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东边日头西边雨 道是无情却有情

全面动员,搜遍了君山上每一寸土地,非但不见逃走的姜不幸,也不见了司马多闻,而蒙面怪客也不见影子,却相信这些人还没有离开本岛。

似乎“天一会”中人并不知道还有个曲能直也在此。

麦遇春召集副会主、护法及坛主以上人物开会,别人都不愿多说话,冷心和独孤有疾却不客气,这也是他们事先有了默契的,冷心道:“会主,既然司徒孝奉冯副会主传达姜姑娘藏在夫人处的消息,就绝对可信。”

独孤有疾接道:“卑职也有同感!”

麦遇春道:“连本座也有同感。”这三人想法相同,也就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了。

独孤有疾道:“但有一点卑职必须说明一下,前冯副会主把这邀功的机会成全司徒孝,似无必要,而告诉他之后,又说不必急在一时,令人费解,至于司徒孝果然又迟了两天才报告冷兄,这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麦遇春点点头,把司徒孝又叫了来,道:“司徒孝,为什么冯副会主叫你告密的事,你要迟延两天?”

司徒孝也死心眼,矢口不谈马芳芳交代的事,道:“徒儿本想自行向会主告密,又怕师娘责怪,才迟迟告诉冷副会主的。”

这理由在司徒孝来说,是很能站得住脚的。

冷心道:“司徒护法可知冯副会主和百里护法去了何处?”司徒孝道:“卑职不知道。”

冷心道:“当然,如果冯副会主早有叛意,他造此谣言,使会主与夫人反目,使本会中人自乱阵脚,也并非不可能,那么,姜不幸可能已被这二人带走。”

这说法自也有人相信,却无人出声支持或反对,因为刚才冷心和独孤有疾说是在夫人处,连会主都宁信其有。

独孤有疾道:“不管姜不幸是否被冯副会主及百里松救出岛外,至少蒙面怪客他还没有走,因‘鄱阳三蛟’游氏兄弟以及‘扶桑三鳌’濑户兄弟率部下已把四面八方的水底严密监视,而快船出岛又要受严格盘查,除非他会飞,应该仍潜伏在岛上的。”

冷心道:“这一点不容置疑!”

麦遇春道:“此人如仍藏在岛上,是否证明岛上有内奸?”这次回答的人有三四个之多,麦遇春道:“各位不妨猜测一下,内奸会是什么人?请注意,说错了无妨,本座曾交代过,就是本座的眷属通敌,也一律按会规行事。”

这一次却无人说话,因为没有人能拿出证据来。

这会议没有结果,只是奉命继续搜索,严加戒备。

***叶伯庭被押在一小屋中,由于有铁门窗,且他内伤严重,所以没人看守。深夜,有个人影在后窗外轻轻敲了两下,叶伯庭吃力地爬到后窗内,低声道:“谁?”

“是我!”

“噢!是你?有什么事?”

“你想不想脱困?”

“我以为目前的情况,我几乎已经绝望了。”

“如我能使你复原,你能不能去帮助一个人?”

“是谁?”

“萧辰!”

叶伯庭愕了一下,道:“我能,不知他在何处?”

“暂时你不必知道,待你内伤好了再说。”

“我的内伤太严重,又无药物治疗,只凭运功自疗已经力不从心了。”

“不妨,喏!给你药。”一大包药自窗帘中丢了进去,道:“一日三次,服药后半个时辰再行功自疗。”

“请问这是谁配的药?”

“‘续命郎中’曲能直。”

“啊!他配的药和‘恶扁鹊”差不多,莫非他已经……”

“对,他也在岛上,你要加紧复原,将来黎庭扫穴,是要借重你们父子的。”

“我真想不通,我叛了麦遇春数次,这一次最不可恕,他为什么要留我的活口?”

