死了四人,只有神笔史聚,生死圈林豪,玉笛仙方逸等人,各自身受重伤,委顿在地,在他们的旁边,六指先生身子屈成了一团,也已然没有了气息。

点苍派中,风雷霹雳剑南宫适,倒在六指先生的旁边死得极惨,掌门人凌霄雁屈六奇,则两只小腿,已然断折坐在地上。

其馀各门各派的人物,全皆是横峰顶。

唯一未曾受伤的,除了东方白,便是峨嵋水镜大师。

此际,他正双目紧闭,双掌合什,仰首向天,像是石像也似,凝立不动。

玉面神君东方白见了这等惨烈的景象,也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武林之中,争斗残杀,本是常事。

东方白当年,独掌震七老,也是杀得栖霞山头,体纵横。

但是,那麽多高手,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几乎伤亡殆尽,却是连东方白都想像不到的。

呆了半晌之後,才沈声道:“水镜禅师,尚不为伤者善後,自昂首观天作甚?”

水镜禅师此际,也未曾认出玉面神君东方白的声音来,只见他全身抖动,颤声道:“浩劫已临,纵使逃得过此次,也逃不过下次,疗愈了伤者,又有何助?善哉!”

东方白“哼”地一声,道:“怎见得便没有办法?刚才我拼死一掌,便将那魔头惊走,可知事情,仍有可为,禅师在武林之中,德高望重,正该登高一呼,令整个武林团结赴敌,如何可以先自心灰意懒起来,岂不令人齿冷?”

玉面神君东方白那一番话,豪气凌云,听得水镜禅师心中,倏然而惊。

双眼一睁,高宣佛号,道:“施主究竟是什麽人?”玉面神君东方白,想起师兄弟间的情谊,几乎要立即道出自己的来历。

可是,他转念之间,他立即想到自己离开大雪山之後,已然存心在武林所有的各大宗派之外,再另立一派。

而且,自己也准备重振昔日雄风,只怕和各派武林人物,难免冲突,连水镜禅师在内,都将在所不免,因此便暂时不说,长笑一声,已然掠到了碧玉生身边,出手为他止血。

水镜禅师见他不答,也是无法可想,当下便也为众人,撩起伤来。

两人足化了半天的工夫,才将伤者,一一包扎定当,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其时,已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更显得仙人峰上,一片凄怆的景象,东方白环顾一周,心知那操琴的魔头不除,自己难以重振昔日雄风。

因此,在将伤者料理妥当之後,他便迳自飘然下仙人峰而去。

下了仙人峰,出了武夷山境,便打探到那辆轿子,虽然已在仙人峰上,被自己砸成了稀烂,但是却仍有一辆,装饰得极是华丽的马车,向北急驰而去。

玉面神君东方白便一直向前,追了过去。

不数日间,已然来到了北邙山的附近,仍有人见到过那辆马车。

仙人峰上的惨剧,虽然使得近数日来,武林中所生的大动乱,已然小小的了结了一下,但是,有不少人,早在那轿子未出现前,便已经下了仙人峰,“八龙天音”再次出世,既然已可肯定,武林中的大乱,也只是方兴未艾。

而且,根据近数日来的情形来看,得到“八龙天音”的那人,先自势力最盛的娥嵋派人物,飞虎吕腾空发难,可知其人,也极具心计。

他必定是先隐其身份,一步一步,令得武林中正邪各派的人物,相互残杀,他却再在一旁,推波助澜。

一直到了适当的时机,方始现身而出,达到他一统武林的野心!

东方白天资过人,何等聪颖,细细想来,觉得自己所料,绝不会错。

可是,有一点他不明白的,是那魔头,究竟是什麽人呢?

玉面神君东方白见自己已然渐渐地追近了北邙山,、心中暗忖,此人难道是鬼圣盛灵?

可是他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若是鬼圣盛灵,得到了“八龙天音”,绝不会再以一派宗匠的身份,去绑劫吕麟,要胁吕腾空到鬼宫与之相会了。

东方白一路追来,结果,在那林子之中,遇到了谭月华。

一问起谭月华已然将吕麟救出,他心中自是大喜,可是又听说谭月华将吕麟失去,昔年脾气,便是激发,将谭月华大骂一顿而去。

也在离去之後,也在周围搜寻吕麟的踪迹,当谭月华和黄心直两人,伏在大宅之外时,也早已跟在後面窥视。

只不过因为他功力极高,行动之间,了无声息,是以两人才一点也不觉察。

他见到谭月华勇闯大瘾,心中便击节赞赏,跟在後面,伏在大厅顶上,静观动静,谭月华对付烈火祖师的每一举动,都令得他大为赞叹,在他对谭月华大表欣赏之际,奇怪的是,两人之间,年龄的相差那一节,他心中绝未想到。

他只是感到像谭月华这样的少女,既具胆识,人又聪慧,足可与自己为友。

地在屋顶上,一直等到两人极度危急之际,才突然挺身而出。

以後的事,前文已有交代,此处不赘。却说东方白将事情的经过,讲完之後,吕麟的俊脸,已然涨得血也似红,大声道:“如此说来,我的杀父仇人,便是那弹出八龙天音的魔头了?”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正是他!眼看武林浩劫,日益扩大,也因他而生。”

吕麟紧紧地握住了双拳,道:“我若不报父仇,誓不为人!”

东方白道:“当然,要不然,我收你为徒,是为了什麽?”

吕麟悲愤填膺,道:“那魔头的巢穴,不知是在什麽地方?”

谭月华脱口道:“我知道!”

吕麟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月姐姐,你快说,在什麽地方?”

谭月华道:“麟弟,你且莫急,你的杀父之仇,我自然不能坐视的,他的巢穴,就在离此不远处。”便将自己避雨的遭遇,匆匆说了一遍。

吕麟一听完,便道:“师傅,月姐姐,咱们这就去找也!”

东方白玉面一沈,道:“不可!”

吕麟一怔,抗声道:“为什麽?”

