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个精灵正常会有的名字。
精灵是亲近自然的种族,他们的名字多半以自然界的事物来命名,比如泉水-蝴蝶兰,蔷薇-木,白鹤-追风者……等等。
回忆了一下自己从书上看到的知识,易龙龙朝名叫翡翠的精灵礼貌点头:“月见草先生,我直接在这里说吧,我想你心中已经猜到了事实,我能看懂迦南留下来的那些文字,那么以这件事为交换筹码,你认为你能付出什么,来换取我手上的什么?”
翡翠已经说了名字,为了表达诚意,易龙龙也干脆直接摊出底牌,反正有林琦在,也不必担心对方会伤害到她。
大概是不适应易龙龙跟他绕了这么久后忽然单刀直入,又或者因为易龙龙的坦率来得太漫不经心,用芳草和贵重宝石命名的精灵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假如懂得这种文字,意味着什么?”因为之前曾有人谎称自己能看懂文字,在真正证实之前,翡翠依旧保持一半怀疑的态度。
易龙龙瞧着他微微一笑:“你又知不知道,我一个孝子。为什么要取得迦南学园内部的地位?”虽然因为海因涅家族的关系,她轻而易举地站在一个极高的初始位置,没有花太多力气取得学园股份,但假如换做一个普通人,就算再怎么有钱,想要打入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假如不是因为瞧见了镌刻了诗文的石碑,就不会有一切地开端,假如不是那三句诗,迦南学园再怎么充满传奇,也不过只是别人的事,与她毫不相干。
证明懂得中文,也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翡翠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递给易龙龙。
接过羊皮纸。易龙龙一扫纸上文字,愣了愣,随后她又恢复笑意,要来了笔,轻轻松松地,在羊皮纸反面,用这片大陆的通用语翻译出来文字的内容。
寥寥数分钟时间,就完成了这一切。
拿回羊皮纸,翡翠反复对照看着纸上正反两面新旧不同的墨迹,手腕却在微微地颤抖。他稳住纤细高挑的身体,后退靠在墙边,鲜艳的薄唇微不可查地开合,用繁复优美。如同长诗的精灵语,念出易龙龙翻译地文字:
“轻柔如风之低语,
为月光的幽静咬伤,
来自神明岛屿的少女,
玫瑰渴望着你。
你是春天的头发,
爱情的火焰。
你不需要花冠,
你本身便是无尽的花海,
毫无修饰之美,
刺痛我的心灵。”——
咔嚓精灵面具上传出清脆的裂开声响,黑色的符文依次一个个亮起晶莹的光,熄灭下去后便顺着纹理地方向均匀裂开,最后碎成几十片碎片,如同敲击的玉石。叮咚地落下地来。
而翡翠的脸容,也首次展现在易龙龙眼前。
纵然明知道对方已经是活了超过七百年的老妖怪,但看见那如同画卷一样美丽地脸容时,易龙龙还是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新发的绿叶这样充满了鲜活生机的东西,晶莹浅碧的眼眸与长发是一样的色泽,以神所宠爱地美貌著称的种族。君子堂如同流水与新叶捏合而成。宛如清晨的翠叶一样天然美丽。
下意识反手摸上毫无遮蔽的脸容,翡翠怔怔地发呆。
面具在他脸上已经戴了七百年。久得他有时候会觉得,那面具天生就是在那里的,而不是被人为地强制戴上。
七百年前,那个人打败他,给他戴上面具,用契约束缚的生命,让他守着这些书籍不能离开,等待有懂得那种文字的人到来,给他翻译出解除束缚的咒文。
七百年。
即便精灵的寿命远超人类,可是一生又有多少个七百年?他等了七百年,如同一曲用不息止地漫漫长歌,却没料到,结束的休止符竟是这么干脆俐落。
眼看着面具破碎后,翡翠变得失魂落魄,易龙龙也不上前打扰,羊皮纸上除了那段被当作咒文的短诗,还有迦南的一段说明,大意是翡翠犯了重罪,作为惩罚,他让精灵帮他守候等待故乡人,契约的咒文束缚着他不能离开学园范围,假如真的有来人能看懂他地文字,可以在取得想要地东西后,再将释放咒文翻译成通用语交给翡翠。
本来易龙龙也可以如同迦南所说,先要来了所有书籍,榨干翡翠身上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再将咒文交还给他,但是想到他竟然形同囚犯地被这个地方困了七百年,她就临时修改了迦南的剧本,先把咒文写出来了。
七百年,足够人类好几代乃至十几代长大死去,而在这漫长地时光内,翡翠只能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用画笔仔细地在墙壁上描绘绿叶,以此排遣寂寞光阴。
不管精灵曾犯下什么样的罪,易龙龙想,七百年的监禁已经足够偿还了,翡翠并不亏欠她什么,假如拿着咒文命令这个可怜的囚徒,她实在于心不忍。
迦南有迦南的考量,她也有她的判断,不会因为迦南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就盲目信从,也许那时候翡翠确实不可原谅,但是至少现在对于她,精灵清白无
望着精灵现在的模样,易龙龙并不后悔,却还是忍不住问了林琦一句:“林琦,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傻?”本来打定主意要条件交换的,却一个不忍直接自由大放送,现在她手上可是一个筹码都没了,翡翠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林琦偏了偏头,清澈无暇的目光凝视片刻,很快化作浅浅涟漪般的笑意:“不,龙龙很好。”
很好,真的很好。
易龙龙心情大好,往林琦怀里又蹭了蹭,才做出决定:“我们先走吧。”看翡翠这样,似乎还要许久才能恢复过来,她不如先回去吃个饭,睡几觉,养足精神再跟精灵继续商量。
从兜里掏出便笺本,易龙龙刷刷刷写下自己在学园内的住址:“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就来这个地方找我,当然,假如你不喜欢外出,我明天早上会继续来拜访,希望那时候你还在。”看翡翠毫无反应,易龙龙无奈一叹,撕下便笺反手递给林琦,后者手掌平展,精妙的风魔法便将印着淡淡月白色碎花的便笺纸送到了精灵面前,随后两人缓步离开。
顺路在食堂吃了午饭,回到别墅后,易龙龙喂过啪啪,睡了午觉,又看了半个下午的书,眼看着窗外的阳光逐渐转为夕照的金黄,她心中微微失望,心说还是要明天去看看,希望精灵不要恶意报复,人走了不说,还顺便毁掉藏书。
正兴味索然地吃着晚饭,易龙龙忽然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开房门,却是泰伦斯的随从,请她前往学校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就是易龙龙初次瞧见石碑的地方,这时候天边的霞光已经十分浓厚艳丽,很快夜晚即将降临,本该是大家都回家的时候,但广场上却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
林琦抱着易龙龙到来时,人群立即分开一条道,让她能直达入内,一直走到内圈,易龙龙才看见石碑下高挑纤长的身影,虽然罩着斗篷,但几天来易龙龙已经熟悉了这个身形。
是翡翠的意思?
他让她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