“我猜想还有利用你的意思,上次他自你手中骗回几箱宝藏,事后研究,可能不是全部的。”

“你以为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这是主要不杀你的原因,如果还有原因,那就是卖弄人情给部下看,表示他重视情感。”

叶伯庭也相信是这样的,道:“多谢,此恩此德,我们父子都会牢记在心。”

“不必感激我,报答萧辰就可以了。”

叶伯庭感慨万千,本以为她对麦遇春死心塌地,矢志不移,原来骨子里完全不是那回事。

他以前以为萧辰是个老笨蛋、老荒唐,如今的看法整个改观了。

***麦遇春会沉迷酒色吗?当然不会。

他之所以会被黄氏兄弟的一些尤物迷住,乐此不疲,是因为每次“同乐”时,他的“有”在黄氏兄的“无”相形之下,那些尤物对他的青睐,使他重建了男性的雄风,尽管“有”、“无”之间的差距微乎其微。

至少他以为过去和陆闻莺在一起时,他没有建立这种雄风,尽管她常说,夫妻的相互回馈,应以灵性为优先。

这些女人是不是未见过“世面”,真正为黄氏兄弟甘心守寡到现在的呢?这一点,黄氏兄弟可以猜出,麦遇春也心照不宣。在“怒堡”中,这些妻妾是没有资格进展览室去欣赏那些标本的,但事实上,她们看得更频。

“怒堡”的“七龙”、“十二豹”中的三个人,左右逢源,应接不暇,真正是夜夜春宵,得其所哉。

当然,当“怒堡”在凌鹤等人及八大门派联手合击溃败时,这三个淘虚了身子的“鱼”

首先被杀,目前这些女人故作喜欢麦遇春的样子,那是黄老大授意的。黄氏兄弟受宠,他们的族人两百余,为岛上基本喽罗的主干,黄氏兄弟深知使会主不自卑的重要性。

此刻,一个蒙面人自马芳芳院中射出,有如一缕轻烟消失于夜色中。

“醉翁”独孤有疾在独酌,由于麦遇春知道他的毛病,就派了个丫头到他院中来伺候,这老贼也表示过,较欣赏小脚女人,派来的荷花,虽不是三寸金莲,大约也不超过四寸。

此刻独孤有疾一边饮酒,一边把玩荷花的金莲,却又闭着眼睛,并不去欣赏荷花。

荷花并不知道这老家伙除了夹菜或端酒之外,为何老是闭着眼睛?这正是所谓“男不知女痛,女却知男乐”的小脚一双,眼泪一缸。旧历八月念四,为小脚姑娘生日,女童缠足都选在此日,而这小脚姑娘是谁呢?传说是南唐李后主宫嫔睿娘,因其善舞,乃命作金莲,高六尺,饰以珍宝,曲上作新月状,舞于莲中,回旋有凌云之态,人多效之,此缠足之始也。”

其实也有人说缠足始之满清入关之时,但读司马迁《货殖传》上有“赵女郑姬长袂、利展。”“利”字即有尖足(小脚)之意,而宋元明清也都有小脚记载,在此不再赘言。

虽说“男不知女痛,女却知男乐”,但荷花却不知独孤有疾为何闭目把弄她的金莲。

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荷花的小脚在岛上是标准的,但容貌却不敢领孝,眼小、鼻掀、腰粗、腿短,这四种只要有一种,已与美女绝缘。

独孤有疾见过小脚而美貌的女人,此刻在聊胜于无的情况下,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时人影一闪,室内巨烛立熄,一个人已站在桌前,荷花收回金莲,独孤有疾已自座上弹起来。

他算是旷世高手,而且他成名时麦遇春还不甚出名,他曾这样想过:“退回十年以前,麦遇春为我提鞋还嫌他的指头粗呢!”

他的身子才弹起,人家反而在他之上,他急打千金坠,足一沾地,人家又比他先落地,老贼大骇,“野马分鬃”,全力卯上。

蒙面怪客不接不架却闪开了,似是嫌他的手把弄一双臭脚太脏,独孤有疾再低吼着施出一招“巧数寒萼”、又被闪过。

荷花往外奔去,蒙面怪客挥手在桌上一拨,一颗花生米奇准地击中荷花的“神堂穴”,立刻双腿一软仆下,在未撂倒独孤有疾之前,怪客不能让她出去穷嚷嚷。

老贼连攻八九招,始终未得手,信心大挫,突然撤出了他的兵刃金钺。在武林中,非要他撤兵刃不可的对手已不多见,如今金芒交泻闪烁,又攻了七八招,居然和撤兵刃时差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独孤有疾胆寒心颤。

