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以上的人一旦情欲泛滥,是十分可怕的。
门罗在马芳芳的如火热情之下,像是时光倒流,恢复了青春,同时也大为惋惜这数十年来磋蛇的青春。
他们在这镇郊租了一幢四合房,双宿双飞。
男女之间在这情况之下,还有什么保留的?门罗把本门绝学所学和近年来他自己精研独创的都教给了马芳芳。
马芳芳是有心人,名节已荡然无存,自不会再计较,她只要武技,而且是非同凡俗的绝学。
她要反击,要报复,理由就是那么单纯。
所以只要不是资质愚钝的人,在此决心之下,都会有极大的收获。况且她非但聪明,而且基础甚厚,学来事半功倍。
当然,最重要的是门罗在受发妻之气的情况下,感情一旦解放出来,就有如奔放的野马了。
所以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心教导,毫不保留。
才不过一个月时间,她几乎已经蜕变,和一月前完全不同。
只不过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门罗的妻子善妒,早已看出门道,极少欢颜的门罗,近来怎么会经常有愉快的笑容?
这天黑兰英问老仆黑禄道:“门罗有名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也是一种问话的技巧,她如果这样问:“门罗在外面是不是另有女人?”黑禄就敢为男主人遮盖一下了。
黑禄是黑兰英自娘家带来的忠仆,自是不敢说谎,呐呐道:“姑爷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快说!用不着你为他掩藏,到底是什么女人?”
黑禄道:“小姐,还不就是以前住在厢房中的那一个!”
黑禄是过来人,过来人对于男女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一举一动,都能猜透其含意。黑禄早就看出,当马芳芳迁出客栈,他就暗暗发现那天门姑爷也不在家。
他很快就知道两人租赁的四合房在哪里。
“什么?一个月以前厢房中那个……那不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吗?”
“是的,小姐,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一点。”
黑兰英倒抽一口冷气,她和门罗在一起大半辈子,一直以为他不会有这胆子,但忠仆的话她绝对相信。
“真的?”这话像是自牙缝中迸出来的声音。
“小姐,老奴怎么敢骗你,不过这件事,老奴以为错在那年轻女人,为小姐和姑爷的名誉着想,最好不要太火爆,把那女人打发走就算了……”
“黑禄!”
“老奴在!”
“带路。”
“小姐,老奴求小姐不要大意气用事。”
“什么?我意气用事?这些年来他已经对我够冷淡的了,走!”
黑禄只好带她来到镇郊那四合房门外道:“小姐,就是这儿!”他故意把嗓子放大些,希望门罗能及时警觉而趋避。
只是黑兰英知道他的心意,不叫门而自侧面掠了进去。
她的身手不比门罗差些,在当年甚至还高些,只是一个女人成了家之后必然会荒废些。
巧的是,门罗正在为马芳芳梳头。
洞房之私有胜于画眉者,他们到此地步,梳头实在不是什么太过火的事,可是黑兰英站在门外看到这景象,刹那间,五脏六腑好像起火冒了烟。
更绝的是,马芳芳自镜中打量自己的脸,浪声道:“门大哥,你那老婆年轻时比我如何?”
黑兰英年轻时是个大美人,要不,她的师兄怎么会因失恋而擅离师门?又因此事师徒口角,黑中白居然被气死了呢!其实黑兰英也爱师兄司马能手,只是父命难违罢了,因而才会对门罗冷淡。
门罗此刻哪会说良心话,他哂然道:“她那能及得你,差得远了!”
黑兰英嘶嗥着扑了进来。
她要是不嘶叫,也许门罗会吃点亏。
门罗闪身时,顺便把马芳芳也抱到另一边放下来。他一看是老妻,反正事已至此,立刻说出了真的情感,你心目中只有你师兄司马能行。这次出门游历,我相信你仍是趁机出来找你的师兄,忘了他当初气死了你的老父。”
门罗道:“黑兰英,你的师兄可能早就死了!”
“我以为他必然还活在世上,门罗,我要你死……”黑兰英虽有病,含怒出手也非同小可。
门罗立刻迎上,两人都不留情。
一边的马芳芳一点都未放在心上,老实说这两人不论谁胜谁负,谁死谁活,都不会使她牵肠挂肚。
她已变得十分冷酷,好像世上的男人都欠她的,所有的女人都是她的情敌。
这工夫,黑兰英连攻几式狠招,把门罗逼到另一边,门罗道:“你可别拨错了算盘,我并非怕你,只是不愿和你一般见识!”
“姓门的,你误我一生,老来还来这一手,我和你拼了……”但门罗的火候比她高得多,连施辣招,又将黑兰英逼回来,竟到了马芳芳面前不到三步之处。
马芳芳突然往前一滑,出手如电,猛戮她的灵台死穴。
黑兰英做梦也想不到马芳芳会武功,所以才没有防她,黑兰英更想不到她已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了。
黑兰英萎顿在地,立刻死亡,门罗竟然惊得呆了。
而门外的黑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
“芳芳……你怎么可以下此煞手……她好歹是我的妻子呀!”
