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们见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慌张,远远的就潮水般自动向两边闪开。曹仁见是急报,自己又在大街上,多有不便,遂向众多百姓谢罪,周围他的亲卫和曹彰的亲骑立时布开一个巨大的防护,将百姓远远地隔离开来。
“禀将军,甘宁挥军全力北来攻城,主公说依计行事。”那探马飞马而来,滚身落马,却是探马司马马虎亲来!马虎也不多喘气,行礼低声报道。曹仁听甘宁来攻,面上稍露喜色,道:“我知道了,请报主公,任自当依计行事,来日但破贼军,复与主公共醉!”
“甘宁来攻,子文不若前去观战?”探马匆匆离去后,曹仁和曹彰对望一眼,微微一笑道。他素知这个侄儿的能耐,这几天城防事宜就经常问曹彰的想法,多有启发。现在甘宁来攻,他承担守城大任,有些不放心,也想曹彰在一边参谋。
至于曹彰的安全,他倒是不担心,曹彰的武力,是不能小看的,他之前和曹彰也经常对练,深知这侄儿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却天生神力,武艺诡异无端,谁要是看不起那只有倒霉的分,是以很放心邀请曹彰一起上城墙。
曹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数万大军来攻城,内心便有些热血沸腾,早就擦掌摩拳了,只因曹仁是主将,自己不好擅自行动,勉强按捺下来。现在听得曹仁邀请,大笑道:“仲父之邀,敢不从命!”
“仲父请!” 曹彰嘿嘿直笑,翻身跃上战马,接过亲骑递过来的长戟。见曹彰跃跃欲试兴奋不已,曹仁不由失笑,继而翻身上马,一头当先往南城墙方向而去。来到南城墙,众人下马上城,聚到城门楼往外看,但见数里外一片漫山遍野的铁骑黑压压向这边杀过来,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转眼之间,铁骑已经到数百部之外,迅速地分成三队,左右两队各自占据要点,虎视安平国。另一队堪堪来到安平国射程边缘,驻马站立,当头一员将领出列在前,远远地冲安平国骂道:“曹仁小儿,无胆匪类,可敢出城一战耶!”
曹仁见对方一员将领跳出来乱叫,与曹彰相对一笑,不加理会。安平国城头上没有任何声息,士兵都躲在女墙后面作着战前的准备。 这段时间曹仁的整训工作没有白做,刚招的五千新兵逐渐与队伍融为一体,对曹军的认同感正在上升,倒也不怕军心不稳临阵倒戈。
这个时代的士兵大多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战败投敌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大多情况下只知道盲从将领的命令,谁能让自己吃饱让自己更好的活着就跟着谁。虽然吴兵大多来自东吴之地,多少有些眷恋家乡,但是在这样战乱频繁的年头,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才是王道,或者家人正在眼前遭受威胁,否则一般来说都不会考虑那么长远的东西,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呼吸新鲜的空气。
骂阵的那名将领见安平国城上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沉静得有些诡异,不由心下有些发虚。他远远望着城门楼上高高树起的写着一个硕大的“曹”字的战旗,回想曹仁纵横的身姿,脊背微微发汗,勉强辱骂片刻,心虚地退回阵营。
没多久,甘宁带领大部队赶到,漫山遍野的东吴军铺满安平国南方的大地,所过之处尘烟滚滚,极为壮观。甘宁已来到,当即命令部队留一部分人就地扎营,其余准备攻城事宜。由于前段时间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攻城事宜,因此甘宁很快准备好,他盛怒当头,命令董袭开始进攻。
董袭被指定作为第一波攻城的主将,暗叫倒霉,望望城头那张血红色迎风招展的“曹”字战旗,硬起头皮指挥队伍开始发动攻城战,自己远远躲在后面,让亲兵将自己重重包围,生怕曹仁突然冲出来。
志气已夺的董袭,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久经征战狡诈多谋悍不畏死的董袭,如今只剩下一具躯壳而已。因为地方并不大,第一波攻城的兵力只有三千多人。吴兵在基层将领的驱赶下抬起云梯、扛起檑木、推着撞车冲向城墙。后边自有协助部队以箭弩漫天发射以掩护进攻部队,更有十几架床弩架到高处,试图压制城头的弓箭手。
曹彰在城门楼上往外看,但见数千人抬着各种攻城器械呼喊着扑向城墙,沉重的脚步发出“轰轰”的响声。接着漫天的箭弩铺天盖地迎面而来,暴雨般“咄咄”的箭弩中的声不绝于耳。床弩“嘭嘭”的发射声中,一支支长达两米的巨大弩箭挟着暴躁的“嗡嗡”声转眼靠近。“咚咚咚咚”地射入城墙中,引起城墙隐隐的震动,偶尔有放高的弩箭飞过附近,呼啸声几乎裂耳。
何其壮观啊!曹彰内心有些沸腾起来,他都有些奇怪,自己原本虽然也算得一个“愤青”,但也不会好战至此,如今却慢慢地变成一个一上战场就兴奋的人物,环境对人的影响,确实很大啊!
曹彰转到一边查看城墙上的守军,还好,没有什么伤亡。因为这些天一直在训练守城,面对来敌,曹军士兵并不慌张,而是有序地躲在女墙背后,用事先准备的盾牌等物覆盖在身上,那些从上而下的箭支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顶多给这战场加了点“卟卟”的声响。
攻城部队很快近前,竖起云梯开始爬城,对方的远程部队担心误伤,弩箭全都改为仰射,以支援进攻部队,而床弩则停止的发射。这样的场景曹仁已是司空见惯了,他 一直等到对方云梯搭上城墙,兵员集中到城墙下,这才一声令下。
一声鼓响中,城墙上蓦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吼声,无数人影出现在城头,紧张而有序地有人往下射箭,有人推开云梯,有人砸下檑木石头,有人浇下滚油热汤,有人支起盾牌保护。随着城头巨大的怒吼,众多的檑木大石从城头砸下,热油滚汤浇下,一张张云梯被推倒,转眼之间,攻城一方损失惨重。
正在爬墙的士兵坠落城下,不少人当场毙命,其余无不手脚折断,惨叫四起;来到城下支起云梯的士兵不是被檑木大石砸倒,就是被滚汤热油浇中,被檑木大石砸中还好,这类人大多在第一时间死去,没多少痛苦,而被滚汤热油浇中的却一时不死,四处蹦跳,口中发出凄厉的号叫;离城稍微远一些的吴兵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样的近距离,使得他们直接成为城头弓箭手的活靶子,雨一般的箭支转眼之间贯穿一个又一个之前还鲜活着的生命,带走巨大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