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祭坛之上,慕容寒烟的身形依旧跪伏在圆盘中心之处,圆盘闪烁着璀璨的金光,而冰雪祭坛的四周被数十根锥形冰柱所环绕,锥尖直插地底,与万仞雪山融为一体,锥身直达天冥。
慕容寒烟轻轻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远方天际那片绚丽多彩的极光,恍恍惚惚之中,那原本并不应该相逢的日月,此刻却是快要合成一线,若是不仔细观察的话,只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圆形轮廓。
一抹微笑在慕容寒烟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而这抹微笑,怎么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居心叵测,修为高深到慕容寒烟这种地步,原本应该喜怒不显于色才对,可是如今,她却显然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若不是那些修仙者都位于她的身后,恐怕慕容寒烟的这般模样,会瞬间被他们察觉到,而后心生警惕。
一抹紫色的倩影再次回到风血祭坛上,跪伏在慕容寒烟的右后方,毕恭毕敬地伏下身子,慕容寒烟心神一动,嘴唇轻启,声音飘飘荡荡传到后者的耳中。
“那两个人是否已经彻底清理掉了?”
听着慕容寒烟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大长老心中一紧,竟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绞痛,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回道:“放心吧,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都已经彻底的魂飞魄散了,绝不会走漏消息。”
慕容寒烟闻言,紧绷的脸颊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微微点了点头。
“如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快到日月交融之时了,是时候让我们门下的弟子撤出冰雪祭坛了。”大长老抬头望着空中那快要重叠在一起的日月,对慕容寒烟传音道。
慕容寒烟听到大长老的话后,并没有直起身来,反而不屑地轻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那些废物,留着她们也没什么用,干脆一并对待好了。”
“什么?”大长老听着慕容寒烟这冷漠无情的话语,惊讶地险些直起身来,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身前的这个靓丽的倩影,虽然她的容貌依然如旧,和小时候并没多大区别,可是她内心的冰冷却仿佛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雪山一般,散发着透骨的寒意。
“寒烟,这样绝对不行,这些弟子可都是我们小极宫的基石啊,若是将她们一并当做活祭品,那我们小极宫可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大长老竭力地反对着慕容寒烟的不顾一切,而慕容寒烟刚刚柔和下来的脸色再度变得铁青。
“等我突破了问鼎境界,我们小极宫绝对会成为修仙界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派,什么缥缈宗,金刚门,御灵宗,连给我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为了我小极宫的万世基业,她们的这些许牺牲也是值得的,更何况此次寒髓之精只不过吸收掉她们一千年的寿元,并不是彻底要了她们的命,已经算是够仁慈的了。”
“寒烟,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等欺师灭祖,自毁长城之事,你怎可肆意妄为,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大长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的丧心病狂之举,也是有些茫然无措,她颤抖着嘴唇,激烈地反对道。
也许是大长老的话语太激了,慕容寒烟感到自己宫主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她身子一震,片刻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大长老的脸颊。
“凡是敢阻拦我慕容寒烟道路的,我会全部都杀掉,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大长老听着慕容寒烟不带一丝亲情的冷漠话语,心彻底地碎裂成片,当年为了彻底掩盖慕容寒烟的身世,以免其受到小极宫的严厉惩处,她不得已才与其形同陌路,始终不敢和慕容寒烟相认,只是在暗中默默地跟随着她,陪伴着她。可是那个时候的慕容寒烟娇小可人,而且心地善良,自然十分受大长老的喜爱。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从慕容寒烟在众弟子中脱引而出,担任小极宫宫主一职后,却是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性格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且还甚是不近人情,即便是对待身为她亲生母亲的大长老,也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若不是掺杂了骨肉亲情在其中,有时候大长老都觉得慕容寒烟是在利用自己当她的垫脚石,一旦某天自己对慕容寒烟不再有利用价值之后,便会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远远蹬开,骨肉至亲如今形同陌路,真可谓是悲凉之极。
大长老没有再多言语,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紧闭着双眼跪了下去,如今她心已将死,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也没有力气再去抱怨什么,一切由得她去吧!
