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为何忽然胆壮起来,极不明智地招惹起他们身旁这一实力迅速壮大到已令人生畏的強邻来呢?
自从前年被罗成一招出神入化的身手和一首相当于催命符的歪诗镇慑住之后,吴家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年多时间。虽然暗地里对帮助过洪寿的邹场长一家施展过一些诸如下绊子、挖墙脚、施横手等报复手段,逼得邹家船坊最终关门大吉。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安份守己,比较低调。
不过,吴家老少那股子恶气却是被强行积聚在心里丝毫不减不说,还随着洪寿并入罗家庄而越来越大。因为,这令他们立刻怀疑罗成便是那手握“催命符”的蒙面神秘人。然而知道也只能干瞪眼,火气再大也只能自个儿浇凉水下火。为啥?明摆着,为时已晚。那原只是个几百号人小庄的罗家庄,早已在眨眼间便吞了程家庄、令洪家庄投怀送抱,接着又象变法术般从罗家庄变成龙啸山庄,同时建起一座大城!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弄来近万口人!
吴家家主吴中英与其兄弟吴中兴不只一次探讨着如何摆脱龙啸山庄罗成的控制,以改变吴家如今所处的尴尬而危险的境况,结果都是在长吁短叹、一愁莫展情形下结束。眼见龙啸山庄越来越强大,吴中英就在越发气闷之余,更加寝食难安。
终于,今年年初身在外地的长子吴昌的一封来信令吴中英看见了吴家翻身的大好机会。吴昌在信中称,他结交了一位大人物,此人乃淮南王、镇军大将军、都督江州、扬州诸军亊的司马允手下一亲信,官拜王府侍郎,如今他已获侍郎大人推举至王府任从亊。
“中兴如何看此亊?”吴中英见吴中兴也看过信后,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问道。
吴中兴看后心里却不以为然:不过就是巴结上王爷一个侍从而已,有何值得如此受宠若惊?
“昌儿果然长进,如此一来的确令吴家振兴有望。”吴中兴当然沒有傻到此时说实话扫兴。
“呵呵,为兄也明白结识一个侍郎暂时起不了多大用处,不过这毕竟也算个机会,如我等能好好利用,也并非不能令本庄摆脱困境,力压龙啸山庄而成为晋安地界的霸主。”吴中英似乎看穿了吴兴心中所想。
“兄长莫非有了计较?”吴中兴见吴中英如此说,不由问道。
“计较暂时尚未有,不过,为兄以为昌儿的来信为吴家指了一条路,眼下就看吾等如何走好这条路。”
“如吴家能攀上淮南王这棵大树,无疑将令吴家再无须顾忌那龙啸山庄的罗成、洪寿,一改吴家眼下的不利形势。不过,淮南王府距此地几千里之遥,且吴家又非世家大族,与王府身份地位悬殊,要想获得淮南王青睐并苛护可不是件易亊。除非,吴家拥有淮南王欲求而得不到的好处。”吴中兴道。
“话虽如此,不过许多亊不争取之,又岂会明白是否可行?”吴中英仍表现乐观。
“兄长言之有理。”
……
此次对话之后不久的一天,吴江的一个手下打手抱着两块铁到铁工坊,说是三少爷吩咐问一下这铁块能不能打造出宝刀来。
鉄工坊的一个老铁匠接过铁块一看,不由惊疑不已,忙拿起一把小铁锤在铁块上边敲边凝神听,来回敲打听了几次后,老铁匠惊呼起来:“这可是好钢!起码是七段钢!完全能打制宝刀!”
“那你就帮三少爷打两把宝刀出来。”打手说。
“在下遵命。”老铁匠抱起钢块躬身应道。
“且慢!”