足见门罗虽嫌老妻,却绝不会生此恶念。
马芳芳美目中闪过一抹寒焰,立刻撤娇道:“门大哥,人家还不都是为了你嘛……”伏在他的怀中,又道:“我就看不惯她对你如此无礼!”
门罗木然地站着,冷然道:“就算她对我无礼,你也不该如此,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
哪知门罗“呃”地一声,身子立刻松软下来,由于他被马芳芳拖着,她的两手环到他的背后,“灵台”和“神道”两大死穴已被制住。
门罗在这临死的刹那才看出他接近的女子竟是个冷血女罗刹,两人的接近是两厢情愿,绝无一丝勉强,且他毫无保留地传她绝世武功。
这真是灭绝人性,以怨报德。
在门口发愣的黑禄,又遭到一次心神的震慑,这才发出一声狂嘶,这是惊极、怒极和恨极的反应。
马芳芳松了双臂,门罗的尸体倒下,她才狞视着黑禄。
他当然也会黑家的武功,学得却不多也不纯。
他本要不顾一切地冲上,但他立刻警告自己,这是一个女杀人狂,自己一死,小姐和姑爷的血仇就无人报了。
这工夫,马芳芳笑笑道:“黑禄,是你为门夫人通风报信的吗?”
黑禄如避蛇蝎,掉头就跑,马芳芳自然不能留他的活口,因为她还要在江湖上混,凡是知道这秘密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她要以武林新贵的姿态出现,而且要以崭新的形象扬名立万。
当然,她更大的雄心是获得以前不曾获得的东西。她追出时,黑禄已越墙而出。
黑禄的武功虽远不及她,却有经验,这儿是镇郊、距闹区不远,所以他专往人多的地方跑,而且边跑边嚷:“这女人杀了两个人……尸体就在镇西郊外孙寡的四合房中……如今她又要杀老奴灭口……偏劳仁人君子……速去报官……”
马芳芳怕在此遇上熟人,只好暂时放弃。
姜不幸安返,萧娟娟就不便再向凌鹤接近了,但李婉如却和姜不幸处得极好,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这工夫大家都在用晚饭,婉如抱着孩子走进来。
凌鹤噢了两下,道:“李姑娘,快抱出去,这小子拉了!”
“拉了怕什么?小月孩子的屎尿味和奶味混合一起,我还挺爱闻呢!”
姜不幸自厨房中闻声赶来,道:“婉如妹子,把孩子给我,洗洗手快吃饭去,这些日子里,可把你和娟娟妹子折腾惨了吧!”
“谁说的?”李婉如道:“要是晚上不搂着这个小家伙还睡不着呢!”说着,自衣袋中掏出一块尿布为小鹤替换,曲能直向姜子云神秘地眨眨眼,心照不宣。
萧娟娟看在眼中,不能不暗暗佩服,真正是拍马高手。
不过,这一手要娟娟来做,她是做不来的。
这工夫曲能直道:“姜姑娘,你在那田庄之中这么多天,难道就连那蒙面人的身分一点也不知道?”
姜不幸道:“是的,他们的口风甚严。”
妻子云道:“我倒想起一事,以此推断,应不会太离谱,如果那蒙面人是麦老大,那“三六九”、“四五六”和“二五八”三个年轻人应该像麦老大才对,各位想想看,他们可像?”
曲能直道:“果然不像。”
姜子云道:“那么这蒙面人也可能不是麦老大。”
曲能直道:“不是他会是谁?”
凌鹤道:“蒙面人有两个,姜老的说法不无道理。”
众人同时惊愕,李婉如道:“凌大哥,你亲眼见过两个蒙面人同时出现?”
“没有!”凌鹤说了在田庄中那个和庄外自树中掠下那个不一样的情形。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敢下定论,却相信凌鹤的看法,蒙面人有两个,只是不知他们是不是同伙的?
饭后凌鹤把一剂药交给江杏,道:“这是老哥哥为大娘配的药,他说应该有效。”
江杏道:“我只是请曲大侠为我治腿部风湿痛,并未打扰他的师父。”
凌鹤道:“曲能直没有把握,就请教者哥哥。”
江杏道:“多谢朱大侠朱大国手。”
凌鹤道:“不过据曲大侠说,能让老哥哥亲自诊断一下,必能事半功倍。”
江杏道:“还是先服药试试看吧!”
李婉如陪江杏去找“恶扁鹊”,婉如立刻就先回去了。
江杏本未想到李婉如会马上离去,如今只剩下她和“恶扁鹊”两人,觉得有点尴尬,而“恶扁鹊”正在诊断她的右小腿。
“恶扁鹊”用手捏着胫骨处道:“酸痛吗?”
