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丫头,转过来给我老婆子看看……恩,不错,丫头你很适合戴这金步摇,华儿,你瞧,是不是?”等琴奏一转过身,老夫人就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着拉过琴奏的手,将她拉到欷华面前,面色慈祥,但那双眼却是紧紧盯着欷华。
在她还没有成为琴奏,或者说只是囡囡之前,她的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顶多只算是中上之姿罢了。可玉玄子将她这张脸照着琴姑娘的模子又刻了一遍后,融进了琴奏本身的清冷气质,便叫这一刻欷华眼中的琴奏如日月星辰般璀璨夺目。
很多年后,欷华不得不承认,最初动心的那一刻,便是她戴上金步摇,被娘亲拉着对上自己那个时候吧。
不过,动心又如何?惊艳又能怎么样?她只不过是照着琴儿打造出来的傀儡,一个能将琴儿正大光明接回来的探路石罢了。
欷华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底写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意乱情迷。欷华看也不看边上的娘亲白凤娇,只是盯着琴奏看,然后轻柔地抬起手,理了理琴奏鬓角一抹散落的发,亲昵而宠爱的模样叫白凤娇眼底闪过一抹光。
这里的三个人都在演戏。
阁主夫人慈爱,宫嬷嬷寡言忠诚,而欷华呢?情深意重吗?琴奏对着欷华眼底的情意忍不住心底发寒,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凤凰口中含着的那串珍珠滴子晃得清脆极了。琴奏什么话也没说,却惹得欷华宠溺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毫无顾忌地抓住琴奏的,回头冲阁主夫人又笑了一笑,“娘,我陪琴儿过去吧。”
琴奏被他握着的地方被一片干燥的暖生出脸红心跳来,可脚下却是丝毫未动。欷华也不急着拉着她走,只是低下头看着琴奏,看上去耐心极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琴奏将初遇见他时候的那个下着雪的午后曾发生过的每一处都想了一遍,久到白凤娇以为琴奏不会跟欷华走的时候,琴奏终究还是动了,手反握住欷华的,才没有怎么样,整个人就被欷华一个轻微的带力,柔软的身子就这么被轻盈地带到欷华怀里。
琴奏这一回倒是真顾不上边上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阁主夫人和宫嬷嬷了。自上回他环着她的腰教会她一点红外,这是欷华真正第一次以一种情人的姿态环着她,他的气息紧贴着自己,叫琴奏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切就跟梦境一样,她甚至彻底以为自己就是当初雪地里被他细心呵护着的女子了。
欷华就这样带着琴奏,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从老夫人眼前消失。宫嬷嬷走过去扶着老夫人进到里屋。
“小姐,要不要帮你换件衣裳?”宫琪眼角低垂,说话的口吻一如平常,但云凤娇搭在宫琪胳膊上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收紧,然后才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宫琪,“要我换件衣裳去参加那女人的及笄宴不成?”
宫琪还是一层不变地回答阁主夫人,“小姐,您大概是忘了,今天咱们阁里什么宴会都没有。”
白凤娇忽然就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却在眼底迅速凝结成冰,“换上衣裳,咱们去找阁主。”
琴奏被欷华带着往外走,而那亲昵的姿态直到进了琴轩才松开。
欷华的手毫无留恋地从她腰上抽开,眼底甚至含着一抹厌恶,“去换好衣服,我带你去见我爹。”
琴奏的心霎时冻结成冰。
即便是演戏,现在也还没有完结,不是吗?她将那些阴暗的嫉妒与羡慕隐匿在心底眸底,直到它们如藤萝一般在心上扎根长大,将她所有的单纯与美好都绞杀干净。现如今,她就同饮鸩止渴的人一般,彻底地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可为什么,他连做戏都不愿意演全套?琴奏承认,自己被他眼底那赤裸的鄙弃伤害到了。琴奏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红衣,眼底彻底恢复淡定,他介怀或者不介怀,都不该是她能奢望的事,不是吗?
琴奏穿着一红利落的红衣,腰际帮着的红绸长到脚际,每走一步,那垂下来的红绸下摆就像鱼儿的尾巴,刷过琴奏的鞋面。琴奏的腰很细,细到似乎用力一折就能断了。大约是小的时候饿过头了,即便进了寐宇
阁没受多少苦,但琴奏依然比旁的女子要纤细许多。
可琴奏晓得,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可怜的人了,所以才有资格去做琴姑娘的替身,不是吗?琴奏忍不住苦笑一下,然后推开门,走到背过身对她的欷华边上。
“公子。”琴奏恭顺地叫了欷华一声,欷华转过身,盯着她看了许久,眼底没有任何一点惊艳。琴奏知道,他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一会儿见过父亲,我们就成亲吧。”
当欷华说,我们成亲吧,这句话几乎要将琴奏这几年的清冷自持统统斩杀掉。怎么可以?他明明喜欢的是琴姑娘啊。
琴奏忍不住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欷华瞧见她的动作,只不过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轻笑两声后,然后淡定地坐下,“怎么,不愿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把成亲当成儿戏?欷华公子的心,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只喜欢琴姑娘,只有对着琴姑娘,欷华公子的眉眼才会格外的美。也怪她不自量力,偏把一颗心沉进他对别人的好里无法自拔。
如果不是琴姑娘,而是她这个卑贱的替身,那么欷华公子放琴姑娘离开,为的又是什么?这就是她牺牲自己,换来的成全吗?
“公子,琴……”琴奏甚至来不及将琴姑娘这三个字说完成,欷华便冷哼一声打断了她,“你是我寐宇阁的人,也是我点头才救了你一命的。怎么,要你嫁给我,委屈你了?”欷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凛冽,嘴角带着一抹轻笑,倒真不似他往常的样子。
琴奏不晓得欷华公子这是怎么了。说实话,自打琴姑娘离开后,欷华公子同她几乎就没说上几句话,可她伺候琴姑娘的时候也算明白欷华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今天的他,邪肆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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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要琴奏的命,琴奏连眼也不眨,但公子你难道忘了她了吗?”欷华盯着琴奏的眼神,那眼神带着一抹杀气,叫琴奏终究没敢将琴姑娘这三个字再提一次,只是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欷华不让人提起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