东方白面色神肃,道:“在仙人峰上,我向他扑去之际,他八龙天音,突然幻成叁下惊天动地的巨响,连我也被他震得眼前发黑,那可能是他拨动主弦所发,可知实是近他不得,尚需徐图对策。”

吕麟给东方白一提,猛地想起自己在南昌城外,曾在一辆马车上,见到一张古琴,无意中拨动了一根最粗的琴弦,以致发出惊人的巨响,惊得马儿飞奔,几乎撞死一事来。

他一想到此事,便知道师傅所说,乃是实在的情形。

当下,蹩住了气不出声,眼中怒火中燃。谭月华早知吕麟的性格,刚强无比,一定是心中不服气,唯恐他出言得罪东方白,忙道:“麟弟,东方……先生的话,不可不听!”

吕麟也不回答,只是“哼”地一声,便不再言语。东方白道:“我们知道了他的巢穴,非但不能近去,反要避开些?”

谭月华也忍不住问道:“东方先生,那难道就由他肆虐不成?”

东方白剑眉微轩,淡然一笑,更显得他丰神俊朗,谭月华既然在和他说话,当然不能不望着他,见了东方白那样地俊俏,芳心中又不禁小鹿乱撞,幸而东方白立即答她所问,才将她的窘态,掩饰了过去。

东方白一笑之後,道:“当然不能,水镜禅师已给我提醒,令尊又上仙人峰去了,他们两人,必然会广邀武林中人,有所谋划。”

樟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唉!那八龙天音,几番出世,何以偏偏没有落在仁人侠士之手?”

玉面神君东方白听了,突然扬声,“哈哈”一声长笑,似不以谭月华之言为然。

谭月华芳心之中,对玉面神君东方白,本来已然钦慕之极。

因为,玉面神君东方白,看来和她哥哥谭翼飞,差不几许大小,但是在武学上的造诣之高,却已没有人与之此拟。

再加上他为人又极是风趣,虽然根据自已所知,他手段极是狠辣,但是看来,却有点言过其实,因为他对自己,始终言笑殷殷,更难得的是,那万古至宝,去千毒,疗百伤的雪魂珠,也能够慨然相赠,怎能不令她一颗少女的心灵,为之折服?

当下听得他笑声之中,大有不以为然之意,忍不住问道:“东方先生,为何突然长笑,难道我所说的有什麽不对麽?”

玉面神君东方白又是一笑,道:“当然不对,试想武林之中,难道真有什麽仁人侠士的麽?”

谭月华一听,心中不禁为他的谬论,大大地表示不同意。

可是她还没有出声,东方白又已然道:“就算真有仁人侠士,可是一得到了那“八龙天音”,想到可以仗此,成为武林之中,唯我独尊的人物,只怕也禁不住那种诱惑!是以,“八龙天音”每一次出世,都为武林之中,带来一场浩劫。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武学之中,也是一样。那“八龙天音”正是攻心的无上绝学,在武学而言,造诣之高,无以复加,但是却也是不祥到了极点的绝学!”

谭月华心中,本来一点也不同意东方白的所言,可是听他讲完,却又觉得有点道理,便轻轻地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玉面神君东方白“哈哈”一笑,重又戴上了那大头笑面佛的面具,道:“咱们走吧!”

吕麟的年纪,究竟还小,对於东方白刚才,那一番鞭辟入里的话,听来也是似懂非懂,一听得要走,便问道:“师傅,我们上哪里去?”

东方白冷冷地道:“离开这里,不论上哪儿去,越远越好?”

吕麟嘴唇动了几下,像是想讲些什麽,但是却又忍住了未曾讲出来。

此际,东方白已然向前走去,谭月华却和吕麟,并肩而行。

吕麟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却是全都看在眼中,她焉有不知吕麟的心中,对东方白此举,大是不满之理。她想开口,劝吕麟几旬,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同时,她感到自己处身在吕麟和东方白两人之间,那关系竟变成了十分微妙。

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心情更是缭乱起来,不由叹了一口气。

一行叁人,沿着大路,进了一个小镇。

到镇上时,已然天色黑了下来,叁人觅了一处客店,权宿一晚。

那一天,睡到半夜,谭月华仍然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和吕麟,同生死,共患难,芳心之中,本来已然对也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可是,在一见到了东方白之後,她又觉得东方白对自己的吸引力,实在比吕麟要强烈得多!

和东方白在一起,令她产生天崩地裂,也不用害怕的感觉!想到此处,她又不自禁地面红起来。

正想摒除遐思,徐徐入睡之际,忽然听得有人在窗上,轻轻地扣了一下。

谭月华为人,何等机警,立即一跃而起,双臂一抖,已然将缠在腕上的铁,轻轻地抖了开来。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窗外那人,低声叫道:“月姐姐!月姐姐!你睡着了吗?”

谭月华一听是吕麟的声音,顷时便松了一口气,打开了窗户,只见吕麟穿着极是整齐,神色严肃,站在窗外。

谭月华一听他的声音,便已然将他的来意,猜到了几分。

当下便压低了声音,道:“麟弟,你可是不听你师傅的话了?”

吕麟被她言道破了心事,俊脸之上,不禁红了一红,低声道:“月姐姐,我既已知道了杀父仇人的所在,怎能反而避了开去?”

谭月华一伸手,将也拉进了屋来,道:“麟弟,你想去送死?”

吕麟目射怒焰,道:“不管是不是送死,我都要去寻仇人,月姐姐,你肯不肯和我一起去?”

若是谭月华未曾和玉面神君东方白相遇,此际她一定一口答应。

可是自从她和东方白相识以来,便觉得东方白的言语,句句皆有道理,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受了东方白极大的感染。

因此,她毫不考虑地答道:“麟弟,不可胡来,你不能去?”

吕麟的面上,露出了极是失望的神色,道:“月姐姐,那你是不肯跟我去的了?”

谭月华苦笑一下,道:“不但我不去,你也不能乱走!”

吕麟低下了头,一声不出。

谭月华道:“麟弟,你要是不听话,我叫醒东方白先生,叫他来阻止你。”

吕麟连忙摇手道:“月姐姐,千万别惊动师傅,我……我……听你的话就是了!”谭月华一笑,道:“这才是啦,快回去睡吧!”