“有一点。”
“变天时可有预感?”
“有时有。”
“膝部关节有时会不会发出‘咔咔’的声音?”
“有,有!”
“恶扁鹊”点点头,道:“每天烧一大盆热水,膝下垫着布跪在热水中一个时辰,一天两次,三四次更好,然后再吃点药就好了。”
“我找过不少的名大夫,都没有用,真的那么容易治好?”
“其实治愈很不容易,但下对了药,调理得法,却也并不难治。”
“恶扁鹊”边说边为她推拿,江杏的下半身在颤抖,“恶扁鹊”的手也在颤抖。
在他的一生当中,治过不少奄奄一息的人,也治过不少的青春玉女,可从未有过一丝紧张。
而江杏也从未在任何其他大夫面前发过抖,即使是年轻的女人,在大夫面前暴露身体也是泰然置之的。
“江女士,你发抖?”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你的手不也发抖?”
“我……我的手……”“恶扁鹊”居然红了脸。
像他们这年纪的人,自然都知道为何会如此,所以双方都十分不安。“恶扁鹊”呐呐道:“我本以为由于我太丑,你见了我像见了恶鬼一样才会发抖的。”
“不,不,贱妾从不以貌取人,寻人应以才德为先,先生两者都已兼具。”
“女士不提这‘德’字还好,在下以前……”
“朝闻道,夕死可矣!贱妾是指先生今日之德,非指昨日。唯女子自十四五岁,至二十四五岁,此十年中,无论燕赵吴越,其音大多娇媚动人,一睹其貌,则美恶判然,耳闻不如目见,于此益信,所以先生莫笑贱妾之丑。”
“恶扁鹊”一向自卑,乍闻此言,几乎抓耳摸腮,手足无措,他们哪知此刻窗外有一人比他们颤栗得更厉害。
正在两人四目相接又分别移开目光时,一声暴喝,窗破人入,一缕如箭指劲射向“恶扁鹊”的前胸。
“恶扁鹊”一惊,坐式不变,却一手提着江杏的衣领堪堪闪过,这时已看出来人正是“一指叟”叶伯庭。
江杏虽是他的下堂妻,弃置的破鞋,却又不容别人接近。男女间的事,有时其单纯有如一加一等于二,但其复杂性却又非睿智之士所能解。
“恶扁鹊”大喝一声,道:“原来是你这个杂碎……”
叶伯庭一击未中,就不敢恋战,他知道玩邪的他是孙子辈,立刻破窗而出,在院中道:
“江杏,你给我酌量点!”
江杏本想保持缄默,叶伯庭既然这么说,她就不在乎了,厉声道:“叶伯庭,你给我听着!”
院中的叶伯庭道:“贱人,我在听。”
江杏道:“俗语说:‘耻之一字所以治君子,痛之一字所以治小子。’蝇集人面,蚊嘬人血,你可知人为何物?”
“呸!贱妇,你若为叶家脸上抹灰,看我不收拾你!”
江杏冷笑道:“你们叶家人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是好样的你就别跑,我江杏还算是你们叶家的人吗?”
“恶扁鹊”道:“骂得痛快,待老夫把他拎起来……”窗子一响,人并未出,叶伯庭已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狂窜而去。
江杏和“猪叟”互看一眼,相视而笑,哪知房门在“哐啷”声中被喘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双手叉腰站在门内。
这女人分明早已到达,甚至比叶伯庭到得更早。
“恶扁鹊”不由大皱眉头,原来是武林三大至丑的“夜叉”阿九。
“老鸦!”“夜叉”阿九扯着破锣嗓子道:“世上的女人多得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何必拾人的牙慧?”
她们三个女人过去一直称“恶扁鹊”为“老鸦”或“老乌鸦”。
“恶扁鹊”道:“你胡说什么?这位江大妹子乃是在下的病人,为她治病罢了,你刚才说的芳草,如果是指江大妹子,自是名符其实,要是指别人,恐怕是一株毒草!”
“怎么?你敢骂老娘?”
“老夫骂你干什么?你若是来看病的就坐下稍候,如是来捣乱的,你趁早打退堂鼓没错。”
“怎么?老娘会怕你?”
“这是什么话?只不过老夫近来研制了一种妙药,顺风一撒,沾在脸上,五天以内会长出满脸桂圆大小的疙瘩,每个疙瘩之上还会长一撮黑毛,由于刚刚研制而成,还不知效果是否灵光,很想找个人试试看……”
王色不由色变,一闪身就到了外问,道:“老乌鸦,真想不到你还是那个德性,缺德透顶,老娘还有事,懒得和你磨牙。”
声音已在数十丈之外了。
“恶扁鹊”和江杏相视大笑,笑毕,四道目光又纠缠在一起,似乎连目光都有点颤抖。
“恶扁鹊”鼓起勇气道:“江大妹子,你嫌不嫌我貌似钟馗?”