“你又何必知道这些?知道之后你不是更加痛苦?你老贼一生中毁了不少的女人,给你个痛快已经够仁慈了……”怪客身子一旋,老贼也急忙转身,却不见了敌人。

一生中很少害怕的人一旦害怕,必然手足无措,其实这怪客旋到他的身子后侧,已冉冉上升,正因为升得不猛,老贼连衣袂声都未听到。

接着,一只手掌已按在他的头顶上,这人是倒立的,独孤有疾在这瞬间几乎知道人家要如何给他一个痛快了。

他并不太怕死,但不免悲哀,听口音才二十出头的人,居然能使他死得如此窝囊,其实就连窝囊的时间也如闪电般闪过脑际,“格支”一声,一扭一按,奇景出现,独孤有疾的头几乎全部缩入胸腔之中了。

血水自七穹中喷出来,尸体未倒,人已自顶上穿出窗外。

独孤有疾的死讯和死相传到麦遇春耳中,立刻到现场看了一下,这工夫,荷花还躺在地上被点了穴。

马芳芳解了荷花的穴道。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点了你的穴道?”

“我……我叫荷花……我也不知道是……是谁。”

“你到这院中来干什么?说!”

“关于她被派到此处的事,本座知道。”麦遇春道:“独孤兄颇好此道,尤其是对小脚的女人着迷。”

马芳芳道:“会主也不能因某人爱好什么就给他什么,卑职直言,请会主原谅!”

“本座最尊敬直言的人,马副会主不必客气,只因岛上没什么消遣之处,对有特殊嗜好者,尽可能顺其所愿……”

马芳芳道:“荷花,杀人者是谁,你一定见过。”

荷花瑟索颤抖,因为那种死相太可怕了,她道:“小女子看是看到过,但不知他是什么人,因为他……他蒙了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马芳芳厉声道:“在那蒙面怪客到达的当时,独孤副会主在干什么?”

“他……他在喝酒。”

“你在干什么?”

“我……我站一边侍立……”

“胡说!”马芳芳厉声道:“有一字不实我宰了你!”因荷花一脚上有弓鞋,一只脚是赤裸的。

“马副会主饶命……当时小女子坐在一边伸出脚……让他一边喝酒一边把玩……”

司徒孝在门口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麦遇春一巴掌把他打到门外去了。

马芳芳道:“引人一到,独孤副会主不会不和他交谈,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总可以听得出来的。”

“是男人……而且年纪大约在三十以内……”

再问,荷花自然就不知道了,麦遇春道:“独孤有疾是技不如人,他也没有犯什么过惜。”

马芳芳道:“会主,人在那种情况之下,精神必然不能集中,要说没有过失,卑职不便苟同。”

“是……是的,马副会主所言甚是。”麦遇春对冷心等人道:“前车之鉴,各位定要记牢,大家必须小心,更要尽一切努力把这蒙面怪客抓到。”

***陆丹和司马多闻耳鬓厮磨,都是情窦初开,少不更事,一旦热了起来,真是片刻无法分离。

此刻正是晚膳时刻,陆丹和司马多闻同桌用餐,她夹了一块鱼子放在他的碗中,他夹了一块排骨往她口中送去。

陆丹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垂下头,道:“你坏!”

司马多闻道:“我坏?”

“我是说昨夜……”

司马多闻道:“丹姊……小弟一时情不自禁……因为我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挺拔的……”

“你说……你还敢说!”陆丹扬手要打他。

司马多闻连连求饶道:“不敢了,丹姊,以后再也不敢偷施禄山之爪了,除非有你的特许。”

“以后要打通腿睡,同床而不共枕/“丹姊,那样睡当然好,但小弟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的脚很臭!”

