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那名穿着黑衣头上戴着帽兜的来者怒喝一声,却在转头的瞬间呆住了。
苏永递过去的双手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在空中,整个人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这里的灯光虽然已经熄灭,但众人带来的火把还有几支在毕博作响,地堂里依然有着微弱的亮光,微可辨人。
“怎么是你?”苏永恍如发梦,半晌才哼了出来。
那来者呆了好半晌,才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迟疑道:“你……真是苏永?”
这一幕顿时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七七看到苏永的异动本想制止,谁料事发突然竟是来之不及。而言碧空及那几名尊者,还有海飞丝等人,则是彻底的惊呆了。
这地宫深处的来者,怎会认识苏永?
来者拍了拍手,地堂里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苏永那张脸,看着因为外部环境高高扎起的古代发式,看着因为风沙肆虐略显粗糙的脸庞,看着那双明如星辰的眼睛,许久才叹道:“是你,我想世上应该只有这么一个苏永。”
而在场所有人之中,其实最震惊的就是苏永。
如果他来自三千年前,是因为穿越而来到这里。但眼前的这个人呢?
这个是他的邻居,也可以说是好友,他们两人曾常在一起研究倭国的某些无情节小投资电影,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痛恨的大骂鬼子变态,然后带着余庆跑去酒吧泡单身女郎……
但……这已经是三千年后的某一天,中间还有一段洪荒争霸岁月,还有大段的封建帝国社会,身旁的言碧空与三尊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道……他也穿越了?不然怎么可能活过三千年来?
“二筒。”苏永有些颤抖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但脸上的笑容依然带着一丝不确定。二筒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打麻将,而是……这个无良少年最喜欢两个圆圈,因为……象形。
二筒露出一丝比以前成熟的微笑,兴奋的叫道:“真的是你这个王八蛋,我就想像你这样的兔崽子怎会轻易死掉?哈哈,我果然猜得不错,我他妈简直是算命先生,半仙啊。”
“这是怎么回事?”苏永一把捏住他的手臂,痛的他呲牙咧嘴。
“操,你怎么学到了一股子蛮力,啊,痛,快放开。”二筒惨呼。
“骚利,骚利。”苏永慌忙松开了手,他没想到这个从前的二筒,今天的来者竟是这么不堪一击。
“你失踪后的第二年,我们就接到地方上的安排,做好准备工作后分批进入了地下深宫,后来过了这么久,我就想,你这小子八成是挂掉了,不然怎会在地下这么久都碰不到你?”二筒揉了揉被捏的生痛的臂膀,大汗淋漓的开口道。
“等等,”苏永惊讶的打断他道:“你们躲入地宫多久了?”这正是最困扰他的地方。总不成整个华夏种族都穿越了吧?既然如此,为何他们在地下没什么变化,而地上已经过了三千多年?
二筒愕然半晌,才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是也进来了吗?”
苏永摇头,脸上无比正经。
二筒看他半晌,给了他一拳:“操,骗人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如果你不是进入地宫,躲在其他地方,这些年怎么活过来的?别以为跑出去换个造型就能骗过我。”
苏永只能拼命摇头,长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那一幕幕往事,此刻倒真像是一场梦境了。
二筒皱眉上上下下看他一眼,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别说这么多了,跟我来。”
走到地心入口处二筒忽然又停住,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塞入苏永手中:“带上这个,这可是刚刚才更换过的,旧的那种不能用了。”
苏永乖乖带上。因为他隐约猜到一般人无法进入地心可能不是什么阵法攻击,而是因为先人布置下来的先进武器系统。而这个类似吊坠一般的东西,估计就是个免疫物品。
而按照二筒的说法,这种免疫物品恐怕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以免有外人进入。
“小丫看到你一定很惊喜。”二筒笑嘻嘻的走在明如白昼的地心走廊里,乐呵呵的叫道。
“小丫?”苏永难掩激动,一把冲到他面前,紧张的呼吸连语声都有些嘶哑起来:“小丫也在?”
“当然,”二筒看他一眼,笑道:“所有人都在,除了你这个怪胎不知跑去哪个区,竟然这么久都没见着。恩,这次溜出去做了什么事……哎,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在拍电影呢。这造型……啧啧,还真是大片的风格,做的一丝不苟啊。”
苏永只能苦笑,他上下打量一眼,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土?”
“切,”二筒笑道:“你本来就很土,这个造型算是你最潮的装扮了。放心吧,还好,还好。”
地心走廊的光线很奇怪,它不是由什么壁灯之类投下来,而是无数小小的光线聚合,以一个无比复杂的组合角度组成,但如果不注意去看,却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就像普通的日光。
只是苏永知道,这个恐怕就是地心外围的过滤系统,如果不是身上挂上了那个吊坠,恐怕刚进入时就会被这些光线打出无数个窟窿,像烟雾般消散在空中。
只是二筒一直认为自己是躲去了地宫的另外一个区域,才会碰不上。这点倒让他惊奇了。
莫非,他们真的在地下过了三千年?三千年不死,莫不是吃了长生药?
地宫走廊拐过一个弯角,开始看到了一些门户。
这些门户没有遮挡,经过时苏永扫了一眼,只见一个个房间里,在柔和的日光灯照射下,无数植物蔬果长的郁郁葱葱,千百株奇花异草烂漫如锦,不远处还有自动浇灌机器上下挥舞,端的是未来科技。
“中部通道的果园和菜园。”二筒回头看他一笑:“其他区种植的是菌菇类与转基因食品,你应该清楚。”
苏永只能沉默,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地宫,压根就没去过什么其他区。
他们很快走入了某个大堂,这里似乎是个中转站,已经有了几个类似二筒一般装扮的黑衣人士。不过这些人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苏永,并没有多问什么。
二筒对他们点点头,悄声对苏永道:“他们是菜农,没有权限出去。”
苏永如一根木头般继续点头,脑子里却在飞速转动起来。
他们进入一架高速电梯,在管道里呼啸而下。
也许一百层楼的距离,也许一千层。苏永闭眼听着外面的风声,脑海里已经没有概念。
电梯停下,打开,然后他们走到了无比宽广的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
这里有喷泉有假山有花圃,还有一个舞台。
一名少女在台上轻声唱着歌,美妙的嗓音通过高清的麦克风清楚的传出,在地下的这片空间里袅袅飘飞。
一曲唱罢,台下听众掌声如雷。
二筒大步奔向舞台,苏永却在走近时心跳若狂。
他不敢去看台上那个对着大众招手的少女,甚至不敢听那些依然还在空间里缭绕的余音袅袅。
“那时青丝,不会用上余生来量度。
但我拖著躯壳,发现沿途寻找的快乐。
仍系於你肩膊,或是其实在等我舍割。
然后断线风筝会直飞天国……”
他低声轻轻的唱着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一个足音很轻很轻,悄然而来。
苏永没有抬头,只是颤抖着继续低声唱道:
“一直不觉,捆绑我的未可扣紧承诺,
满头青丝,想到白了仍懒得脱落。
被你牵动思觉,最后谁愿缠绕到天国?
然后撕裂躯壳,欲断难断,再不甘心去舍割,
难道爱本身就在於束缚?
无奈你我牵过手,没绳索。”
……
脚步声逐渐沉了些,慢了些。
苏永的心猛地加速狂跳起来,即使对上海族王者蚕蛾时,他都未曾有这么紧张过。
“你还记得这首歌,但你还记得我吗?”一把轻轻柔柔的声音,却像千斤大锤砸在了苏永的心坎上。
“小丫……”他终于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嗓音,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