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丰斯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纵身跃起,紧紧跟在箭尾后方。
魔法箭好像龙卷风一样在前面急速飞行,阿尔丰斯掠过两百尺之后已经看不到它的影子。身后的机关不断开启,一排排从地下直窜出来的刀海枪林根本无法碰到魔法箭和阿尔丰斯,踏板的机关还没完全翻开时两个目标就已经一先一后越了过去。
两堵宽达十尺的石墙在空中猛烈碰撞,换做普通人肯定会被碾为肉饼,二十多个气体陷阱还在往外喷着各种烟雾和腐蚀性强酸,其中还有几个反重力场陷阱让阿尔丰斯绊了几下,但他仍然凭借高速的惯性冲了过去。
好在刚才巴克利提前射了一轮空击箭,对路上的感应陷阱进行触发,不然就算阿尔丰斯紧随这支箭,也少不了要受到毒箭飞标的影响而减缓速度。饶是如此,他左臂还是被一枝带毒的短弩射中,那是通过一处下陷坑陷阱时身体在半空时被打中的,右脚脚心还踩中了两枚毒钉,当时他正在避开墙壁上连续不断挥出的二十四把巨镰。
上下左右全是机关,除非拥有阿尔丰斯那样的极速和快速的自疗,不然其他四人根本无法从这里通过。对别人来说,这条路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阿尔丰斯半边身体和一条腿开始麻木,他深吸一口气,内息加速运转将毒素驱出体外,生命门的气息需要内息的带动才能到达到身体各处,刚才他将全部力量集中到速度的提升上,现在才有闲暇进行排毒自疗。要是将负重环脱下来恐怕就得面临更多的陷阱,如果速度和箭一样快,那些未知的危险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了,高速之下是无法有思考的空余的,要么咬着牙齿前进,慢上一步就得死。
来到主干道正中部分的市政府广场前面,庞大的建筑被压缩成五十多尺房间大小,两道铁门才和人头持平,花园,走道,甚至那个红墙绿瓦的建筑阿尔丰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曾经路过几次,而出现在眼前的只不过是实例的缩小版。
一个黑铁铸出的人像手中驻着长剑守卫着市政厅,长六角形的眼框。鼻子有如刀削,棱角分明的嘴唇,这是一个健壮而富有精力的年轻人,和那身黑色地铁铸甲搭配起来,庄重而具有威严。
阿尔丰斯只对它看了一眼,如果可能,在它的眼眶补上瞳孔的雕刻,也许就真的就能动起来。
地下城所用的模型材料和真实的建筑一模一样,只是那个市政厅的上层部分已经被湍急的气流掀翻,只剩下最底一层。阿尔丰斯总觉得多出了点东西,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每次经过那里也没多加留意,如果当时多看几眼四周的情况现在也许就能分辩出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里没有人的心跳和呼吸,如果刚才说话那个人在这里,那现在他已经离开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阿尔丰斯的速度已经很快,到达这二百五十尺距离才用了不到四秒,如果脱下负重,完全可以在两秒内到达。
对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极速进行躲藏,何况中间还隔了一段十多尺的黑色迷雾,就算他看到了巴克利拉弓,至少在这里也应该留有身体的余热。
带着毒液的鲜血从指尖一滴滴落到地面,右边靴底湿碌碌的一片,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五分钟左右伤处才能封口,阿尔丰斯只能等过这段时间才能继续往前走。
左肋风声响起,一件尖锐的利器从下而长向阿尔丰斯斜斜挑来,这个角度极为阴毒,跃起会被刺中腰间,矮身则会被刺到颈部,阿尔丰斯往右一转,堪堪躲开这记刺击。一股闷风传来,他下意识的横掌一封,挡在右肋,一个冷冰冰的坚硬物体在掌心一碰。将阿尔丰斯整个人击退两步。
“谁?”阿尔丰斯沉身喝问,这家伙不是冷山,气感不对,他还记得中午冷山打出的那一拳,那种爆发出的气劲比现在这一拳猛烈得多,如果冷山出手,自己绝不会只退后两步,恐怕得飞出去撞到墙上。
最奇怪的是,现在根本没有感觉任何气劲,甚至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好像刚才只是遭受到市政厅面前那尊冰冷的铁铸像打击一样。
铸像?阿尔丰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市政厅面前根本没有任何铸像,那个七尺高的黑不溜秋的家伙是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按照比例,它应该有两人高,可是缩小之后他只比阿尔丰斯高出半个头。
“现在才找到我吗?我是巫神手下的魔像,负责地下城的守卫职责。”铸像突然转过头,向阿尔丰斯点了点头,这个很人性化的动作让阿尔丰斯吓了一跳。这家伙不像自己的构装同类那么死板,至少,它的动作和普通人类一样灵便。
阿尔丰斯不是没有见过魔像,如果不是很多冒险者对骷髅都抱有成见的话,魔像在沙漠里永远和骷髅一样是人类的最佳伙伴——绝对不会背叛制造者,还会不断的为人类效劳,而且还有一个好处是所有生物都比不上的,就是永远不需要水和食物。
魔像是一种会移动的人造自动装置,先不说高昂的制做费用,最关键的是魔法仪式,一旦失败就得重头开始,就算成功,制造者也会丧失一部分生命能,缩短自然寿命,而且身体马上会变得疲惫不堪,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而丧失的这部分生命能,则会通过魔法转入魔像体内,使其获得活动能力,越是强大的魔像需要的生命能就越多。有些顶尖的魔法师通过占星预言知道自己有一百岁的寿命后,可能会抽出二十年的生命来注入一个顶尖的魔像体内,这些忠诚的护卫将会陪伴他们渡过一生,因为魔像没有思考能力,也不会说话,忠实的执行主人命令就是它们的天职。
它们不像生物那样会被环境影响到自身动作,从冰天雪地到熔岩火山,从海底一直到山尖,都是它们的作战范围。前提是体内的活动关节还保持着正常状态。
像这种会说话的魔像阿尔丰斯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冷山为它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不过也是,相对于巫妖那种无穷无尽的生命,分个百来两百年的生命力出来可以说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他狠心一点,完全可以通过吸收人类的生命能补充回来。
“我想找冷山。”阿尔丰斯才不管它是什么样的构装生物,只要妨碍自己,就将它打倒。
“想找巫神?他确实在这里,不过你得一个个地方慢慢找下去。”魔像踏前一步,动作协调而平衡,只是脚下的金属和地面发出沉重的碰撞声,听起来这副身体至少也有两千镑。
“你也得找。不过,我找到你,自然也会找到他。”阿尔丰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魔像,这家伙绝不会让搜索进行得顺顺当当。
阿尔丰斯打的是另一个主意——劫持魔像!冷山能让它守卫地下城,足以说明对它的信任,这种好帮手到哪里去找?而且构装一个魔像,所花费的不单是生命能,还需要付出一番心血,冷山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虽然外面有一大票手下,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可见冷山并不相信人类,宁愿将信任放在这个无知无觉的构装生物身上,起码它不会产生背叛的念头。会不会它才是冷山的副手?
