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内,皇后怀抱着四阿哥绵忻与众人笑着叙话。诚妃刘佳玉琳与庄妃挨着皇后坐的最近。
皇后难掩得意,喜声唤道:“紫敏,去,把四阿哥抱给庄妃逗会儿。这抱了才一会儿,本宫的手都酸麻了。”
庄妃知道皇后不过是为了炫耀,面上却愈发端庄得体:“四阿哥机灵乖巧,又像极了皇上。能抱上一抱,也是臣妾的福气哩!就怕皇后娘娘不舍得让臣妾抱得太久。”
“怎么会呢。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庄妃却是最喜欢孩子的。”皇后刻意强调“最喜欢孩子”,无非是提醒庄妃倒如今都膝下无欢。而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却是永寿宫的那一位。潜移默化也好,反复提醒也罢,皇后是下定了决心要挑拨两宫的关系。
唯有庄妃对如妃起了恨心,那后宫的日子就算真真儿的安稳了。
初贵人有着身孕,看见伊伊呀呀的四阿哥,更是喜欢得紧。也忙不迭的凑了过来:“臣妾倒觉得,四阿哥的眼睛更像皇后娘娘一些。小鼻子小嘴,倒是同皇上的一模一样。”
“哎呀,你坐着别动。”庄妃有些担忧:“你身子重,只管看着就好了。等你诞下皇嗣,还怕没有抱的时候么!何必急在这一时?”
这话是说者无心,却刺痛了许多妃嫔的心。就连已经有了两位皇子的皇后听着,也是别扭的。
想要诞下皇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皇后将锋芒尽数隐去,慈惠笑道:“德馨是有福气的人,自然是要为皇上添几个小阿哥的。况且有庄妃在侧精心照料,想来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初贵人羞红了脸,娇嗔道:“若说福气,皇后娘娘才是福泽身后之人。能多来娘娘的储秀宫走动,得娘娘您的福泽庇护,臣妾也觉得身心愉悦。”
“竟没瞧出初贵人是个嘴甜的。”诚妃捧着琉璃的八珍盒子,吃着皇后宫里的蜜饯,凤目一转揶揄的话便溜着嘴边说了出来:“从前只以为初贵人是柔情似水的性子,今儿才晓得,竟是个比蜜饯还要甜的妮子。难怪皇上喜欢呢,我这心呐都快化了。”
在场的妃嫔虽然都听出了揶揄的意思,却也没有谁附和着嘲笑。倒不是看着庄妃的面子,反而是初贵人腹中的那一小块更为顶用。毕竟妃嫔们都不是傻子,谁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得罪皇帝心尖儿上的人。
初贵人自己如何会觉不出诚妃的意思来,面上只是更添了几分红意,柔婉道:“诚妃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皇后嫌恶的白了诚妃一眼,转了笑脸对初贵人道:“德馨水一样的性子,和婉又柔顺。本宫也很是喜欢。若非你有着身子,本宫倒是极为乐意有你相陪。却是怕这回,轮到庄妃舍不得了!”
明摆着是皇后早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庄妃故意不接话茬逗着四阿哥玩耍。心里却不住的猜想,皇后究竟会怎么对付初贵人的龙胎。
当日本是要用初贵人抵了八皇女的性命,可初贵人果真有了身孕,苦苦哀求着不肯就死。庄妃这才动了保住她这一胎的心思。
毕竟后宫里位分低微的妃嫔诞育皇嗣,若不送去阿哥所,也只有搁在位分高的妃嫔身边养着。倘若自己当真不能生育皇嗣,也只有靠养育皇子来稳固地位了。庄妃越想越是害怕,要是真随了皇后的愿,没有了初贵人这一胎,她还怎么和如妃斗,怎么和皇后抗衡?
正想得入神,却是徐淼轻咳了一声,通传道:“如妃娘娘驾到。”
“如妃?”皇后不觉诧异:“她怎么来了。不是说请了圣旨,要为八皇女守丧百日么?”紫敏俯首于皇后耳畔,提醒道:“娘娘忘了,昨个儿就满百日了。”
“哦!”皇后略微颔首,舒唇一笑:“真是快啊!难怪今儿一早芩儿就来向本宫请旨,要给恩贵人换寝宫呢。八成是如妃的心思!”
诚妃嗤鼻,极其厌恶道:“这才满了百日,如妃就折腾开了,当真是精力旺盛啊!本宫还以为她真的有虔诚礼佛呢,左不过是装装样子。”
末位的玉贵人越听越生气,眼看着如玥就要走进来了,诚妃竟还说这样的话。便起身反驳道:“诚妃娘娘的话,臣妾可不敢苟同。身为人母,哪有为自己孩儿枉死做样子守丧的。或许是诚妃你没生育过,体会不到这种辛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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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诚妃嚯的一声站起了身子,手上的八珍盒子也啪的掉在了地上。“本宫是诞育了大阿哥的诚妃,玉贵人以为呢!”