江杏羞答答地垂下头去,道:“你忌不忌讳一个第二春的女人?”
两人同时摇头,四只手紧握在一起。
一坛酒,两个杯子加上四个菜,叶氏父子在默默地对酌。
这不是那个田庄,而是田庄附近的三间农户,这也是租的,他们父子有时住在这儿。
烛火跳跃,在两人脸上幻出阴沉之色。
“爹,娘离开你可是你逼的。”
“怎么?你又站在那贱人一边?”
“不是,娘就是那种人,一向是怕树叶掉下来打破了头。”
“是她叛了爹,是她不要爹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江涵道:“娘真会嫁‘恶扁鹊’那个既老又丑的怪物?”
“看他们眉开眼笑的表情,双方部有意思了。”
“爹,你既然当初不要娘了,管她跟谁好?眼不见心不烦……”
“你说什么?这是你作晚辈该说的话吗?”
“爹,我不说就是了,世上有两件事是无奈的,那就是天要下雨和娘要嫁人。”
“我不能坐视!”“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一下,杯盘都跳了起来,青筋在叶伯庭的脖子及太阳穴上突起,他推杯站起,又叹口气道:“涵儿,爹心头很闷,我出去走走。”
“爹,我陪你去。”
“不必!”
“可不要去招惹‘恶扁鹊’那老杂碎!”
叶伯庭没出声,他当然不敢。江涵一个人还在喝,他摇头自语道:“像爹这么狠的人物,居然还是放不开,已经休掉的妻子,何必为这种事烦心……”
他的眉头一皱,冷笑道:“‘恶扁鹊’这个老甲鱼也太欺人,什么人他都可以接近,怎么可以和我娘……”
他的目光突然凝结在一个窈窕身影上,这人站在珠帘之外,影影绰绰只能看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他的记忆中,年轻女子而能使他忌惮的,实在想不出来。
“什么人?”他还坐在那儿,女人已走了进来。
江涵眼前一亮,不由大乐,想不到深夜心情不佳时,会有个妞儿送上门,真是天助。
“是我……”马芳芳容光焕发,少妇的身子,较以前丰腴,艳光照人,肌肤如雪。
“是你?你居然还没忘了我!”江涵有几分自负,在那情况下获得的女人,居然还会自动来找他。
男人需要女人来肯定,正如女人也需要男人肯定一样。
“我怎么会忘了你?”马芳芳笑盈盈地走近,道:“只不知你对我还有没有第二次的兴趣?”
“这……”江涵当然还记得那次强暴她之后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她居然没有忘。他笑笑道:“一句俏皮话你当了真?”
“是啊……我就不信你对人只有一次的兴趣,连第二次都没有。”
“来,来,来,过来陪我喝两杯,然后再重温旧梦。”
马芳芳更绝,款款走到另一边的床边道:“春宵苦短,何不先梦后酒?”
江涵似对她的胆有点意外,不过男女一旦开了窍,也就元什么神秘,有很多人在开窍前后表现的差距很大。
江涵乐不可支地站起来,道:“你真是一位会享受这浮游人生的女孩……”伸手去揽她的腰,他的手竟被她抓住。
江涵并非没有戒心,而他的爪也够快,抽回手疾退两步,道:“原来你想来讨债?”
“不错!我会让你有一次奇特的经验。”
江涵邪气地笑笑道:“上次我不是获得了一次奇妙的经验?”
“这一次不同,也许你会发现要是作狠毒比赛的话,你们父子还不大够看!”
“噢?”江涵偏着头打量马芳芳,他实在想不出,若非胆子上长了毛,她怎么敢上门寻仇?道:“的确,你今夜敢来,就证明你够狠!”
江涵当然不会在乎她,他此刻只希望及早重温旧梦,所以一出手就是精粹,他不信对方能搪过这一招。
但是,非但马芳芳避过这一招,还差点扣住了他的脉门。
江涵一惊而退,却以为也许是巧合,有时瞎猫真会撞上死老鼠,那么马芳芳不待他再攻,已经跟上。
招术怪异,出手又快,江涵在大骇之下,未出四招就倒在地上。
即使他不惊慌失措,大概也过不了五招。
他隐隐觉得这招式,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像作了个极短暂的噩梦。
马芳芳这时眸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她走近提起他离去,自她学了绝世奇学之后,复仇计划已经想好。
她来到另一民房内,把江涵掼在地上,道:“现在,我要让你开开眼界……”
一阵“格巴格巴”之声,江涵的十指被拧断了九根半。
只为他留下左手最后半截小指头,而且都是拧断,连皮带肉地扯下,在一个半月以前,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
然后为他上了药包扎一下。
此刻江涵能看能听,痛得面孔扭曲失去原形,他的确相信,要比狠,他们父子俩还不够看。
“这才不过是刚开始。”马芳芳淡然道:“我要让你们父子知道,你们一行干的狠事加起来,也许还要逊色些!”
