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当然不敢。”王逸飞忙答道。
“那你有没有信心和决心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梁秘书长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有。”王逸飞见他处处都拿出组织来压着,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那就行了嘛,”梁秘书长马上说道,“对于组织上的要求能够无条件地接受,对于组织上交办的任务充满信心和决心,如果这样的人还不适合担任党的干部,还有什么人适合呢?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政工科下文以后,你就和孙科长交接一下。”
孙科长名叫孙政科,是原市委书记廖金昌的秘书,因为廖金昌当时走得太快,所以连自己的秘书都没有安排好,这是他一直引以为恨的事,前段时间,在杜书记的关照下,组织部提名孙政科任秀水县县长助理,过两天以后就会正式去赴任。
这个副处虽然提得有些勉强,但是只要他本人不出意外,一两年之内提为副县长,那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因此这也算是杜书记帮着廖金昌圆了一个脸,孙政科一走,秘书科科长的位置就腾出来了,这个本来望着的人很多,比如裘书记的秘书汤茗财,还有其它几个科室的副科长等等。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位置最后却落到了王逸飞的头上,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很正常,因为杜书记到仁清来,那肯定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所以这个秘书科,他肯定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因为这样他才能准确把握几位市委领导的动态嘛,因此他安排自己的秘书当科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别人眼红的,主要是王逸飞这么年轻,就占了这么好一个位置,因为这个秘书科的科长,不但是个实职正科,而且还是个要害部门,象他以这种火箭式的速度蹿升,三两年之后不要说放个副县长,就是放个正县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不过王逸飞现在可没有这么乐观,因为他从梁秘书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以后,脑袋还是晕晕的,是啊,本来还只享受副科待遇,连个副科的虚职都没挂,可是现在却一步到位,不但级别上去了,而且还在一个要害部门任了实职,这真有点坐火箭的感觉了。
难怪杜书记前几天跟我说,要给我压担子,这个担子压下来可真不轻啊,因为秘书科跟综合调研室大不一样,这地方不但人际关系复杂,而且工作也很繁杂,所以你要想当好这个科长,上得有人罩,下得有人捧,自己本身还得有几把刷子。
这一点王逸飞冷眼旁观了几个月,早已经心知肚明了,就拿孙政科来说吧,廖金昌一走,他失去了根基,就有很多人不鸟他了,所以这几个月以来,秘书科的工作多少显得有些混乱,因此梁秘书长才向杜书记提出要调整这个岗位。
可是现在换上自己,能够压得住么?虽说他上面有杜书记罩着,明里没人敢跟他作对,但是暗中下绊子的人就少不了,因为秘书科这边的人跟调研室的人不一样,他们可都是些人精,再说如果自己换了位置之后,老是要靠杜书记罩着,那也不成一回事啊。
他正在走神,这时迎头有人跟他招呼道:“王科,好啊!”
“好,你好。”王逸飞下意识地回应道。
咦?不对,王秘啥时候变成王科了?王逸飞觉出了这个字眼儿中的味道,于是他忙抬头看时,只见汤茗财站在离他两三尺远的地方,正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汤秘,你去哪里?”王逸飞笑着跟他招呼道。
“报告科长,我如厕以后,正准备找人聊聊天。”汤茗财望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逸飞见他张口科长,闭口科长,显然是知道自己上了秘书科科长的位置,心里引发了一股醋劲,于是他也懒得理他,只是淡淡一笑道:“那你去忙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说完他施施然地走了,说实话,他对汤茗财其实也没什么恶感,只是汤茗财这个人心胸太狭窄,有时候为了鸡毛大的一点事就要跟人较劲,所以王逸飞平时不怎么喜欢跟他打交道,但是两人同在市委大院,而且在同一个楼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面情上的功夫还是有的。
我呸,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当了个科长吗?还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头蒜,汤茗财见王逸飞只跟自己说了两句话,便转身走了,心中不由大是不忿,因为他觉得王逸飞怎么也得跟自己客气一番,说几句希望以后多多支持什么的,可是他现在却象没事人一样,闷声不响地就走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汤某人呢?还是觉得你当了科长就真的威风八面了?汤茗财盯着王逸飞的后背,只觉得心中一口恶气憋得实在有些难受,是啊,一个科长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自己享受正科待遇都好几年了,这个实职却总是补不上,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所以他有时候忍不住就有些埋怨裘书记:你大帽子小帽子卖的送的都不少了,为什么却总是看不见眼前的人呢?就拿这次的秘书科科长来说吧,自己本来是铆着劲儿要上的,因为论年龄,论资历,自己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当他向裘书记提起这件事时,裘书记却是含含糊糊地,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再后来,他听说这个位置居然给王逸飞占了,他立刻就明白,为什么老板不肯给自己使劲了:因为杜书记把这个位定了,所以他怂了。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汤茗财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但是老板好象也太怂了吧?以前还敢跟杜书记叫叫劲,可是现在怎么老是低眉顺眼,象是被婆婆治服了的小媳妇呢?老板不威武,我这个秘书也就有些晦气,现在居然让那个毛头小子爬到我头上去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等你坐上去了,就会发现这个屁股是有点发烫的。”汤茗财望着王逸飞的后脑勺冷笑道,说完他向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