如果实在找不到巫妖的话,阿尔丰斯打算将它拖回船上,交给扫荡保管。
阿尔丰斯不想让魔像知道自己的想法,要是能在这里碰到冷山,那是最好不过的事。韦伯和巴克利会将克拉克和兰希照顾好,他只需考虑怎样才能找到冷山,而且争取一击凑功,免得他像上次那样突然失去踪影。
魔像眼中闪过两道异样的光彩,它不需要瞳孔已经能够动了。阿尔丰斯这才注意到它眼里并不是整块黑铁,用的是两颗棱形黑水晶。刚才光线太黑也没有留意,竟被它的外表骗过了,恐怕它能说话和思考,也是由于能够主动吸收生命能的关系。
“想劫持我?门在那一边,恐怕你找错地方了。”魔像的嘴角出现了一道很顺和地笑意,剑尖朝来路一指。
没错,它确实在笑。面部表情也不像其它魔像那样木然,铁铸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和刚才看到那副威严的神情截然不同。这个风趣的家伙不单从对话中猜到了阿尔丰斯的意图,而且还用曲折而风趣的语言表达出“门都没有”的正确意思。
怪物造出来的东西也是怪物,这是阿尔丰斯对魔像的结论。
阿尔丰斯曾经猜想是冷山在两百码距离内对魔像下指令,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魔像完全可以自主的根据环境变化迅速作出判断。
铁魔像的弱点阿尔丰斯也听说过,它抵抗不了锈蚀的力量,用强酸一样也能使它的关节丧失正常运动,这里的陷阱多得不计其数,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一个才是具有腐蚀性的强酸陷阱。
阿尔丰斯动了动手臂,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右脚还有少许麻木,他还需要再为自己争取多一点时间。
魔像蹬蹬逼上两步,铁剑一摆,锋利的刃尖正好对着阿尔丰斯。这把黑色的长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剑锋处没有开刃,只有一条钝线平直而过,剑脊也比普通的剑要厚上一倍,可以经得起强大的冲击。使用这种重剑只有两个方法,一是突刺,二是斩劈。
阿尔丰斯装出一脸苦相:“现在那里全是毒烟,唯一的出路都被堵死了,不如大家一起说说话儿解闷吧。”
魔像挺剑就往阿尔丰斯心窝刺去,口里却慢慢说道:“玩上几手更解闷。”
它完全被冷山教坏了,不但学会用说话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手里的家伙更是阴狠。
阿尔丰斯没有躲闪的意思,铁铸的身体虽然沉重,但它的速度和正常人并无二致,只是动作不能再加快了。
剑尖距离阿尔丰斯心口还有三尺,魔像的动作突然加快一倍,笨重的脚步变得迅捷起来。阿尔丰斯大惊之下脚板好像钉入地面一样沉重,只得腰间用力,身体这才硬生生的挪开半尺。魔像手腕一转,重剑拐了个方向斜劈阿尔丰斯左颈,招大力沉,要是硬挨这一下,整条颈椎难免变成一堆碎骨。
它竟然懂得用虚招诱敌,阿尔丰斯真的傻了眼,再聪明的魔像也不至于懂得这个方法吧,好没天理。无奈之下,他只得含胸收腹,一腿横扫,在魔像的铁脚上拌了一下。魔像跟上一步,抬脚就往他身上踩落。阿尔丰斯可没想着能将两千磅的身体拌倒,他只是借着一拌的力量身体向后滚出。
一声闷响,魔像一脚踩空,它没有继续追击,因为阿尔丰斯已经到了那片陷阱区域。
“果然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诱敌?”阿尔丰斯反手接住最先到达的那一根飞矛,矛柄一拨,将及身的七根飞矛震飞,十根飞矛擦着他身体而过,钉入身后的墙壁中。他这一滚,触动了三个连在一起的飞矛陷阱,对面两个,顶部一个。
阿尔丰斯一挥手中的长矛,感觉和以前用顺的那条木棍差不多重量,还能凑合着用。面对铁魔像,他可不想靠肉掌和它较量。这个铁铸的身体的柔韧性甚至比那些靠肚皮跳舞的女人还要好,手臂大腿的关节半点缝隙也没有露出来,谁知道它的弱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