她又点了他两处穴道,其中一处是止血的,她不能让他死去,然后锁上门就走了。
早上,婉如端来一盆洗脸水放在架上,她对他是无微不至的,她的目光自床上凌鹤的脸上收回来,突然发现桌上有个小包。
这小包是块白布包了什么东西,白布已透出血渍。
旁边还有一封信。
婉如茫然地轻轻走近,就怕弄出声音惊醒凌鹤,只见那封信的字迹颇娟秀,但稍潦草,分明是女人写的。
这当然更使她好奇,以为必是娟娟的情书,只是不知道那包东西是啥物?
她先抽出信笺,竟然是叶伯庭的名字,内容是江涵已在凌鹤手中,见信亲自来赎他的儿子,什么都不要带,只把蒙面人的秘密带来就成了,并附上江涵的手指九根半作为证物,一天一夜之内不来,江涵包死不活,信后竟未署名。
李婉如突然惊呼了一声,因为她已打开了布包,果然是九根半指头,好像不久之前才拧断的。
凌鹤立刻醒来,甚至曲能直和姜子云也听到赶来,因为他们起得更早。
凌鹤见是婉如,就伸了个懒腰,道:“婉如,你怎么啦?”
婉如指指桌上,道:“凌大哥,你看……”
凌鹤本能地以为桌上必有一条毛毛虫或蟑螂什么的,有一次她在厨房洗菜,看到菜上有一条五颜六色的毛毛虫,竟大叫着奔出大门上了街。
当然,这次桌上并没有毛虫和蟑螂,而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东西,他立刻坐了起来。
这工夫,曲能直和姜于云都来了,大家都看了信和手指,最初他们还以为是婉如的手指呢,所以都去看她的手。
其实婉如的手美得很,绝不像这九根半既粗又不甚直的手指,曲能直道:“这是怎么回事?”
婉如余悸犹存,道:“我来送洗脸水,就看到这封信和这一包断指。”
凌鹤道:“这笔迹有点像一个人的。”
姜子云道:“少主人说的不错,老奴以为这像是马芳芳马姑娘写的。”
曲能直道:“这怎么可能?马姑娘走了好久,姑不论她不会在镇上,就算在,她也不能扭断江涵九根半指头。”
凌鹤道:“这道理我懂,但我对马姑娘的字印象极深。记得住在那被毁的骡马店对面的小客栈楼上时,闲暇无事,她常常练字,且叫我教她写诗。”
这工夫,萧娟娟和姜不幸都闻声赶来,经他们三人鉴定,这笔迹果然是马芳芳的。
姜不幸道:“阿鹤,我以为芳芳也许一直没走出太远。”
凌鹤道:“没走出太远又如何?”
姜不幸道:“她也许……也许……”她甩甩头道:“反正我说不上来,却总觉得她近来必有十分不平凡的遭遇。”
“什么不凡平的遭遇?”
“我说不出来,只是从此信的字里行间看来,她已不是以前的芳芳了。”
“对,对,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可是她会有什么不幸的遭遇呢?”
众人都以为姜不幸说的有理,婉如道:“她把信和断指送来,叫我们送往何处?信上写的是江涵在凌大哥手中,可是人不在此。”
凌鹤拿起信封,道:“这封信上已写了地址,距此不远,芳芳可能在危险中,我要按址去找找看。”
姜子云道:“少主人,何不让老奴来办这件事?也很难说这不是一个圈套。”
凌鹤道:“不必,我自己去看即可。”
结果李婉如非跟去不可,姜子云看出她的用心,也一定要陪少主人去。
三人找到地头,入屋一看,三间田舍左侧暗中有一床一桌,桌边有两把椅子,桌上尚有残肴剩酒未撤,却没有人。
看看床上,近来有人睡过,再看看另一暗间,也有一床,但无桌子,床上有件衣服,姜子道:“这是叶伯庭的衣服,老奴不会看错。”
凌鹤道:“这么说,叶伯庭父子是住在这儿了?”
姜子云道:“是的。”
凌鹤道:“看这残肴杯筷,显然昨夜有两人在喝酒,不知马姑娘如何能在他们父子一起时,把江涵的手指扭断?”
婉如道:“看那!这儿有血。”
是的,靠近床边地上的血,正是马芳芳扭断江涵手指时滴下的。当然,小江是被马芳芳放在另一民房中,那地方也只有马芳芳一人知道。
“虽然叶氏父子罪有应得,坏事作尽,馨竹难书,只是我总觉得这太残酷了些。”凌鹤叹口,道:“会是芳芳干的吗?”
姜子云道:“老奴以为是马姑娘干的没有错,只怕马姑娘是在吃了江涵的亏的情况下干的。”
“这是可能的。”李婉如道:“不知道江杏江大娘看到了手指有什么反应?”
