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大山深处的巨型溶洞内,有一个地下湖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而在这个地下湖之中,竟然还有一艘古老的沉船,这本身就够恐惧。幽暗的空间,腐烂的木制船体和甲板,我一瞥到拐角的那个黑影,立即惊了一身冷汗,不由得将火把照过去,微弱的亮光照在拐角处时,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老巴骂骂咧咧的挣扎着,小丁本来要去拽他,老巴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注意前面。小丁轻哦了一声,也跟着把火把照回去,边边角角都照了个遍,没发现那个影子,才小声说道:“他,他不见了。”
“肯定是跑进去了。”我仔细看了两眼,发现那影子真的离开之后,稍稍松了口气。
老巴看那人不见了,他试着往上拔了拔腿,只听那木制的地板嘎吱嘎吱的响,拔了两下竟然没拔出来,只要向我说道:“毛子,他娘的来搭把手……”他话刚落音,我还没准备过去,咔嚓一声脆响,老巴骂了一声娘,伴随着杂音和闷声掉了下去。我心下一惊,连忙跑过去,只见在木制地板上塌出一个大窟窿,烟尘荡漾,窟窿边缘的木板摇摇欲碎,我们没敢靠的太近,就隔着老远用火把往窟窿地下照着。
我叫了两声老巴,只见下面一层有手电光在来回扫,片刻后他才小声回道:“毛子,这有好多瓦罐……”
我一下僵住了,借着他手电的光芒,果然隐约看到地下摆着凌乱的瓦罐,比我们之前在上面时见到的要小的多。我分不清这种瓦罐里面会不会也有人头和虫子,就叮嘱老巴不要轻举妄动,此时也顾不得那个人影,只要他不突然跳出来开枪就行。之后和阿加、小丁警惕着看着四周,就去找往下的通道。
这条古船的体积相当大,按照古时木船的定义来讲,差不多算一条楼船,下面一层应该就是底舱,我和阿加、小丁在上面转悠了一下,终于在一个房间,那里应该是水手休息室。就在休息时旁边的间隔里,发现一条木质楼梯。
我对刚才黑影还心有余悸,经过拐角时附近时,我还特意往里照了照,附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下我才松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往下走。
楼梯腐烂相当严重,等我和小丁提心吊胆走下去时,就看到下面这一层竟然黑乎乎的,老巴的手电灯光不见了。我以为他手电没电了,就边往里走边用火把照四周。底舱里全是歪倒破碎的瓦罐,大概不到半人高。底舱左侧一层木板剥落出来斜搭在地上,后面有个人影,正低头打量着旁边的大瓦罐,从我们这个角度刚好看不到那个人,我以为是老巴发现了什么,只是这黑乎乎的地方,他竟然也不开灯。我暗骂了一声,就要朝着他走过去。
可这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按住我肩膀,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个脑袋按在我耳边,声音非常轻的说道:“别动!”
在这种环境下,有人在你耳边吹风,绝对会往某种诡事上联想,我一下头皮就炸开了,但一听声音是阿加,顿时就长松一口气,我正要开口。阿加突然凑到我脑袋边,又轻声说了一句:“别动,往右边看。”
我听他话音里有点一样,我没由来心里一紧,忙顺着火光向右看过去,一下发现火把亮光的边缘,也就是靠近舱底边缘的地方有个人正蹲在黑暗里,我定睛一瞧愣住了,是,是老巴?
老巴见我看过去,就朝我挤眉弄眼,不知想表达什么。但是,我立即倒抽一口冷气,这人是老巴,那,那左边大瓦罐旁边的人影又是谁?
小丁不知道是不是没跟下来,此时我身后黑漆漆的,也感觉不到阿加的存在,整个地方就像我独自站在楼梯口似的。我举着火把不敢一动,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左边,视线偏偏被烂木板挡着,只能看到半边身子。
这个人究竟是谁?就是老巴和阿加追踪的那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的站着,但明显是个活的,不然老巴不可能会把灯关掉。可他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他手里还有一只盒子炮,那玩意应该能装20发子弹,玩意他一会儿朝着我开枪怎么办?现在我拿着火把站在楼梯口,感觉就像个活靶子一样。而且,我还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这个人。
老巴离他那么近,显然是看清楚了,这会儿他又在做什么?他娘的,我要不要瞧瞧离开这里?我一边暗想,一边盯着那个人影看。
那人佝偻着身子,低头看着大瓦罐,仿佛那个大瓦罐里有朵花似的。老巴正死死盯着他,似乎在观察那个人的动作,但从我这个角度恰巧什么也看不到。
这该死的老巴,竟然也不暗示一下。
我们谁都没动,四周安静的可怕,甚至能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声。本以为会继续僵持下去,这时候,我身后有个人,也不知道是阿加还是小丁,似乎掉了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敲在木板上,滚了起来。
那声音在静谧中格外刺耳,我一听到声音就知道不好。果然,声音一响的瞬间,那个人影就动了,而且速度极快,从烂板子附近一闪而过,迅速逃离火光的范围,拖着叮叮咣咣杂响钻进了黑暗中。
老巴立即叫了一声他娘的还跑!打开手电就朝前追去。
我心道:刚才老巴掉下来那么大动静都没把你吓跑,这才屁大点响声竟然就毫不犹豫开溜了。但见啊咯啊吧追了过去,我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难缠的货色,他手里的盒子炮肯定子弹不多了,要不然肯定会开枪才对。
我一起举着火把,跟着阿加就往前追,地上的瓦罐相当凌乱,但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我没空细看就冲老巴打灯的方向撒丫子过去。就跑出去十几步,阿加就追上那个人,乒乒乓乓扭打在一起。
我和阿加赶过去时,老巴已经把他按倒在地,那人挣扎的相当激烈,险些就按不住。阿加过去帮忙,我用火把一照,就发现这个人就像天桥敲破碗的乞丐一样,邋遢的不成样子,整一个犀利哥的加强版。但我一看他的脸就感觉有点眼熟,阿加立刻咦了一声,有点惊讶地说:“老伍?!”