吕麟转过身去,来到了窗前,将要转身,跃了出去之际,突然又转过了身来,睑涨得通红,声音又低又促,道:“月姐姐,我……我很喜欢你!”

谭月华一厅,俏脸飞红,心头也是小鹿乱撞,脱口便道:“麟弟,我也一样。”

吕麟望着她一笑,两个少年人,突然紧紧地拥到了一起。

好一会,两人才分了开来,又紧紧地握住了手,望着窗外。

窗外黑沈沈地,星月无光,又过了很久,吕麟才道:“我走了!”

谭月华“嗯”地一声,一动也不动,吕麟一纵身,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谭月华站在窗前,只见吕麟的身子,在黑暗中一闪,便自不见。

此际,谭月华的心中,更是乱到了极点。

吕麟刚才的话,说得那样明显,本来自己和他,倒也是绝佳的一对。可是……可是……

玉面神君夷方白,却又横亘其中。

谭月华望着黑暗伫立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过身去时,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迅速地将吕麟的态度,回想了一下,便觉出刚才吕麟的神态,大是有异。

吕麟和她之间,情苗暗茁,原不是始自今日,但是以往,两人之间,却全仗着心有灵犀一点通,从来也没有讲出来过。

而且,吕麟对她,又存着几分敬爱之意,照理不会如此唐突。

要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吕麟想到了自己可能遭到什麽危险,可能命尽今宵,是以他才鼓起最大的勇气,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来时,下定了决心,要去见杀父仇人,走的时侯,那决心仍然未曾改变!

自己却还以为他已然听了自己所劝。

谭月华想到那“八龙天音”的厉害,连自己的父亲,尚且不免身受重伤,吕麟的性子刚烈,一见到那魔头,非现身不可,则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其亡。

谭月华心中一凉,哪里还敢停留,“刷”地一声,便已然从窗中穿出。

她和吕麟,本是比邻而住,一穿出窗外,便已然到了吕麟的窗前,手一伸,将窗推了开来,叫道:“麟弟!麟弟!”

叫了两声,无回音,疾快一跃而入,幌着了火子一看,室中空空,哪还有吕麟的影子?

谭月华见果然被自己料中,心内更是大急,正想转身,出去告知东方白,共同设法时,只觉得身後,掠起了一阵轻风,转身看时,东方白并未戴着那怪模怪样的面具,身如玉树临风,已然站在背後。

谭月华忙道:“东方先生,辚弟走了!”

东方白面罩严霜,连谭月华这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了,也觉得凛然,不自由主地将声音放低,道:“裁们去追?”

东方白道:“他到哪襄去了,你可知道?”

谭月华点了点头,道:“知道的,他去找那琴魔报仇去了!”

东方白一顿足,“咳”地一声,道:“这孩子!咱们快去?”

话一说完,伸手一揽,便已然将谭月华的纤腰揽住?

刹时之间,谭月华不由得面红耳热,心头怦怦乱跳,只听得东方白道:“你指路,咱们这就动身。”谭月华心知不是东方白对自己有什麽非份之图,只不过怕自己轻功下如他,赶不上他,是以才伸手将自己的纤腰揽住的。

可是,她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一颗心却仍然跳得极是剧烈。

她从来也没有和一个男子,这样地亲近过,而且,那男人,还是给她印象极深,又敬又爱的玉面神君东方白!她只是“嗯”地一声,算是答应,已然和东方白两人,一齐飞出了窗口。

一出了窗口,谭月华竭力镇定心神,指点着路程,只觉得东方白轻功之佳,实是难以言喻,两耳风声呼呼,一个时辰中,已然奔出了六十馀里,看看离那所大宅,已然不远。

又过了一会,已然将要来到那所大宅之前,谭月华向前看去,突然“咦”地一声。

шшш⊕ttκд n⊕c o

玉面神君东方白,也在她“咦”地一声中,突然停止了脚步。

两人此际,的确已然到了那所大宅的面前。

可是,那一所如此巍宏的大宅,此际却已然不复存在。

星月微光之下,展开在两人眼前的,只见一片废墟,断梁残瓦,尽皆焦黑不堪,有几处地方,还在冒着股股浓烟。”

谭月华心中大奇,道:“东方先生,就在此处,但不知怎地,却烧毁了。”

玉面神君东方白的脸上,也露出讶异之色,道:“你没有记错麽?”

谭月华道:“当然没有。那一天,我就是由此走过,到宅中避雨的。”

东方白道:“这倒奇怪了,麟儿像是也不在此处!”

谭月华扬声叫道:“麟弟!麟弟!”只听得空旷之处,传来阵阵回音,却是无人叫答。

东方白身形展动,迅即在废墟之上,兜了一个圈子,来到东北角上,一条极粗的断柱之旁,身形陡地停住,忽然之间,大喝一声,双掌一齐推出。

那一条断柱,足有一人合抱粗细,而且,下半截远埋在瓦砾堆中。

可是东方白双掌疾推而出,劲风哥轰,那条断柱,已然带起万千瓦砾,向半空中飞了起来,谭月华起先,还当是他已发现吕麟,被压在断柱之下,可是立即又听得他喝道:“什麽人?”

东方白话才一出口,两条人影,已然从断柱之後,激射而起。

那两人身法之快,真是难以形容,暴射而起之後,身子竟刷地凌空转了一个半圆,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向东方白疾而来!

只见东方白身形略矮,双臂一振,双掌外翻,掌风轰轰,迎了上去。

那两条黑影,只扑到离东方白身旁,四五尺处,便突然各自,一声长啸,向後翻跌了出去,一跌出之後,两人的身法,竟然一丝不慢,又立即一跃而起,轻烟也似,便向谭月华扑来。

这一切的变化,在东方白将大柱推起之际,接连而生,波诡云谲,紧张得连给人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的时间都没有。

谭月华一见那两人,向自己疾扑了过来,赶紧闪身趋避时,其中一个,已然扬起一股极是凌厉的掌风,向她当胸撞到。

谭月华刚才,见这两人,为东方白的掌风扫出之後,行动居然还如此之快疾,早已料到两人不是庸手,一觉出对方掌力,当胸撞到,倒也不敢硬接,一闪再闪,那人像是也无心恋战,身形如飞,便向前掠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谭月华也已将两人看清,脱口叫道:“原来是你们两人!”