陆丹戳了他的前额一下,道:“你可要老实点。”

凌鹤和马芳芳虽是同床,凌鹤却十分小心,自那次为了回避申屠长虹的搜索,和她搂紧的姿势,老实说,就是木头人也会起火。

凌鹤和马芳芳都是过来人,在那种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亵衣的密贴之下,双方心身有何剧烈的变化,是瞒不了对方的。

所以凌鹤重下戒心,绝不可走错一步,而马芳芳有那一次惹火的紧抱,实际上和男女好合仅是些微之差之后,更下定决心,不能磋蛇这现成的机会。…在另一方面,她也要尽快达到目的,所以她十分注意陆闻莺的行动,马芳芳知道陆、萧两人必有默契,而姜不幸一入陆手,连麦遇春都找不到,可见这岛上仍有秘密藏人之处,这是萧辰告诉陆闻莺的。

、马芳芳盯上陆闻莺,凌鹤也不放松,只是他没有马芳芳方便,因为她随时都可以到处走动。

每次马、李两人不在屋中,凌、曲两人就会密谈,曲能直在他耳边道:,、凌鹤,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但你千万别让马芳芳看出来。”

凌鹤道:“我会小心的/曲能直道:“师妹婉如说,马芳芳这女人很绝,你千万小f、t,,“怎么个绝法?”

“门罗和不了和尚之死,都是她——:…”忽然传来了衣袂破空声)谈话立即停止,回来的果然是马芳芳,她是何等聪明之人,见两人在一起,就立刻想到曲、李同门睡在一屋,甚至一张床上,谁敢说李婉如会不泄漏她的秘密?但她察言观色,相信曲能直虽有泄密之心,可能还没有说出来,马芳芳忽然警觉,曲能直实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马芳芳年纪轻轻,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还真到了家,道:“凌大哥、曲大侠,千万小心,风声紧急。””、“这是必然的/曲能直道:“独孤老贼的死,寒了他们的胆,自然要搜遍君山上每一寸土地,把蒙面人揪出来。”

凌鹤道:“马姑娘,麦遇春有未想到是我?”

“有人提起过你,但麦遇春似乎不信你能独接六大高毛,他认为不可想像。”

曲能直道/不信最好,要是信了,由麦遇春亲自出动侦察,那就不妙!”

马芳芳道:“曲先生,你是施毒大家,有你在,为什么不利用你的特长呢?”

“施毒?’>”

“是啊!要毒就毒死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姑娘可有什么计划尸马芳芳低声说了她的计谋,凌鹤道:“此计不错,虽不能就此瓦解‘天一会’,也可以使他们元气大伤,自乱阵脚,看情形可以先把阿幸弄出去。”

曲能直道:“果然是好计。”

“不过仍要倚仗曲先生的毒,在数百人打斗的场面上施毒,非大家不可,曲先生,看你的了。”

“方家这怎么敢当?”曲能直道:“还要姑娘运筹帷幄呢!”

***君山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卡,真可谓刁斗森严。

梁士君走到马芳芳院门口,见马芳芳向他招手,立刻进入抱拳道:“副会主有何差遣?”

“别客气,里面坐!”

梁士君知道有事,进入屋中,李婉如到院中佯作修剪花木,其实是在监视四周有无人觊觎。

“梁大侠,虽说名利总坠庸俗,意气终归剩技,但这是高调,为人处世,总在力争上游,所以本座对你在此所受的委曲,至表同情。”

梁士君本有一肚子牢骚,但技不如人,夫复何言?况他为八大家之一,来此作个坛主,主要是想藉外力为子复仇,而如今这希望也破灭了。他冷冷地道:“副会主的同情,梁某至感,惜乎技艺浅薄,不堪大用……”

“梁大侠,关于令郎的事,那时本座也在‘怒堡’之中,对黄氏兄弟的偏激和狠毒至感愤慨。”

梁士君被触到痛处,面色冷下来,道:“终有一天,我要宰了这两个野人。”

“嗨!黄氏兄弟也是过分,他们知道梁大侠是为他们而来,终是感到威协,就在会主面前说你的坏话。”

“副会主,他们又编排我什么了?”梁士君像一只发怒的刺猬。

“嗨!不说也罢,反正这种化外之民……”

“副座,请说出来!”

马芳芳道:“他们说了这么一句话:按梁大侠过去的身分,至少应为护法,但以梁大侠的身手……”

梁士君气得发抖,身为八大家之一的人物,可以说倒了血媚,道:“副座,梁某也知道‘须冷眼观物,勿轻动刚肠’的道理,但梁某到此地步,他们仍不放过我,他们最后那句话是……”

“过分,过分!”马芳芳道:“黄世海对麦老大说,坛主也高了些,堂主比较衬配!”