他一叫我才想起来,这不是我们刚到寨子时,阿加带我们去吊脚楼时,见到的那个贼老头吗?那天晚上我们亲眼看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他,他为何在这里?又如何变成这个德性的?
这贼老头儿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怪叫挣扎着,老巴骂了一声娘,骑在他身上,左手揪着头发一扭,右手拎着手电灯对着贼老头儿脖颈狠狠来了两下,贼老头儿闷哼一声,就没了动静。
阿加立马连忙老巴,说:“你做什么?!”他忙查看贼老头儿的伤势,叫了几声,却没反应。
老巴扭头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站起来:“这老小子刚才向摸枪!”说着,他把手电灯照向旁边,果然看到贼老头儿干巴巴的手里正抓着一只盒子炮。我顿时感觉一阵后怕,妈的,这里环境如此漆黑,而且这边又站满了人,刚才只要贼老头儿扣动扳机,我们几个之中肯定会有人中枪。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阿加皱起了眉头,没有计较这件事情。老巴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出手有轻重,他顶多会昏迷一会儿”,说着,老巴走过来,蹲下,用手掰开贼老头儿的眼睛,用手电一照,立马叫了一声:“我操!”
我连忙一看,立即惊了一身汗,只见贼老头儿的眼眸竟然是全白的,眼瞳不见了,感觉就向看到了死人的眼睛,我浑身一哆嗦,就磕磕巴巴道:“老巴,你他娘把他打死了?!”,阿加脸色一下变了变,老巴连忙说道:“不可能!刚才我压根没用多少力气,他肯定没死……”说着,他摸了摸贼老头儿的脖颈大动脉,又探了下呼吸,接着说:“没有死,有呼吸有心跳。”
我听了老巴话,细细一瞧,果然发现贼老头儿胸腔起伏,呼吸均匀。阿加也看到了,他顿时皱起眉头,很迷惑地喃喃自语:“他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他娘的,刚才我还以为是诈尸了!”
我忍不住好奇,壮着胆子又掰开二柴子的眼皮,看了看,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依然有很不适应,人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我把火把靠近贼老头儿,仔细看他眼球上方和眼瞳的位置,发现他不是翻了白眼,而且黑眼瞳淡化了,留下一丝轻微的痕迹,就像有人用橡皮在白纸上的铅笔字擦掉了一样。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他娘也太怪异了吧?我把这个发现和老巴、阿加一说,两个一起看过来,均感觉不可思议。
贼老头儿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看看阿加,阿加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又看向老巴,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也都搞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老巴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对了,刚才他在瓦罐边愣了大半天,咱们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们三个打着手电和火把,走到原本发现贼老头儿的地方去,先往大瓦罐里照了照,里面有一滩带水渍的划痕,像是一只满身尿的长毛狗在瓦罐里转了一圈,又爬上来一样。
我们又找了找了附近,还是什么也没发现。我就问老巴:“刚才你不是就蹲在他身后?难道你没看到他在干嘛?”
“看个屁,我刚掉下来就看到底下有很多瓦罐,可不大一会就听到那边瓦罐很不对劲,我本来打算过去看看,可刚走到这儿,那老小子就从那只瓦罐里趴出来了,老子一看他眼睛就知道不正常。他眼睛对光很敏感,一下来就冲我乱叫。当时我看到他眼睛有点问题,但没想到会是这样,所以就大胆把电灯关了。”
然后,贼老头儿像没看到老巴一样,径直向他这边走过来,本来老巴还打算出手将他制服,可贼老头儿走到半道就拐弯了,直直站在老巴不远处,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等到我和阿加下了楼梯,灯光一扫过来,贼老头儿就变了位置,躲在木板后面不动了。
我想不明白,问道:“他到底怎么会在这儿的?”我看向阿加,问:“阿加,你横穿时间,就是,就是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
阿加缓缓摇着头,说:“他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那天把你们送到他那里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
我哦了一声,心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当初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姜先生、军师、还有寨子领头人加上寨子里的那些人,他们是否和我们一样,都横穿了时间?
我想不明白这里的规则究竟是怎样的,之后我用火把照了下四周瓦罐和船舱侧壁,打算从这些仅存的东西上,试图找出这条船的年份,这一照,我就看到干枯裂开的木板缝隙外,正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而那双眼睛,同样是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