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不一样,今年更特别,多多呱呱落地,金木不仅添了个小弟弟,龙王山还因为田地包产到户,家家已经丰衣足食。
水英也在改写历史,破天荒的不在米饭中加山芋丝了,多出的山芋全部洗成淀粉,再深加工成山芋粉丝。金木赞叹:“山芋丝和山芋粉丝,别看只多了一个字,一字之差,卖出的钱和口感就天壤之别,山芋粉丝煮出来又软又滑,再加点辣椒酱那真是盖帽了,人人爱吃,死脑筋不行啦!”
花生芝麻的吃法也多了起来,水英在和炒米时一并炒了花生和芝麻,分别做成了花生糖和芝麻糖。嘿,花生糖和芝麻糖可比炒米糖好吃多了!
岁月静好,追求永无止境。龙王山人在吃到花生糖和芝麻糖时,并没满足,然后逐步升级为花生酥、芝麻酥,再开发成黄裱纸包装,只是金木独具匠心,刻成萝卜印章盖在黄裱纸上面,冒充最好吃的泾县酥糖,装点门面。金木和四清、梅花到三个外婆外公和舅舅姨娘家拜年,送上“四样头”,那就客气多了,对方也因日子好过,金木偶尔还可以在水英之外得到几毛钱压岁钱哩……
金木家带了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龙王山面心糖、粒粒糖、杆子糖,品种越来越多,于是,龙王山人自创品牌,统统盖上“龙王山”印戳,算是龙王山最原始的商标。
金木味觉灵敏,觉得炒米糖已经“食之无肉弃之可惜”了。以致到了夏天,一坛子炒米糖融化成一个大球时,金木才开始慢慢分解,笑谈为“被迫性饵料”。
而参与性节目就算做豆腐了。水英把黄豆放在大缸里泡上几天,定期换水,直到黄豆涨的鼓鼓的、胖胖的,然后用提桶装到石磨边,水英控制着磨把手,掌握方向和节奏,金木和四清、梅花轮流在后面拉。
水英起调,一家人快乐地唱着革命歌曲,吊在房梁上的绳子和磨把手发出“吱吱呀呀”的伴奏声,虽然没有钢琴、提琴和古筝那么娓娓动听,但这天籁之音一样提振精神、愉悦心情。淡黄色的豆浆在革命歌曲中,像小雨似的“唰唰唰”地从磨的四周淅淅沥沥滴下,快乐地徜徉在磨下的大澡盆里。
水英把磨碎的黄豆皮用白纱布包裹住,大家一起挤压,直到纱布半天都不滴下一滴。水英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有用的东西总是榨干殆尽。
望着乳白色的豆浆,金木迫不及待,挖了一碗就往嘴里倒。水英一把夺过来,训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水英将豆浆倒进大锅里,在灶堂里生起熊熊大火,豆浆发出欢快的“咕噜咕噜”声,很快就跳舞似的沸腾起来。水英终于盛上一碗,加了一勺子白沙糖,稍待冷却后递给金木:“现在可以尝尝了,你们几个轮流喝一点!”
“真是美极了!”金木一饮而尽。
“还有更美味的在后头,留点肚子!我让你们子妹三个都喝点,你没听见,蹬鼻子上脸!”水英教训金木。
“你不是让我们轮流喝吗?”金木不服。
“我是说这碗你们轮流,如果每人一碗,那我不做豆腐了,你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
梅花一看水英发火,生怕弟弟挨打,连忙说:“我不喜欢喝豆浆,豆腐做好我最喜欢吃豆腐!”
四清深谙水英脾气,已经炼就一身察言观色的过硬本领,为了不破坏过年气氛,更怕惹火烧身,保持了沉默。
唉,总算没有深究!美好的生活可以陶冶人的情操,水英难得有闲情雅致,不再与金木计较,她用葫芦瓢舀起豆浆对大水缸里冲,同时还兴致盎然地喊金木:“你看妈妈变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