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快去上班吧,”王逸飞看了看时间道,“刚才只顾着说话,把时间都混忘了。”
“哥,那我去上班了,”王成义站起身来道,“我们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加班,所以我待会儿一下班就给你打电话。”
“去吧,去吧,别迟到了。”王逸飞对他摆了摆手。
王成义走后,那个叫陈雪玲的女孩子又坐下来陪他聊了一会儿天,王逸飞趁机试探了她一下,发现她不但嘴皮子很利索,而且反应也很快,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只是王成义既然说没有这个意思,他也就没费功夫去做更多的了解。
从饭店里出来以后,王逸飞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职介所介绍的那个单位探探虚实,因为他刚才听了王成义的叙述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如此发达的地区,劳动力市场怎么会如此混乱呢?在这方面政府难道就没有可以作为的地方吗?
所以他想亲自去实证一下,这种骗人的事情到底是个别现象被人为地夸大了呢?还是现实确实有这么糟糕,因为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这么发达的地方,各种企业良莠不齐那是难免的,但是这种坏,到底是个案的坏还是普遍的坏,这是他最关心的。
因为个案的坏,那属于偶然现象,政策作为的空间不大,而如果是普遍的坏,这对于一级政府来说,就有失察之责,王逸飞给杜书记当了这么久的秘书,所以他看问题时,已经不是简单地只看好与坏,而是从更深的层次去考虑它的社会影响。
当他进关之后,才明白王成义说的一天大几十块的车费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别的城市,公车的票价一般都是固定的,比较普遍的价格是两块,而在金圳的关内,公车的票价是按路程收费的,就象王逸飞现在去的那条街,票价就是四块,这样一来一去,一共要八块钱的车费。
而这在地图上还是比较近的,如果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票价是八块、十块不等,因此你应聘时如果多往关内跑几趟,那就有些吃不消了,这也难怪那些打工的人宁愿上当受骗,也不愿意那样干耗着,因为这种消耗确实不是一般的打工者承受得了的。
看来交通对于每一个地区来说,都是一个无法逃避的课题啊,王逸飞坐在公车上,一边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人流,一边漫无边际地想道,不发达的地区,固然因为交通条件落后而发愁,但是发达的地区,它们同样也面临着交通带来的巨大压力。
因为经济发达了,就意味着涌入的外来人口在不断增多,因此你的硬件再好,也会出现瓶颈,于是许多城市为了缓解交通压力,都在大力扶植公共交通,并在一程度上控制私车增长的数量,这个想法也不能说不对,但是收到的效果一般都不会太显著。
这一来是因为私车这东西难以控制,因为能买私车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而在当今这个社会,什么都好控制,就是有钱的人不好控制,这二来呢,是因为公共交通如果要达到便民的目的,一般都处于倒挂经营的状态,这对当地政府来说,会造成巨大的财政压力。
就拿京城来说吧,这些年为了解决交通拥堵问题,在这两方面下的力气不可谓不大,但是结果呢,私车的总量是越控越多,而财政每年为公共交通这一块拿出的财政补贴,那也是一个巨额数字,因此,这个模式对于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城市来说,是很难效法的。
而在金圳这个地方,他们是将公共交通这一块,完全纳入市场机制去运行的,也就是说,政府除了在基础设施上进行投资以外,不会对公共交通的营运进行财政补贴,这样一来,他们的公车票价当然要比其它地区高出很多了。
但是这个模式对于经济欠发达的城市来说,其实也难以借鉴,因为你这个城市本来交通条件就差,如果还达不到便民的目的,那老百姓可能就要骂娘了,因此古人说,落后就要挨打,这恐怕是一个永远都颠扑不破的真理。
王逸飞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知不觉就到了他该下车的地方,可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先前那几站,售票员报站都是先用白话,然后再用普通话重复一遍,可是到了这个站以后,也许是因为下车的人比较少的缘故,售票员就把普通话给省掉了,所以等他弄明白已经到站时,那车早已经开出站了。
看样子到外边打工,这语言不通也是个大问题啊,王逸飞不由暗暗苦笑道,这现在还只是坐车,就出了这样的糗事,如果换成是谈生意或签合同,那可就糗大了。
其实他不知道,在金圳这边,大多数公司招人时,都要求懂白话,并有本地工作经验,这对于那些初来金圳的打工者来说,就象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让他们只能望而却步,当然,这些公司之所以这样要求,也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因为现在是一个浮躁的年代,许多人进了一个公司之后,可能干不了三五个月,马上又跳槽了,他这一跳,公司对他进行的前期投入也就打水漂了,因此许多公司在吃过这个亏以后,都不愿意在人才培训这方面投入太多,而宁愿用比较高的薪水去聘用现成的人才。
人才的聘用进入这样一个怪圈,这对当地经济的发展当然是不利的,可是一级政府在这方面能够作为的空间不大,因为这不仅仅是某一个地区存在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也是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精神文明相对滞后时,人们的精神信仰逐渐湮灭的一个征兆。
当然,王逸飞现在并没有想这么多,因为他正等着下车呢,不过这一站看起来下车的人不少,所以车没到站时,他也没有急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