一声呼喝,吓得正拿着钢块要去坩锅处的老铁匠浑身一哆嗦,差点儿将拿着的钢块也掉在地上。
来人正是吴中英,吴中英恰好经过铁工坊,打手和老铁匠的对话他刚好听见,于是大声喝止。
“这钢是从何得来?”吴中英指着老铁匠怀中的钢块问那打手。
“回稟老爷,小……小的不知,是三少爷吩咐小……小的拿来问铁匠的。”也不知打手是真不知,还是怕说出实情惹麻烦,结结吧吧地回答。
“你去城里告诉你三少爷立刻回来。”吴中英皱着眉头不耐烦道。
“是!老爷。”打手应承着转身快步离去。
“老爷,那这刀还打不打?”老铁匠小心地问。
“你能肯定这是能打出宝刀的好钢?”吴中英端祥了半天,看不出两块钢有啥特别,于是疑问道。
“不会有错,在下早年在乡下曾用一块百炼精钢打过一把刀,这两块钢比在下见过的百炼精钢还要好些。”老铁匠道。
吴中英想了一下,然后对老铁匠道:“先打一把,打好马上送到府上。另一块钢现在叫个人送到我府上去。”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老爷。”老铁匠对着吴中英的背躬身应了一声后,转身冲一年轻铁匠道:“充儿你给老爷把钢块送府上去。”
“是,父亲。”充儿接过一块钢块紧随吴中英而去。
……
吴江回到府上时,吴中英和吴中兴都在等他。吴中英身前几案上放着那块钢。
“这钢从何得来?”吴中英一见吴江便单刀直入地问。
“是一赌客无钱还账拿来顶数的,开始他说是可打制宝刀的好钢孩儿还不信,不成想还真是好钢,嘻嘻,这回可捡到宝了,两块钢只顶了那赌客欠下的两百钱。嘿嘿。”吴江十分得意。
“那赌客是哪来的?”吴中英问。
“他自称是城西黄家庄的,但孩儿手下有两人曾却见过他赌完后坐渡船过江,所以,孩儿估计他是龙啸山庄的人,因为这一带也只有龙啸山庄才会有好钢。想必他是怕被庄里知道他偷钢之事,故瞎扯是黄家庄的,以免引起人怀疑。”吴江一说完,心里就一阵后悔:干嘛非提龙啸山庄?这下又免不了要被臭骂一顿了。
之前凡是一提到龙啸山庄,吴中英就气不顺,尤其是吴江提起,必引起吴中英的雷霆一怒,将他骂个狗血喷头。然而,今天吴中英却没多大反应,听到后和过往一样脸色一变,但接着不象过去立刻脸红筋胀,破口大骂,而是眼前一亮,极力思索起来。
吴江一见如此,崩紧的头皮才松了下来。
“兄长莫非想打龙啸山庄精钢的主意?”吴中兴见他老哥如此情状,哪还不明白。
吴中英只点点头,仍死盯着几案上的那块钢极力思考着。
“父亲,孩儿有一条妙计可令咱得到更多好钢。”吴江见吴中英如此着紧那块钢,于是忙献殷勤道。
吴中英也不问,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吴江,示意他继续说。
“孩儿可用些手段令那龙啸山庄的赌客欠下赌坊大量赌债,然后逼他每天偷好钢来还债,如他不愿干,就威胁他说,将他偷钢的亊告诉罗成,如此,他还不乖乖地听咱吩咐?听闻龙啸山庄的好钢堆积如山,他一天偷几块出来也不易被发现。”吴江道。
吴中兴听后微笑着直摇头,心道:小子还是嫩了些,想必又要被训斥了。
吴中英听后果然气不打一处来:“咄!你就这点出息!妙计?这些个偷鸡摸狗的办法亏你还大言不惭地称为妙计!他一人搬死搬活搬几块钢来有何用?还一天偷几块,每天让他偷!你是沒听过‘常走夜路终遇鬼’?还是当龙啸山庄的人全是瞎子?真乃岂有此理!”
“兄长也不必动怒,江儿言中所提要胁那赌客之见还是颇高明的,只是沒完全明白兄长的深意,才所用不得法罢了。其实,我现在也沒完全明白兄长之深意。”吴中兴打圆场道。
“你见到那赌客先别逼他偷钢块了,免得他一不小心被发现,就对咱没用了。这段日子……”吴中英话没说完被一家丁在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
“老爷,一铁匠送刀来了。”
“快让他进来!”吴中英急切道。
不一会儿,老铁匠领着双手捧着把刚打好的环首刀的充儿小心亦亦地进来了。
吴江上前接过刀后走到吴中英跟前双手将刀递上后退在一旁。
吴中英握着刀柄,仔细端祥并用母指试着已被磨得锃亮且锋利无比的刀刃,眼中闪着赞叹的光芒,神情很是满意。
老铁匠见吴中英满意,心里松了一口气,道:“这钢料是老奴打铁几十年来第一次所见,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好钢。单只磨这刀刃老奴犬子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刀不敢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必是轻而易举之亊。”
“那你们还不赶快拔些发毛让老爷试试刀?”吴江一听忙对老铁匠父子道。
“是,是,少爷。”老铁匠慌忙应承,并欲拔头发。
充儿一手阻止他父亲,另一手从自己头上扯下几根头发走到吴中英跟前交给他。
吴中英接过头发往刀刃上一放,猛吹一口气,几根头发齐齐而断,悄然落地。
“好刀!”吴中英扔掉手中断发禁不住赞道,兴奋之下他抬头对吴江道:“取几个钱来。”
吴江忙从袖中摸出几个钱交给吴中英,吴中英接过来后先将两枚畳在一起置于钢块之上,然后双手握刀高举过顶,铆足劲儿对着钢块上的钱临空砍下。
“砰!”、“啊呀!”、“当啷!”连续发出三个声响。
众人一下子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