凌、姜二人立刻心情沉重起来,江杏和叶氏父子不同,她是个有感情的人,江涵再坏,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此刻的江杏正在做饭,到前面来通知他们准备用早餐,忽见曲能直、姜不幸和萧娟娟正在凌鹤屋中小声谈话,隐隐听到曲能直谈到江涵的名字。
江涵太坏,江杏曾咒过他们父子不得好死,但此刻却又由不得人停下来听。
姜子云道:“江杏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况且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她不会怪咱们的。”
江杏忽然放重脚步走了进去,也吸住了所有的目光,她自众人的表情上即可体会到事态的严重。
她笑笑,故意把气氛缓和下来,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凌鹤道:“大娘请坐。”
“不用坐,凌少侠,你尽管告诉我,不管江涵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沉得住气。”
“我信,大娘是明理的人,不过这人的手段大过分了些。”他出示了信,先让她看过,然后又让她看了那包断指。
江杏忽然发出一声怪笑,摇摇倒下。
“快点,曲兄!”凌鹤道:“母子之情,必然有此现象。”把江杏抱到床上。
曲能直上前推拿一会,江杏就醒了过来,她的目光呆滞,扫视着所有的人,含泪道:
“孽子作恶多端,这正是报应,只不过这个人也太狠毒,有所谓杀气寒薄,和气致福,作人不可过分,她和江涵都太过分了!”
凌鹤道:“大娘可知此人是谁?”
江杏沉默了一会,道:“准是马姑娘,他们父子曾抢过马家的孩子,芳芳恨之入骨,极有可能,芳芳还吃过更大的亏。”
姜子云道:“江大妹子推测的不错,若仅是为了江涵抢孩子的事,似不致用此残酷手段,少主人以为这事该怎么办?”
大家都未出声,凌鹤也还未想出办法来,江杏却含泪道:“就照这写信人的意思,利用这指头把叶伯庭引来。”
这是个壮士断腕,剜肉补疮的办法。
只不过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而捉叶伯庭的意见却没有一人反对。
凌鹤到叶氏父子住的民房中去送信及手指,正如所料,马芳芳在待他。
江涵的行为人人切齿,但以那方式对待他,却又很少有苟同,可见人世间是有其无形规节的。
“凌大哥,我知道你会来。”
“马姑娘,我们也猜到是你干的。”
“凌大哥,我早就暗下决定,要干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尤其是使你娱心的事。”
凌鹤肃然道:“马姑娘,这方式非我所乐见。”
“凌大哥,为江涵不平,是否妇人之仁?”
“不,凡事不可过分。”
“这么说,是小妹多此一举了?”
“马姑娘,罪魁应是叶伯庭,如果江涵侵犯过姑娘,也尽可杀死他,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我只是恨他太阴诈,尤其他们父子把孩子丢来丢去,赫得孩子惊嘶,就显示他们没有人性。”
“就算他们没有人性,我们却有。杀人不过头点地,江大娘情何以堪?”
“凌大哥,你的看法小妹不便苟同,因为我体会到凌小鹤被抢去时你的心情如何,所以小妹此举完全是为了你。”
凌鹤道:“马姑娘,有一点大家都想不通,以江涵的功力,你似乎不易得手?”
马芳芳微微一窒,道:“我是趁他们父子对酌,叶伯庭离去而江涵已有八九分醉的时候下手的。”
凌鹤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不能不信,他哪知江涵玷污过她之后那几句话:“你长得虽然不错,毕竟不是环肥型的女人,所以爷们只有一次的兴趣。”
他特别喜欢环肥型的女人,这几句话太毒,只不过她不能把这些话告诉凌鹤及任何人。
她对他毕竟还不死心。
“马姑娘,回去吧!一位姑娘在外游荡总是危险的。”
“凌大哥你放心,现在我敢说谁都不怕。”
“现在危机四伏,尤其叶伯庭一旦知道此事,必然疯狂地报复。”
“他?”马芳芳冷蔑地一笑,道:“还不够格儿!”
凌鹤暗暗一叹,以为她大自负,也就是大不知厉害,道:“江涵在哪里?”
“凌大哥、江涵死不了,叶伯庭如去找你赎人,我就把他交出来。”
凌鹤发现她完全变了,她的语气、态度都显示极有担当,可是光凭勇气是不够的,道:
“马姑娘,回去吧!叶伯庭是个毒人,你要是落入他的手中,那后果就不堪想像了。”
“我现在就怕遇不上他!”
“马姑娘,你是说自己的功力足以应付他?”
“是的,小妹另有奇遇。”
凌鹤仔细打量她,自她的眼神中的确可以看出湛然神光,这是功力已窥堂奥的现象,她不能不信,但他却不便追问。最后马芳芳要留下等叶伯庭,凌鹤离去,他当然不放心,一个在屋中等,一个在外面等候。
整整一天,大约是晚膳时刻,一个人影掠入这民房院中,连击三掌,马芳芳不知这暗号的连络方式,只有不出声。
院中的人道:“涵儿……涵儿……”
无人应声,这人小心地进入正间门内,但又立刻沉声道:“是哪个女人在此?”真比狗鼻子还灵,这是跟“二五八”学的“千里闻香”奇学。
屋中忽然有人道:“叶伯庭,你们丢别人的孩子时,一定不会想到一旦自己的孩子丢了或者被人残害的感受如何,对不对?”