那两人彷若未闻,一前一後,如流星飞泻,恍眼之间,已然身在十丈开来。

也正在此际,只听得玉面神君,陡地发出了一声长啸。

啸音清越,响遏行云,啸声未毕,已然听得他大声喝道:“站住!”

本来那两人向前窜出的势子,何等快疾,限看可以隐入黑暗之中,再也难找得出他们,可是,东方白呼喝之声,自在黑暗中荡漾不绝,两人的身形,便已然突地收住。

谭月华在一旁,看得大是奇怪。只见东方白“嘿嘿”冷笑,缓步向两人,踱了过去,两人也已然转过了身来,这次看得更是分明,一点也不错,乃是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

只见他们这两个,睥睨一切,纵横武林的大魔头,此际的脸上,却全都带着极其惊恐的神色,两人并肩而立,如逢大敌。

而玉面神君东方白,则好整以瑕,仍是缓步向前踱了过去。

一阵风过,吹散乌云,月光显露,更显得东方白神仪莹朗,恍若天人!谭月华望着他,芳心之中,如痴如醉。

不一会,东方白已然来到了两人的身前,冷冷地道:“久违了!”

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对望了一眼,黑神君道:“原来是东方兄,确是久违了!”

东方白剑眉一挑,叱道:“谁与你们称兄道弟?”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在武林之中,声名极盛,尤其是黑神君,在泰山万笏谷中,自大为王,黑芒梭,黑砂掌两般绝技,又阴毒又厉害,寻常人谁敢樱其锋芒?已俨然有一代宗匠之慨。

可是此际,两人经东方白如此毫不客气地当面责叱,面上虽然各自现出了愤然之色,却是没有一人,敢以出声。

东方白冷冷地问道:“你们在这里作甚?”

黑神君道:“我们原待赴鬼宫去,见盛老鬼的,在此路过而已。”

东方白“哼”地一声,道:“你们刚才,可曾见到一个少年来此?”

两人互望一眼,道:“我们也是刚到,但似见有一男一女两人,向东疾逸而出,未曾得真切,不知是否东方……先生要找的人?”

东方白沈吟片刻,道:“一男一女两人?”

金骷髅道:“不错。”

东方白仰头想了一想,心忖吕麟乃是独自行事,必不会有人作伴,那一男一女,可能是另有他人,多半吕麟是未到此处,途中已然出事。

略想了一想,手一挥,道:“你们去吧!”

两人如逢大赦,足尖一点,已然缓步退了丈许,可是才一退出,东方白又已叫道:“且慢!”

两人如奉纶音,立即站住,道:“东方……先生尚有何言?”

东方白背负双手,仰面观天。

谭月华在一旁,只见他面上,现出了一种极是苦痛的茫然之色。她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好一会,才听得他叹一口气,道:“黑神君,令妹可好?”

东方白此言才一出口,谭月华心中,便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曾自称是她的舅舅,她当时绝不肯信,可是後来问了父亲,才知道他们两人所称,竟是事实。

黑神君既然是自己的大舅父,那麽东方白口中所问的“令妹”,当然是自己的母亲了。

这事情,实是大大地出於谭月华的意料之外,因为她未曾料到,东方白不但与父亲相识,而且还认得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只听得黑神君道:“舍妹不明下落,已有近二十年之久了。”

东方白剑眉一挑,道:“有这等事?”

黑神君道:“不错,我们两人,也在不断设法,寻找她的下落,但是却一无结果,最近听说,七煞神君已再度现世,我们正要找他,若是舍妹已遭了他的毒手……”黑神君才讲到此处,只听得东方白突然怒吼一声,声如霹雳。

同时,衣袖一拂,反手一掌,凌空击出,在他身後丈许,一株碗口粗细的桧树,应手而折,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也一齐後退了一步,面上现出骇然之色。

金骷髅接着道:“谭姑娘现在此处,从她身上,谅可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东方白倏地转过头来,望了谭月华一眼。

谭月华只觉得他目光如电,凛然生威,虽只一顾间,也令人心神皆悸。

她起起勇气,道:“我妈在什麽地方,我也是不知道!”

东方白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谭姑娘,你难道未曾向令尊,问起过令堂的下落麽?”谭月华道:“当然有。”

东方白的声音,突趋严厉,道:“令尊可曾透露,说你母亲,已为他所害?”

谭月华怔了怔,道:“东方先生,我爹岂是那样的人?”

东方白“哼”地一声,谭月华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麽,只是觉得事情,太以扑朔迷离,说不定,其中还关系着一件极为曲折的故事。

当下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东方白,只见东方白呆立不动,好一会方道:“两位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请告诉我一声。”

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答应一声,略行一礼,便迳自跑了开去。

两人走了之後,玉面神君东方白,背负双手,低着头,在月色之下,徘徊不已,不时,发出一下长叹之声,显得他心中,正是烦恼。

谭月华在一旁看了半晌,她虽然不明白夷方白是在为什麽而烦恼,可是她少女的心灵,却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要为东方白分耽一部份烦恼的意愿来,走前了两步,道:“东方先生,你在想什麽?”

玉面神君东方白,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谭月华只觉得他双眼之中,深情无比,直望着自己,而且面上,又有着一种茫然之色。

谭月华吃了一惊,不知道再说什麽好,忽然间,只觉得东方白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

谭月华的心头,怦怦乱跳,红着脸,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只听得东方白喃喃地道:“钰妹!钰妹!你……可曾忘了我?”

谭月华听得他称自己为“钰妹”,心中更是大奇,红着脸双手一挣,道:“东方先生,你怎麽啦?我……是月华!”

东方白像是如梦初醒,看了谭月华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然後,只听得他长叹一声,便自转过了身去。谭月华看他的情形,分明是为情所困。而他口中的“钰妹”,也一定是令得他如斯烦恼的心上人。以东方白的武功而论,尚且难以脱出儿女情网,自己……唉,在情海之中,不知能否傍岸?