梁士君瑟索颤抖,马芳芳作了个安慰他的手势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其实我看他们也不顺眼,梁大侠,你带来多少人?”

“护院十四人,门徒三人。”

“也够了,喏!给你这个……”递了一小袋东西。

梁士君接过愕然道:“副座,这是什么?”

“‘七步倒’毒药,是我未来本会之前,在‘恶扁鹊’处偷来的,你分给门下及十四护院,叫他们以此药去对付黄氏兄弟数百族人,留一小部分由你对付黄氏兄弟。”

“‘七步倒’是啥意思?”

“就是中此毒后、最多走出七步而后倒下。”

“真有这么灵?”

“要不,‘恶扁鹊’怎会毒名大噪,人人敬而远之?”

“谢谢副会主,不过这件事卑职要……”

马芳芳作个手势打断他的话,道:“放心,宰了黄氏兄弟,我会在会主面前为你顶着。”

“可是万一会主问起黄氏兄弟为何中毒?中的是啥毒?我怎么说?”

马芳芳道:“我就说是黄氏兄弟自南荒带来的毒,由于双方冲突,他们兄弟没有把毒药之使用方法及禁忌详告族人,就仓卒分发了他们,结果他们自己都中了毒。”

梁士君道:“那些族人可能如此,黄氏兄弟本人中毒又怎么说?”

马芳芳道:“到时候我会帮你,就说是我见他们两人要向自己人下手,只好为你挡一挡而推出一掌,结果没毒到别人,反而害了他们自己。”

“多谢副会主,只不过黄氏兄弟在会主面前吃香,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对,我也相信,但如果他们的实力瓦解,还能吃香吗?况且我们把先动手的责任推在他们兄弟头上,会中规定,自己人是严禁互相残杀的,但自卫是不禁的呀!”

梁士君欣然领命而去。

稍后,马芳芳召见了游氏兄弟。

***“扶桑三鳌”濑户兄弟是东珠养殖户,自幼在水中讨生活,练武功尚是余事,也可以说是水性第一,武功第二。

他们到中原来,主要是好奇,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鄱阳三蛟”游氏兄弟身上,他们是渔户,但上一代却是水中高手,水中高手加上渔户,后代自然就以水性为标榜了。

“天一会”水中好手都住在湖边,“扶桑三鳌”分驻在君山的东方及北方,游氏三兄弟驻在南方及西方,他们手下当然还有些熟诸水性的次流人物各十余人,特别为他们建了些房舍,出门就是湖边。

晚晚,二更左右,东方湖边屋中的濑户一郎和三郎正在饮酒,还有小头目于得水作陪,以前濑户兄弟及游氏三雄未投靠前,于得水是岛上的“水军都督”,现在自然数不着他了。

一郎照照杯子,说道:“于桑,干……”他们的中国话虽经不错,但还是十分生涩,中、日文混合运用。

于得水举杯一饮而尽,道:“阿里格中割宰一麻丝!”(谢谢)。

濑户三郎道:“于大侠……不要客气,黄护法有到你的房子去吗?”日本人说中国话,很喜欢用这个“有”字,而且多不妥当,有没有到你家去(或住处去),往往说成“有没有到你的房子去”?于得水道:“濑户三侠,黄老二昨夜还去过,两位知道,他想跟我学水中功夫,尤其是潜水。”

濑户三郎道:“听说……他们兄弟有很多‘慕死媚’(姑娘),运来岛上?”

“有,有,而且‘奇丽矣哪’!”(日语“漂亮”之意,于得水常和他们兄弟聊,学了不少的单字。)濑户三郎色迷迷地道:“于桑,要学潜水,我可以教他,只要他送我一个‘慕死媚’。”(于桑,奥乃盖一打细麻丝!拜托之意。)于得水道:“当然,当然!要学潜水,他该找你们兄弟,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哐啷”一声,门被推开,三道人箭射了进来,不一会儿于得水已在一柄分水鹅眉刺下脑袋开了花。

原来是“翻阳三蛟”游氏三兄弟,刚刚三人冲入,本想以施袭方式一举击毙或击伤懒户三兄弟之二的,但他们的警觉性高,适时闪开,于得水作了替死鬼。

濑户一郎操起只匕手怒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六人正是所谓同行相妒,势同冰炭,素日互不服气。

尤其“天一会”中人较为信任濑户兄弟,多少有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之意,游氏兄弟就不舒但、如今听说濑户兄弟向会主建议,要对他们不利,不由恼火,干脆拼了。

游老二游夭虎道:“你他娘的装什么老羊?想把我们兄弟驱出岛外,门儿也没有!”