慕容寒烟见大长老不再干涉于她,这才缓缓地转过头去,眼神之中的杀机渐渐收敛,五百年前她突破至问鼎之境,耗费了近千年的时间,在修仙界已经算是上是惊采绝艳,可是在问鼎期的修炼上,她却并不是特别的顺利,也曾经一度止步不前,若不是借助吸收寒髓之精内的精华,她的修为要比现在低得多,而相应的代价,便是寒髓之精的逐渐枯竭,以至于现在不得已拿修仙者来活祭,才可以延续其存在。
转眼的功夫,天空中极光便已经璀璨到了极致,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相互辉映,相互融合却又若即若离,似一副美妙的油彩画,在空中肆意地挥洒着。
而那极光的后方,天地交接之处,两个模糊的影子已经彻底重合在一起,慕容寒烟的嘴角挂着一丝狞笑,缓缓地直起身来,只见她秀腕一翻,一柄朱红色的匕首凭空出现在她的手心,在其雪白柔嫩的手臂之上狠狠地地划过。
一道深深地血痕出现在慕容寒烟的雪臂之上,鲜血从伤口喷洒而出,滴落在她身下的圆盘上,只见圆盘瞬间光芒大盛,发出耀眼的白光,而那鲜血也是顺着圆盘周围的缝隙,缓缓地渗了进去。
冰雪祭坛之下,此刻有些有心之人,已经是略微有所察觉,为何祭天大典还需要小极宫宫主亲自血祭,这实在是有些太反常了,可是他们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些什么,显然心存顾虑。
鲜血不住地从慕容寒烟的玉臂上留下,她原本红润的脸庞上此刻都显得极为苍白,可是她眼神中闪烁的那丝兴奋之色,却一点儿都未淡去。
鲜血将那洁白如玉的圆盘渲染成血红色,慕容寒烟感受着风雪祭坛最深处蠢蠢欲动的寒髓之精,轻笑着一挥芊芊玉手,从那伤口之上滑过。
先前尚还流血不止的伤口,却是瞬间被冰晶所覆盖,那些流出覆盖在皮肤的鲜血,也是被冻结在内,待那冰晶碎裂开来之后,玉臂依旧细腻柔滑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甚至连疤痕都未留下。
天际的日月闪烁着银光,悄无声息地洒在这片极北之地上,万仞雪山被那银光照到之后,仿佛苏醒过来,拼命地晃动着巍峨的身躯,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从地底传来,浩浩荡荡地直冲云霄,也更是清晰可见的传入众人的耳中,那声音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冰封禁锢之力,无孔不入地进入众人的丹田之内,禁锢着他们的元神,即便是问鼎期修士也无力去抗拒,这种天地之威,仿佛已经超越修仙者的极限,让人只能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它的脚下。
那股咆哮声如同实质一般,自然也是将位于冰雪祭坛正中心的慕容寒烟等人笼罩在内,可是当那声音企图进入她们的体内之时,她们胸前的衣襟突然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将她们几人的身形包裹在内,而那些声音也顿时被隔绝开来。
恢宏庞大的小极宫建筑群,在那声音经过之后,竟然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道漆黑的裂缝从风雪祭坛正中心碎开,朝着山脚下蔓延开来,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是遍布了整个小极宫。而那些建筑,竟然隐隐约约构成了一个极其玄妙的阵法,以冰雪祭坛为中心阵眼。
大长老缓缓直起身来,望了望祭坛的下方,那些修仙者尽皆双眼呆呆出神,仿佛彻底傻了一样,而那些小极宫弟子也是同样如此这般,此刻尚还可以保持理智,没有被影响到的,只有位于风雪祭坛上的数位长老,以及小极宫宫主慕容寒烟。
慕容寒烟大笑一声,张开手臂,似是想要将这片天地拢入自己怀中,而一丝丝的银线,也是从圆盘周边的细缝蔓延伸出,如同新生的藤蔓一样,插入那些修仙者的体内,贪婪地吸收着他们的精华,虽然的他们的容貌并没有因此而变化,可是眼神蒙上了一层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沧桑感。
万仞雪山依旧颤抖个不停,正待这万籁俱静之时,突然一声炸响传来,响彻了整个天空,而那咆哮声也是随之缓缓淡去,最终消失不见,慕容寒烟俏脸一寒,望着那规模恢宏的建筑群,顿时纷纷破碎开来,而这形成的阵法,也是在建筑群被破坏的那一刹那,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