谭月华想了半晌,心情又纷乱了起来。正想就此一声不出,趁东方白昂首观天,心情烦乱之际,悄悄地抽身而退。

可是倏忽之间,她又猛地想到,刚才东方白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口呼“钰妹”,又来得极其自然,当然不会事出无因。

莫非,他当年心上人,和自己生得极是相似,竟是自己的母亲?

谭月华一想及此处,便停住了脚步,低呼道:“东方先生!”

东方白叹道:“谭姑娘,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实是情不由已。”

谭月华低声道:“我一点也不怪你。东方先生,你……口中的钮妹……可是和我……生得……极是相像?”

她鼓足了最大的勇气,讲出那几句话来,已然羞得面都红了。

对於矜持的少女来说,那几句,已经显得极是露骨,谭月华对东方白的爱慕之心里,一见便生,但是她却一直只将咱己的感情,藏在心里,直到此际,才侧面地透露了一下。

东方白转过身来,柔和已极的眼光,罩在她的身上,道:“不错,她生得和你,一模一样,也是那样地清秀绝俗!”

谭月华定了定神,道:“东方先生,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我的母亲!”

东方白低下头来,黯然道:“不错!”

在那刹那间,东方白在谭月华的眼中看来,已不再是叱吒风云,不可一世的武林第一高手,而只是一个情场失意,心灵破碎的男子。

而她,谭月华,却可以以她的灼热的感情,去弥补他破碎的心灵。

两人之间,武功的悬殊,辈份的差别,年龄的不同,那一切,一瞬间,全都在谭月华的心中消失了,谭月华只感到,自己一定要令他的心中,再不以自己的母亲为念。

她要便自己在东方白的心中,取他昔年恋人的地位而代之。

她踏前了一步,低声道:“东方先生,事情已然过去了,还想他作什麽?”

东方白苦笑一下,道:“谭姑娘,你年纪远小,不知道情爱困人之处!”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东方先生,我懂!”东方白是何等聪明的人,此际,哪有看不出谭月华心意的道理?

刹那之间,他不禁想起当年的种种情形来,当年的心上人,已然不明下落,但是她的女儿,却对自己,情深款款。

东方白呆了半晌,轻轻地抚摸着谭月华的秀发,谭月华更站得离他近了些,东方白正将昔年,对待心上人的情意,渐渐地转注在谭月华的身上,谭月华也在此际,仰起头来。

东方白一看到谭月华面上,情深一片,天真无邪,心中不禁一凛,猛地退开了一步,双手不自由主,在鬓边抚摸了一下,道:“谭姑娘,我已只能缅怀过去,如今双鬓将白,岂能再蹈情场?”

谭月华抿嘴一笑,只是不语。

须知玉面神君东方白,此时虽然已经四十馀岁,但看来,却还同二十六七岁的人一样,他说双鬓将白,实则上,发如乌漆,绝无老态。

东方白见了谭月华的这一笑,心知这一场情孽,又是逃脱不了的了。

玉面神君已届中年,尚且如此能吸引少女的心,他在年轻之际,当然更是丰神飒爽,不知有多少奇女子,对他垂青。

可是他却全都视如败履,唯独对一个人锺情,可是偏偏造化弄人,那一场情爱,竟成了无边的苦海,折磨他的心灵,二十年之久。

东方白固然胸罗玄机,武功绝伦,可是对着那麽纯真的一个少女,他一时之间,竟也心思紊乱之极,不知如何应付。

好一会,他才说:“谭姑娘,令尊上武夷山去了,我要去找他,你……最好不要跟来,我们两人见面,只怕难免冲突?”

谭月华摇了摇头,道:“不,我一定要跟你去。”东方白道:“那麽,你不再去寻找麟儿了?”

谭月华心中一凛,呆了一呆,道:“当然要找他,但却不知他到何处去了?”

东方白叹了一口气,道?“他性子刚烈,尤在我之上,只怕若不是趁他年幼之时,多受些磨难,大了之後,更是易惹杀身之祸。”

谭月华想了一想,道:“那我们一面上路,一面寻访他的踪迹如何?”

东方白的心中,实在也不愿意就此和谭月华分手。

他二十年来相思苦债,又爱又恨,令得他绝足不出大雪山半步,如今,积郁在一起的感情,又已被谭月华引发。

他虽然竭力地遏制着自己,可是感情岂是压抑得住的?尤其,东方白本来就是极重感情的人,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和谭月华在一起,令他觉得年轻,觉得如同是二十年前,与心上人相对一般,而更重要的?

是他感到,这一次,绝不会像以前那样,令得自己情场失意,以致於心灰意懒的了。

可是,他心中虽然这样想法,他却不愿意将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

因为,事情究竟不是那麽简单。

他怀着复杂之极的心情,却装出平淡的样子来,说道:“你既然一定要去,我也无法阻止。”

谭月华笑道:“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她这句话,大有双关之意,东方白又不禁怦然心动,当下不再多言,两人便迳自取道,连夜向武夷山而去,去追寻七煞神君。

却说当晚,吕麟满腔怒火,压抑不住,连夜想和谭月华两人,去共探魔窟。

可是谭月华却不肯允他所请,吕麟的心中,大感失望。

但这却并不能以动摇他的决心,他离开了谭月华,闪入黑暗之後,心中道:“月姐姐,请原谅我骗你一次,但是……这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他当然知道,只身往探魔窟,原是干犯奇险,是以,他在行前,才会对谭月华道出了他深藏在心中的爱意。

他一停不停,向前飞驰,照着谭月华所说的方向,奔了开去。

那时,如果谭月华立即觉出吕麟的行动有异,立即唤醒东方白,去追赶吕麟的话,只到半途,便足可以追得上他。

但是当时谭月华却伫立在窗口,情怀荡漾,不能自拔,以致耽搁了不少时间,乃致於後来,生出无数的波折来。

当时吕麟一口气地奔出了二叁十里,只略歇了一歇,又继续向前奔去,一个时辰之後,便来到了那一堆废墟之前。

他审度形势,已然知道那一堆废墟,正是谭月华所说,她曾经避雨,所遇到那魔头的大宅。

吕麟也不明白,何以大宅会成了废墟。

心中正在思索间,忽然听得“哼”地一声冷笑,只见一大堆砖头之後,转出一个人来,吕麟的心情,立时大为紧张,而那人,也像是想不到会见到吕麟一样,也是陡地一呆。

吕麟一见自砖後逸出的那人,身形婀娜,手中提着一条,在月色之下金光隐射的软鞭,分明是一个女子,再定睛一看,胸中怒火陡升。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姑苏城外,吕麟几乎死在她手中的韩玉霞。