濑户三郎大声道:“你胡说什么?马鹿!”

游老大冷峻地道:“你们向会主进言,要我们三人带二十名弟兄驻在岛外,作为第一防线,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娘的,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有这种事?”濑户一郎道:“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巴格鸦鲁!”

游老三游天彪道:“大哥、二哥,何必和这些番奴磨牙,上!”

游天龙扑向濑户一郎,游老二和老三双战濑户三郎,论水性,双方伯仲,论武功也差不多,但游氏兄弟知道濑户三兄弟老大和老三在这东方驻守,老二在北方驻守,实力分散,所以才以多吃少。

这就是为什么任何帮会安窑立柜步入正轨之后,严禁自相倾轧的原因了。

在此同时,梁士君来到了黄氏兄弟的住处,却不见人,原来他们又陪麦老大“同乐”去了。

梁士君估计也不会太久就会回来,就藏了起来,梁不凡被阉之后,他几乎痛不欲生,这比杀了梁不几远要使他悲绝,从此,他们梁家已绝了后代。

他常常想,如果被阉的是他自己有多好?他已届天命之年,有没有都无所谓,至少他的老妻曾如此表示过。

三更过了多时,外面有了动静,梁士君不免紧张,不要说两个人,就是黄氏兄弟任何一个他也拾掇不了,可是他双手中有“七步倒”。

他对“七步倒”的信心远超过自己的所学,这工夫脚步声已到了院中,黄老二道:“大哥;似乎有人来过!”

梁士君心头猛跳,只闻黄老大道:“怎见得?”

黄老二道:“大哥,我们出门时,我把这第二道门半掩着,现在却是开着的。”

“嗯!要能。”黄宗海到正屋门外,推开门道:“的确有一股酒味,谁在里面?”

梁士君心中打鼓,难道黄宗海这个野人生了个狗鼻子不成?如不施袭,他接不下黄氏兄弟两人任何一个的三十招。

就算要施毒,也以施袭方式为佳。

只闻黄宗海道:一这人刚喝过酒,一定不是外人,是哪一位?”为了表示他不怕,推门走进明间。

梁士君以为,如被他进入内间,就算能施毒,总还要七步才能倒下,在对方倒下之前,他可能先要倒下,只怪他刚喝过酒,自是为了壮胆。

“黄宗海。”梁士君道:“是我,梁士君。”

“是你?”黄世海轻蔑地道:“八大家的名宿。”

梁士君道:“咱们这笔帐总要算算了。”

黄宗海道:“应该,只怪你一直没有动静。”

“本来我还可以忍一阵子,你们兄弟又在会主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已忍无可忍了!”

黄宗海道:“我们说你的坏话?”

“他真会自嘲!”黄世海道:“咱们会说他的坏话?”

梁士君冷冷地道:“你们没有向会主说我干坛主高了些,堂主还凑合?这是王八蛋说的?”

黄世海大声道:“梁士君,是谁告诉你我们在会主面前说过这些话?”

“反正有人听到过!”

“说出来听听,这人才是工八蛋!分明是恶意中伤。”

梁士君闪出门后,撩起门帘时向外撒出了“七步倒”,为了自保,立刻自后窗穿出。

黄氏兄弟中毒得很轻微,因为他们以掌力把“七步倒”劈了回来,只吸入少许,所以两人追到屋外。

这后窗外是个大花园,这光景花园中自然无人,梁士君在看看两人是否中毒,就藏在大鱼缸之后窥伺。

黄氏兄弟来到花园中,黄宗海道:“二弟,小心点,这老小子居然会用毒!”