庄妃像是没料到诚妃会说这句话,顿时发笑:“这倒是真正的顶替了。”
诚妃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堪,皇后让她顶替了刘佳氏璇蔓成为如今的诚妃,可后宫里哪有人真正的把她当成过妃主儿。就连皇上也是爱理不理的,鲜少去看她。从翊坤宫搬进了景阳宫,仿佛是从属于她的美好前程,一下子跌进了泥潭。
到如今,连区区一个玉贵人也敢当着众人的面儿耻笑她,着实令她情何以堪?诚妃只觉得颜面无存,恨不得将玉贵人撕碎。恼羞自然要成怒,诚妃摆出妃主的架势,冲着玉贵人道:“你竟敢以下犯上,僭越妃主,本宫今日便要好好治了你的罪。让你学学什么叫做规矩!”
“诚妃好大的口气呵。”如玥才走进来,便瞧见诚妃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且还是对着玉贵人叫嚷,不觉心口郁气。
四阿哥听了这样的争吵声,忽然就哭闹了起来。庄妃这才回过神来,忙哄道:“四阿哥乖,不怕,不怕。”
皇后见绵忻受了惊,心疼的不行,连忙吩咐紫敏:“快,让奶娘先把绵忻抱下去,好端端惊了心。只管请御医来瞧瞧,可千万被坐下病根儿才好。”回过身来,皇后将气都撒在了诚妃身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没一点儿妃子的端庄,还能叫旁人服了你去。”
“皇后娘娘,分明是玉贵人当众羞辱臣妾在先……”诚妃红着眼眶,委屈的分辩:“您又不是没有瞧见,倒是数落起臣妾的不是来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如玥打断了诚妃的话,向皇后行了大礼。
“还不快去扶如妃。”皇后示意紫敏。“如妃未免太见外,怎么行了大礼问安?”
“臣妾许久不来储秀宫,也许久未向皇后娘娘问安,自觉心中有愧遂以大礼问安。权当是臣妾的敬意。”如玥明眸含水一如往昔的明艳照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凌厉之气也不输从前。
皇后只觉得心房一颤,凭添了几分畏惧。可她如妃有什么好怕的?辗转间,皇后总觉得很不是滋味,只无可奈何的湮没了所有的不悦。“看着如妃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本宫很是欣慰。毕竟如妃还年轻呢,早晚能为皇上再添几个小阿哥。”
同样的话说了两边,在场的妃嫔都觉得有些抵触。但是谁也没有多嘴说什么,加着小心的赔笑。
庄妃冷不防的站起了身子,端然道:“如妃许久未来,想必有很多话要同皇后娘娘、各位妹妹讲。本宫还要照料初贵人的龙胎,先行回宫了。”
“也好。有庄妃这样不遗余力的照料,皇上与本宫都能安心了。”自然,皇后心里总是有疙疙瘩瘩的地方,面上却得保持着端庄、母仪天下的样子。纵然是再不情愿都好,也得叮嘱初贵人几句:“德馨你自己也要特别注意,日常饮食,所穿所用都要谨慎。转眼挺过四个月了,胎象就稳固了。”
初贵人由婉心扶着,小心的向皇后行礼:“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罪过。必谨遵娘娘教诲,小心着将养。”
如玥端起几上的景泰蓝茶盏,撇去了浮起的茶沫儿,小呷了一口。玩味儿的听着皇后与初贵人虚以委蛇的说话,不觉沁出笑来。
诚妃讪讪的站了许久,皇后都不理不睬。除了心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好在她是真的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皇后从来不会在意没有价值的人。于是膝盖一软,诚妃退了两步跌坐于椅上,重重的垂下头去。
“想来诚妃是原谅了玉贵人吧!”如玥顺势将话头扯了回来,转身对玉贵人道:“姐姐瞧啊,诚妃到底是个大度之人。既然不追究了,姐姐就坐下说话好了。”
玉贵人与如玥对视一眼,肃和的点了点头,委身坐好。
皇后心中不满,就拣了恩贵人的事儿来说:“如玥你啊,是咱们这宫里最心善的人了,总是惦记着旁人好与不好。这不,今儿一早么,芩儿就来当本宫说起恩贵人迁宫之事。想来是你的授意吧!”
“皇后眼明心亮,臣妾有所不及。”如玥没有正面回答,漫不经心的吹散了茶气。
“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恩贵人是正经的宫嫔了。总和那些新秀凑在一起,也是不合适的。只是……”皇后故作为难,抬眼与如玥对视而笑。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皇后不妨明示。”如玥知道皇后没安好心,漠然以对。
“咸福宫,本宫安排了另一位宫嫔居住。不晓得皇上是否介意将恩贵人也迁去同住。”皇后弧长的凤目露出狡黠的光芒,带着强者的挑衅,**裸的朝着如玥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