韩玉霞此际,也已然看到,站在废墟之旁的,正是吕麟。

吕麟性子刚烈,韩玉霞更是性烈如火,两人之间,就算没有父母恩仇的纠缠,也必然不能相容,更何况在虎丘塔上,吕麟几乎命丧她手。

两人只是一照面闽,便已然各自怒容满面,冷笑了一声,望住了对方。

韩玉霞面如冷霜,嘴角一斜,露出极是不屑之色,道:“臭小子,原来你还未死?”吕麟“呸”地一声,道:“臭丫头:我不看你先死去了,那里肯死?”

他们两人,在虎丘塔上,打了个你死我活,原是韩玉霞认为,自己的父亲,乃是死在飞虎吕腾空手中的缘故。後来,在武夷仙人峰上,火凤仙姑却突然承认,韩逊乃是死在她的手下。

杀人事大,自然不会乱说。

但是韩玉霞却自有点不甚相信。

因为,当她在虎丘塔顶,发现父亲的首之际,已死的金鞭韩逊,正倚墙而立。而在他的手旁,墙垩剥落,有一个“吕”字。

是以,韩玉霞一直认为,父亲之死,和吕腾空不无关系。

而事实上,虽然,金鞭韩逊,的的确确,是死在火凤仙姑之手。

但那件事,火凤仙姑本身,实是不应该负一点责任的。

因为,在“八龙天音”,震慑心神的情形之下,不要说火凤仙姑和韩逊两人,会情不自禁地动起手来,即使是飞虎吕腾空,和红鹰龚隆,多年师兄交情,也自相残杀而死。

韩逊的体之旁,的确是留下了一个“吕”字,但那个字,原也是琴魔留下的,其目的便是为了好挑起武林各大门派之间的大残杀。

这件事,在几年之後,武林中人,方始知道,乃是後话,当时,性烈如火的韩玉霞,自然更是一无所知,她一听得吕麟这样说法,大喝一声,道:“好!看是谁先死!”

金鞭反掠,“浪翻连天”,鞭影霍霍,已然向吕麟抽了过来。

吕麟曾在苏州城外,虎丘塔上,和韩玉霞交过一次手,知道她的年纪虽然大不了自己多少,但是武功却远在自己之上。

因此,才一见到她时,心中便已然有了准备,一见她鞭到,身子连忙向旁一转,双足接连出,将废墟上的瓦砾,踢起数十块来,向韩玉霞暴射而出,身子早已向後跃开。

韩玉霞金鞭霍霍,将飞近身来的瓦砾,一齐砸飞,定睛一看,吕麟人已不见。

韩玉霞心中一怔,身形滴溜溜地一转一,废墟之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她知道吕麟一定是躲了起来,冷笑一声,道:“峨嵋派的小杂种,害怕了……”

她话未曾说完,陡然之间,已觉得头顶风生,一股大力,压了下来。

韩玉霞猛地吃了一惊,她武功虽在吕麟之上,但究竟在武林之中无甚阅历,仓猝之间,还只当是吕麟自上而下扑来。

她心中将吕麟,恨到了极点,只想将他抽上十七八鞭,力解心头之恨,因此竟不避开,玉腕振处,一招“野火烧天”,已然抽出。

只听得“叭”地一声,软鞭才出,便已然抽中,可是,从软鞭抽中的感觉上,韩玉霞只觉得抽中的物事,坚硬无比。

她心中知道不妙,赶紧身形一侧,向旁避了开去时,只听得吕麟在上,哈哈大笑之声,同时,一大团物事,疾压了下来。

她固然见机甚快,可是还慢了一步,左肩上一阵剧痛,踉跄避开时,“轰”地一声响,一块足有百斤重的大石,已然跌在瓦砾堆上。

原来,吕麟刚才?才一避开之际,身形一转,便转到了韩玉霞的背後。

,本来,他想在韩玉霞的背後,狠狠进招,可是一抬眼睛,却看到一条巨柱,一端陷入砖瓦堆中,另一端,却远竖起老高,足有两丈高下,在柱子的顶端,还有两块巨石,已是摇摇欲堕。

吕麟心中一动,立即一跃而上,韩玉霞却未曾向上看,正待将吕麟骂出来挨打之际,吕麟已然将一块大石,向下推来。

如果韩玉霞一觉出头顶风生,立即躲避,或者还可以避得开去,可是她却先抽了一鞭,那一鞭虽然抽中了巨石,但是其力道却不足以将巨石挥开,再躲避时,便慢了一步。

韩玉霞左肩之上,被大石压了一下,一条左臂,已然不能动弹。

可是,她心中的怒火,也如何火上加油一样,定睛一看,见吕麟正在柱上,扬声大笑,娇喝连声,身形拔起,一连挥出叁招,“穿云插月”,“目月齐升”,“八力风雨”,身在半空,鞭影如山,向吕麟全身,罩了下来。

吕麟明知自己不是她的敌手,而且一使巧计,便已占了上风,更是不与她硬敌,韩玉霞身形才一拔起,他便顺着柱子,一滑滑了下来。

韩玉霞之鞭,一齐抽在柱子之上,吕麟一滑到地上,足尖点处,伸手向韩玉霞的背部便抓,韩玉霞猛地一提真气,就想在半空中转过身来,迎敌之际,左肩却是一阵剧痛。

那一阵剧痛,便她的身法,顿时慢了下来。

吕麟那一抓,虽未将她抓中,却抓住了她背後的烈火锁心轮。

用力一拉,“嗤”地一声,丝丝已被撕断,烈火锁心轮已到了吕麟的手中。

吕麟心中大喜,骂道:“臭丫头,今日你还能逃命麽?”