叶伯庭狞笑道:“你是马芳芳?”
“错不了的。”
叶伯庭先是冷冷一笑,继而又退到院中,他以为,若无高手埋伏在屋内,凭马芳芳一个人,就是有人借胆子给她,她也不敢出声。
“嘿……”叶怕庭冷笑道:“是凌鹤那小子在内吧?”他以为只有凌鹤在她身边,她的胆子才会这么壮。
“只有我一个人,叶伯庭,你不敢进来?“
他还真不敢进去,因为他绝对不信屋内只有马芳芳一人,但凌鹤却又不会藏头露尾。
因而他又以为屋内不是曲能直必是“恶扁鹊”,想用毒物赚他,这两人他也不敢招惹,尤其是“恶扁鹊”。
这道理很简单,他坏,“恶扁鹊”比他更坏,坏人所怕的是比他们更坏的人。他冷笑道:“马丫头,不是老夫小看你,你一个人绝不敢在此。”
人影一闪,马芳芳已站在叶伯庭面前不到三步之地,老贼骇然退了五步,一双贼眼瞪得比小鸡蛋还大,他几乎以为遇上了鬼。
这并非不可能,因为他知道梁不凡和马芳芳的事,虽不知江涵玷污了她,仅是让她和梁不凡同床共枕,贞烈的女人就可能自绝。
“你是人是鬼?”
“鬼!”俗语说:“‘少年遇鬼,还有三年,老来遇鬼,就在眼前。叶伯庭,你的死期不远。”
“马芳芳,你怎么会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动力大增?”
“这你就不必操心、叶伯庭;你的儿子在我手中,你信不信?”
“你?”他不能不信,却又不甘相信。
“如果你想要一个活的儿子,就立刻去见凄大哥,向他三拜九叩,承认你们父子的罪行,相信以他的心胸,绝不会杀你们,至多废除武功。”
叶伯庭道:“怎能证明江涵在你手中?”
“你要证物是不是?”
“未见到江涵,我怎敢轻信?”
“证物当然有。”她打开手中的油纸包道:“如果我要让你看一根江涵的指头,你选择哪一根?”
叶伯庭神色骤变,道:“什么?指头?”
“对,哪一根指头你能一眼就看出是他的?”
叶怕庭对指头最敏感,因为他只有一根指头,只有一根指头的痛苦,也只有他自己可以体会。
听口气,似乎对方那油纸包内不止三五根指头,他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他突然一滑步,快逾闪电、疾点马芳芳的脉门。在过去,不要说马芳芳,就是姜子云在无备之下也未必能不吃亏,意外地,马芳芳失去了踪迹,叶伯庭大骇之下,反应不谓不快,疾身退步,“啪”地一声,后颈上竟被煽了一巴掌,马芳芳并未得寸进尺,笑笑道:“叶伯庭,现在的我,比你们父子二人在那小庙中丢孩子时还要笃定,说!你选择那一根?”
“左手的拇指。”他所以选这一根,是因为江涵的左手拇指是斗纹,受过伤,掉过指甲,而以后生出的指甲不甚平整,只是他说这句话的嗓音是颤抖的。
马芳芳自油纸包内捏出一根指头,“叭啮”一声丢在地上,道:“看看我马芳芳是不是唬你?”
叶伯庭的表情肌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断指之痛,他亲身体会过,他立刻检起看了一下,再抬头时,眼珠子全红了,一字字地道:“还有多少?”
“这倒不必操心,反正我不会给他全部弄断,作人不可太绝,对不对?”
叶伯庭五脏翻腾,浑身都软了,道:“他在哪里?”
“叶伯庭,我保证他还活着,但你如果希望他继续呼吸,就必须立刻照我的话去做。”
叶伯庭的月光盯住马芳芳手中的油纸包,由纸包大小,大致可估计共有几根指头。
他突然嘶吼着扑上,在扑击中“一指禅”已施出,自获得巨书上的武学注入他的武功之后,功力何止倍增。
空气中传来,‘哧哧”声,马芳芳居然未躲,单掌一翻一搅,“嘿”地一“声撩出,“一指禅”的指罡竟化于无形。
叶伯庭的信心全失,虽不知她如何能于两月不到时间内变成一流高手,却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江涵落在她的手中,后果可以想像。
“怎么样?叶伯庭,要活的速向凌鹤报到,你该知道他在何处?”
叶伯庭威风尽失,声调都柔和下来,道:“马姑娘,到底断了几根?”