“我以为他不会用毒,如果是名家,刚才我们两人非倒下不可……”就在这时,梁士君把所有的“七步倒”都撒出来了。

黄氏兄弟大袖交挥,看来还是伤不到他们,但绝未想到被他们震出去的,‘七步倒”,忽然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一部分。

正因为这些“七步倒”像小米粒那么小,缓缓被震回,不带一点风声,所以黄氏兄弟发觉时,已经中毒。

黄老大大叫一声“不妙”,向后倒纵,真妙,正是七步,刚回到院中,两人双双倒下。

梁士君莫名其妙,却也知道必然有人暗中相助,一问可知,必是马芳芳了。果然,耳际传来了“蚁语蝶音”的女声,道:“快追上去,他们已深深中毒了!”

梁士君听出是马芳芳的口音,立即掠回黄氏兄弟院中,乍见他们倒卧院中,不由眼红,拔剑就刺。

绝未想到,竟然有人哼了一声,自屋中劈出一掌,暗劲汹涌,把梁士君震退三四步。

屋中漆黑,自然不知是谁。但能自屋中施出劈空掌把他震退三四步的人,至少是“冰原老人”冷心或已死的“醉翁”独孤有疾等人才有此功力。

可是这两人要杀他实在不必藏头露尾在屋中发掌,这一掌虽未受伤,已使他血气翻涌,不禁骇然。

梁士君能就此虎头蛇尾走了吗?当然不甘心。他再次挺剑向黄宗海的心窝刺去,只是这次他有了提防。

果然,又是一股暗劲涌到,梁士君一闪,未能完全闪开,踉跄栽出三步,但黑暗的屋中却传来了“忽忽”的劈空掌声,似乎有人干上了。

梁士君信心尽失,两个人躺在地上他都杀不了,还是八大家的名宿哩!简直是白混了。

这次挺剑,这次距黄世海较近,一剑正中胸腹之间。

梁士君恨极,直到剑尖刺人地面泥中才抽回,再次刺向黄宗海时,忽闻数声暴喝,三个黄氏兄弟的族人适时赶来,三柄大刀楼头罩下。

梁士君以为,就算这条老命赔上,也不能让黄老大幸免,就地一滚,一剑扫出,这一剑扫在黄老大的左臂上,一条左臂几乎砍断。但当他正在跃起时,一柄出手刀呼啸而来,正中他的背后心,他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若不能宰了黄老大,仍是死不明目,就在身子下仆时,集残余真力把剑掷出。

这三个黄氏族人本以为他已完蛋,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要救已是不及,“扑哧”一声,剑尖插入小腹中,剑又倒了下去,剑一落地,血水自黄宗海小腹中涌出起。

梁士君大笑一声,仆地而亡。

黑暗的屋中两人已交换了七八招,今夜星月无光,屋中漆黑,而两人又都是绝世能手,其中一人自是马芳芳,但另一人又是谁呢?马芳芳在附近监视,若非她相助,把“七步倒”

毒药散而复聚震了回去,黄氏兄弟就不会躺下,今生今世,梁士君要报仇就太难了,现在他虽也死了,却死而明目。

马芳芳觉得此人可能就是麦遇春,就她所知,只有麦遇春和凌鹤才有此功力,但是,麦遇春不会藏头露尾,凌鹤也不会不知是她。

当然,麦遇春不公开露面也可以解释,那就是不想让马芳芳知道他已看到这件包庇部下炎并,甚至有制造纠纷可能的事件。

马芳芳突然把内力提到八成,连劈七掌,对方被她的气势所慑,连退五步,然而,对方立刻反击七掌,也反她逼退五步。

“这是什么人?”她内心这么想着、双方却不出声,似乎都想在没有全力施为之前,能掂出对方的斤两来。

三十招过去,马芳芳失望了,屋中根本看不见人,只凭丰富的经验、灵敏的反应和机变,还要加上胆大心细才能接那突如其来的招式。

任何一个人不具备顶尖的身手,早已被重创或者倒下了。

马芳芳认定那淡淡的影子又攻出一招,但是,这人居然不接,滴溜溜地一转,“呼啦”