趁着韩玉霞疼得花容失色,暂时根本无法远手之际,烈火锁心轮一摆,当头砸了下去。

那一下,如果砸中,韩玉霞非香消王殒不可,吕麟用的力道甚大,本来万无不中之理,可是,火凤仙姑那烈火锁心轮,乃是她别出心裁,打造而成的独门兵刃,绝难使唤。

在用烈火锁心轮的时候,每一招,都要借巧劲发出,才能收效。

但吕麟却根本未学过烈火锁心轮法,用力一抡,砸了下去,便不得其法,锁心轮砸到了一半,圆轮疾转,突然向旁一斜?“吁”地一声,在韩玉霞的身旁掠过,竟然未能砸中。

吕麟心中,陡地呆了一呆,暗忖这是什麽缘故?而就在此际,韩玉霞已然缓过气来,金鞭反挥,如电袭到。

吕麟赶紧一侧身间,左胯之上,已然被金鞭“叭”地抽中。

此际,韩玉霞在受伤之後,出招何等凌厉,一抽中,不但将衣服全都抽碎,而且,胯上还现出了老粗的一条红印。

吕麟只觉得其痛澈骨,向旁跌开了一步。

韩玉霞强忍疼痛,赶了过来。吕麟心想这丫头厉害得紧,看情形,她虽然受伤,自己仍然是打不过她,如今那琴魔的巢穴,既已成了废墟,琴魔当然也已经不在,自己在急切间,也报不得父母的深仇,何不将她引到客店中,叫月姐姐和师傅来对付她?主意一定,一个转身,便向外跑了开去。

吕麟一跑开,韩玉霞哪里肯休,紧紧地随後,追了上来。

吕麟所打的主意,本来不错,如果他将路走对的话,根本不用到客店,在半路上,便可以遇上东方白和谭月华两人。

可是,吕麟对此处的地形,本就不熟,再加上天色昏暗,一上来,便错了力向,竟向北而去,路出了十来里,越来越是荒凉。

吕麟心中,已然知道不对,是走错了路,可是此际,韩玉霞紧紧地跟在他的後面,他想再回头走,也是在所不能。

便只得硬着头皮,向前疾驰而出,又跑出了叁二十里,耳际已然听得水声汹涌,没有多久,便见到河水滔滔,竟然已来到了黄河边上。

吕麟一跃上了大堤,前面便已然没有了去路。

韩玉霞一面追赶吕麟,一面已然撕破了一件衣服,在肩头伤处,敷上了伤药,紧紧地扎了起来,虽然左臂仍然一样不能动弹,可是疼痛却已然止了好些,吕麟一上黄河大堤,她也跟踪而至。

吕麟见前无去路,其势不能再向前驰出,更何况他刚才向前疾驰,并不是落败逃走因此立即转过身来,喝道:“臭丫头,你当我怕你不成?”

烈火锁心轮,“刷”地一声,已然斜斜砸下。韩玉霞一声怪叱金鞭翻飞,也已迎了上来,两人在黄河大堤之上,以快打快,一幌眼门,便已然各自递了十五招之多。

吕麟吃亏在兵刃不顺手,每每在紧要关头,不能伤敌,十来招一过,他已然渐渐处下风,韩玉霞却是越杀越勇。

片刻之间,又是四五招,吕麟大叫一声,肩头上又已着了一鞭。

他连忙向後,倒跃出去,一时之间,却忘了自己和韩玉霞动手的地方,乃是在黄河大堤之上,向後一退开,双足落地时,已然在堤面之外。

那大堤异常陡崂,他身不由主,一直向河面直冲了下去。

只见河水汹涌,急湍之极!

吕麟心中,暗叫不妙,想收住势子时,哪里还来得及?

正在忙急间,忽然看到,就在堤岸之下,正有一艘小船系着。

吕麟心中一喜,足尖点处,整个人便横掠而出,正好落在小船之上。

如果吕麟那一跌,是跌在河中心,则韩玉霞看了,可能会消了心中一口恶气,不见得也会飞身入河,再去追赶他。

可是。当下韩玉霞一见吕麟,落到了小船上,仍是安然无恙,而烈火锁心轮,还在也的手上,她本是性子烈到了极点的人,一时之间,哪里有空去考虑什麽後果,一声长啸,身形拔起,也向小船之上,飞跃而下。

吕麟见状,心中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锁心轮向缆绳处猛地切下,“拍”地一声,缆绳已断,但就在那一瞬间,韩玉霞也已落到了船上。

吕麟耳际,只听得韩玉霞喝道:“小子,你还往哪襄逃?”

“刷”地一鞭,已然当头砸下!

可是那一鞭,韩玉霞却并未能砸中吕麟。

因为,黄河之水,何等湍急,那小船的缆绳一断,小船立时被冲到了河中心,一个起伏间,小船剧烈地颠簸了起来。

而韩玉霞身子,一个不稳,便向旁跌了出去,那一鞭,自然也已击空。

吕辚在小船颠簸之际,也向旁一侧,不再出声,两人相隔,虽然船头船尾,只有丈许,但是却无法再自动手进招,只能抓住了船舷,免得跌进汹涌的河中心去,各自以怨毒已极的眼光,望着对方。

小船在河中心,迅速地顺流而下,两人对望了半响,天色已然渐明。

吕麟突然怪笑道:“臭丫头,你可是根本不识水性?”

韩玉霞闻言,心中猛地一惊,暗忖这小子知道我不识水性,莫非竟要使坏,将船弄沈?

可是继而一想,心中也自泰然,因为看吕麟紧紧抓住了船舷的情形,若是会水,又何必如此惊惶了因此立即冷笑道:“好哇,咱们就将船弄沈了试试!”