“一根是断,三根五根也是断,有什么分别?”
“马姑娘,江涵不肖,毕竟是我的儿子,他到底是死是活?”
“包你有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马姑娘,可否先让我看看江涵?”
“不必看,你只要去见凌鹤,保证是活的不是死的,甚至连武功都还在,因为在目前我并不怕你们。”
“姑娘的武功似曾相识,不知近来可有什么奇遇?”
“你少操这份心,你是去不去?”
“好吧!但愿姑娘守信,老夫死不足借,只希望能换回犬子一命。”
“那要凌鹤来决定,我想他应该比我好说话些。叶伯庭,把我和梁不凡弄到一张床上的是江涵对不?”
“马姑娘,江涵只是奉我之命行事,罪魁祸首是我。”
“故意把‘恶扁鹊’的鼻烟壶放在桌上,是想转移注意力嫁祸‘恶扁鹊’?”
“是的,老夫该死!遗祸子孙,罪有应得,马姑娘,老夫向凌少侠报到,就可以见到江涵吗?”
“不错,人格保证。”
叶伯庭兜头一揖道:“马姑娘,叶某这就去见凌少侠。”
叶伯庭离去,马芳芳并未监视他;因为她不怕他溜掉。
在外监视的凌鹤,非但听到二人交谈,也看到二人动手,自然也十分惊异,不是绝世高手,不能在一个半月之内调教出这等高手来。
他相信马芳芳必有一番奇遇,但他却发现叶伯庭去的方向不是他们住的客栈,而是“统一会”的田庄那个方向。
黑禄那天逃过马芳芳追杀之后,最初不敢露面,以破庙栖身,昼伏夜出。
这两天胆子略大些,白天也敢到镇上走走,他必须要找到少门主,也好为小姐及姑爷报仇。
他虽知少门主当初就是因为门主黑中白把小姐嫁给外人门罗,而不嫁与自己的门人而失踪,毕竟他恨的也只是门罗一人,对小姐黑兰英是;日情难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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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些目子听姑爷和小姐说少门主就在附近隐居,才联决来访,又不知在何处,希望释嫌后,共同光大本门绝技及声誉。
此刻他坐在一家饭庄楼下角落,每天他都到这太白楼来,因为这是本镇最大最著名的一家,如果少门主果在附近,必然常来,因为少门主是一位美食家。
黑禄吃完正要会帐离去,有人进入大门,朗目一扫,居然向他走来。
黑禄皱皱盾头,看此人约不惑之年,虬髯卷发,赤面浓眉,他绝对不认识此人。
只不过此人的眼神却有点似曾相识、会不会是马芳芳一伙的?黑禄外弛内张,已作了戒备。
这中年人居然坐在黑禄同桌对面,小二上来招呼,中年人要了一壶酒,点了五六个菜,黑禄想趁机离去,此人伸手虚空一按,道:“坐下,坐下,何必见外?我叫了这么多的菜,一个人怎么吃得了??
黑禄道:“老夫与这位素不相识,不便叨扰。”
“自己人客气什么!”
“自己人?这位贵姓?”
“黑禄,你难道看不出我是谁?听口音也听不出来?”
“你莫非是少门……”
中年人轻轻挥手道:“总算认出来了,不必嚷嚷,其实我三天前就发现你来此用饭,我本来不想招呼的。”
“少门主为什么不想招呼?莫非嫌老夫潦倒落魄?”原来少门主化装易容,连虬髯卷发都是假的。”
“那倒不是,而是不想再拖你下水。”
“少门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不是江湖中人,我一招呼就可使你改变下半世的生涯甚至命连,江湖人十之八九没有好下场的。”
“那少门主今天为什么又主动向老奴打招呼呢?”
“这是由于这两天忽然注意到你眉宇间有隐忧,极可能有困惑之事或危难,我终是放心不下。”
“这是菩萨保佑,使少门主看出老奴的忧愁,其实又何止是因惑之事或危难。”
“你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
“不是老奴,而是小姐和姑爷。”
听到小姐,中年人面色一黯,继而听到姑爷,立有悻悻之色,道:“兰英怎么了?”
黑禄已经泪下,呕咽道:“小姐和姑爷都被人杀了。”
中年人勃然色变,道:“什么人有此功力?”
“少门主,事情不是这样的,说来也是姑爷的错。”
“姓门的本来就不是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禄说了一切,中年人愕然道:“那女子叫秦芳芳?”
“是的,少门主,大约二十左右,长得挺清秀,却狠毒无比。”
“你是说门罗已倾囊相授?”
“是的。”
“自那天被迫杀之后再未遇上她?”
“没有,老奴住在郊外破庙中,每天只敢到镇上来一次,少门主住在什么地方?”
中年人没出声,端起杯子道:“黑禄,多喝几杯。”
“少门主,小姐和姑爷惨死,老奴哪有心情饮酒?”
“复仇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尽管喝,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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