一声穿窗而出,待马芳芳追出,鬼影子已不见了。

刚刚赶来三个黄氏兄弟的族人也不见了,马芳芳立刻离开了现场,当然,也是蒙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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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寻似梦非梦情第十三章 前嫌旧仇已冰释 夫妻失享天伦乐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十二章 假风虚凰动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五章 死去复活惊魂魄 恩将仇报伤奴心第三十五章 孤胆英雄独创山 胜败高低天难定第三十七章 东边日头西边雨 道是无情却有情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名存实亡终是梦第十五章 只身赴穴为救子 伤害红颜实无意第六章 月黑风静姻研读 巨书秘笈铭在心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忍让一步天地宽第三章 小姐临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六章 月黑风静姻研读 巨书秘笈铭在心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儿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二章 麦家火海有内应 天助凌鹤出洞庭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谋 英雄一怒为美人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二十三章 代子赎罪不命长 隔庭犹闻怨妇唱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五章 死去复活惊魂魄 恩将仇报伤奴心第八章 千辛万苦都历尽 难使英雄失节义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无情无意却奈何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寻似梦非梦情第五章 死去复活惊魂魄 恩将仇报伤奴心第三十一章 卧薪裳胆智士谋 以身换功哪堪求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难比为父失女痛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寻似梦非梦情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忍让一步天地宽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无情无意却奈何第十二章 假风虚凰动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胜鹅嫩黄 孝心还在祭坟场第一章 名师高徒谋正果 爱侣互猜无真情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无情无意却奈何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二十二章 杨名立誓做新贵 孽子做恶遭报应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胜鹅嫩黄 孝心还在祭坟场第三十一章 卧薪裳胆智士谋 以身换功哪堪求第九章 冰清玉洁女儿心 岂能轻弹男人泪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名存实亡终是梦第二十三章 代子赎罪不命长 隔庭犹闻怨妇唱第十五章 只身赴穴为救子 伤害红颜实无意第十四章 歹人狼狈又为奸 忍教骨肉两分散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儿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八章 千辛万苦都历尽 难使英雄失节义第十四章 歹人狼狈又为奸 忍教骨肉两分散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名存实亡终是梦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忍让一步天地宽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十二章 假风虚凰动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三十四章 洞庭远迎不速客 山寨却失萧大侠第十七章 犬子得救靠知己 团圆未几又分离第三十章 空门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五章 死去复活惊魂魄 恩将仇报伤奴心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胜鹅嫩黄 孝心还在祭坟场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无情无意却奈何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暂于恶医聚首谋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儿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难比为父失女痛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十三章 前嫌旧仇已冰释 夫妻失享天伦乐第三十六章 痴心女遇无心郎 此生难平坠情网第十四章 歹人狼狈又为奸 忍教骨肉两分散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谋 英雄一怒为美人第十二章 假风虚凰动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十三章 前嫌旧仇已冰释 夫妻失享天伦乐第十三章 前嫌旧仇已冰释 夫妻失享天伦乐第三章 小姐临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八章 千辛万苦都历尽 难使英雄失节义第十二章 假风虚凰动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七章 诡谲莫测江湖人 屈身逼就笼中虎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无情无意却奈何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名存实亡终是梦第三十一章 卧薪裳胆智士谋 以身换功哪堪求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无情无意却奈何第二章 麦家火海有内应 天助凌鹤出洞庭第四章 危难之中仙人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谋 英雄一怒为美人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总遗恨 月有圆缺和阴晴第十二章 假风虚凰动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三十五章 孤胆英雄独创山 胜败高低天难定第七章 诡谲莫测江湖人 屈身逼就笼中虎第九章 冰清玉洁女儿心 岂能轻弹男人泪第一章 名师高徒谋正果 爱侣互猜无真情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胜鹅嫩黄 孝心还在祭坟场第二十三章 代子赎罪不命长 隔庭犹闻怨妇唱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忍让一步天地宽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暂于恶医聚首谋第十五章 只身赴穴为救子 伤害红颜实无意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六章 月黑风静姻研读 巨书秘笈铭在心第三十五章 孤胆英雄独创山 胜败高低天难定第二十章 老谋深算歹人意 玉碎琼乱少女泪第三十七章 东边日头西边雨 道是无情却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