吕麟本身,也是不识水性,但如果他不是有父母血仇在身,他当真会将船弄沈,和韩玉霞来上一个同归於尽。

此际,他却只能“哼”地一声,两人仍是恨恨地对望着,心中充满着仇恨,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

没有多久,天色也已然大明。

黄河之上,也有了不少往来的船只。

韩玉霞和吕麟两人的小舟,本来,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但是他们为了不愿意向对方示弱,却是谁不愿意出声向往来船只求救。

他们的情形,往来船只上的船家,虽然也都看得清楚。

可是黄河上的船家,最是迷信,极信神鬼之说,看到吕麟和韩玉霞两人,一双美貌少年女,男的手中,又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装束也有异於常人,处境如此危险,却并不出声求救,因此,竟没有一人,来管他们的闲事。

两人的小船,一直向下流淌去,一日之间,竟然淌出了百馀里。

两人谁也不敢站起身来动手,可是口中却也是互不相让。

到了晚上,河上的船只,都已傍岸,他们的小船,仍是向前疾驰。

两人一日未曾进食,腹中已然颇为饥饿,可是小船不傍岸,也们却是到不了岸上。

韩玉霞心中暗暗着急,她来到那废墟上,原不是有意的。

当日,在仙人峰上凭着谭翼飞的见机,两人总算及时避开了那一场浩劫,一下了仙人峰後,谭翼飞便要去寻找父亲。

一路上,只听得说,华山派的大队人马,以及其他武林中人,都已向河南北邙山而去,谭翼飞心想父亲可能也在那襄,因此才和韩玉霞一齐前来的。

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早在未曾相识之际,相互之间,见到的时候,便已然各自脉脉含情,等到相识之後,两人的情意更浓。

可是韩玉霞的性子极烈,那一天晚上,谭翼飞讲了一句话,两人争了起来,韩玉霞心中一气,便跑了开去,谭翼飞知道韩玉霞的脾气,心中也不发急,以为时间一过,她自然会在前面等自己。

但是却未曾料到,韩玉霞来到了那废墟之上,会撞见了吕麟。

此际,小船在河上,疾驶出了一二百里,谭翼飞如何还能找得到她?

韩玉霞心中焦急,也是为了这一点。

她心内不禁後悔,当吕麟跃向小船之际,自己不应该跟了上来。

如今,谭翼飞不知怎样地在为自己焦急哩!她一想到自己的情人着急,更是心如刀割,事情全因吕麟而起,所以更是对吕麟恨之切骨。竟冒者堕入水去的危险,突然向前,跨出了几步。

跨出了几步之後,才又伏了下来,长鞭挥出,“叭”地一声,击在吕麟面前的船板上,木屑四溅!吕麟怪叫道:“好哇!”

毫不考虑,烈火锁心轮疾砸而下,想将她的金鞭压住,夺了过来。

怎知当他锁心轮砸下之际,韩玉霞早已将金鞭抽了回去。

那一轮,却只是重重地砸在船底上。

那烈火锁心轮上的尖刺,乃是玄铁打成,兵刃一被锁上,简直不免断折,何等锋锐?

吕麟那一轮,重重地砸在船底,那小船的船底,能有多厚?

“拍”地一声,早已裂下了一大块,河水立时涌了进来。

韩玉霞见状,既惊且怒,喝骂道:“臭小子,你干什麽?”

第十三章 互较内劲,祖师显神功第二十四章 恶门石梁救危消积恨第二十七章 满怀恨事巧遇端木红第三十一章 鬼奴骗父挽救武林人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联掌劈琴魔第二十四章 恶门石梁救危消积恨第二十叁章 误会成仇缠斗几日夜第八章 事多诡异天虎结深仇第十四章 雨声浙沥,娇娃临危机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妇罗刹扮新娘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齐中毒第十九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第八章 事多诡异天虎结深仇第六章 辣手频施小侠遭凌辱第十二章 不分皂白,火并铁尖桩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十八章 一片痴心鬼奴援侠女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妇罗刹扮新娘第二十章 认输一阵少女弄玄虚第十三章 互较内劲,祖师显神功第二章 荆棘满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妇罗刹扮新娘第十九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第十六章 智破两关,硬闯无音界第二十叁章 误会成仇缠斗几日夜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齐中毒第二十二章 突现琴魔武林相劫杀第一章 扑朔迷离镖局来怪客第二十四章 恶门石梁救危消积恨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齐中毒第三十一章 鬼奴骗父挽救武林人第叁章 鹬蚌相争 逃脱绊羁第五章 越说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一章 扑朔迷离镖局来怪客第二十九章 误会丛生赫青花斗掌第十章 强弱悬殊雏凤犯虎威第七章 魔琴怪胸叁剑自相残第十九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第十五章 石洞疗伤,鬼奴献石泉第七章 魔琴怪胸叁剑自相残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争瑞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联掌劈琴魔第七章 魔琴怪胸叁剑自相残第五章 越说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七章 满怀恨事巧遇端木红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五章 越说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八章 事多诡异天虎结深仇第十五章 石洞疗伤,鬼奴献石泉第二十叁章 误会成仇缠斗几日夜第十二章 不分皂白,火并铁尖桩第十八章 一片痴心鬼奴援侠女第十八章 一片痴心鬼奴援侠女第六章 辣手频施小侠遭凌辱第十七章 争爱逞凶鬼宫伤手足第十四章 雨声浙沥,娇娃临危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见断肠人第十四章 雨声浙沥,娇娃临危机第十四章 雨声浙沥,娇娃临危机第十三章 互较内劲,祖师显神功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八章 事多诡异天虎结深仇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联掌劈琴魔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争瑞第一章 扑朔迷离镖局来怪客第二十章 认输一阵少女弄玄虚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二十章 认输一阵少女弄玄虚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妇罗刹扮新娘第十三章 互较内劲,祖师显神功第六章 辣手频施小侠遭凌辱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二章 荆棘满途客邸逢二鬼第十九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第二十二章 突现琴魔武林相劫杀第十章 强弱悬殊雏凤犯虎威第十三章 互较内劲,祖师显神功第二章 荆棘满途客邸逢二鬼第三十一章 鬼奴骗父挽救武林人第七章 魔琴怪胸叁剑自相残第十二章 不分皂白,火并铁尖桩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齐中毒第十九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第五章 越说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叁章 误会成仇缠斗几日夜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见断肠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齐中毒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妇罗刹扮新娘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风云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争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