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霍梓瀛和霍尘轩出征去后,霍尘泽未能跟随,心中怅然若失,不久,心情平静下来,一如既往地率领将士巡逻。
半夜,他领兵走在城楼下面,阵阵冷风袭来,冻的将士们缩手缩脚,霍尘泽提议道:“去拐角处避避风!”将士们皆大欢喜,他们刚走至拐角处,城楼上跑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朝前一拐弯不见了踪影,霍尘泽眼睛尖亮,无意间瞥见,他慌忙追上前去。
一路追踪,到了落狐坡的树林中,黑衣人忽然驻足,不再前行,霍尘泽谨慎地拔出手中的剑,指向黑衣人道:“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摘下头上所带斗笠,露出一张清澈的面庞。
透过月光,霍尘泽看清黑衣人的面容,浑身一凛,试探地问道:“冷玉?是你吗?”
“是我!公子!”贺兰冷玉娇弱道。
霍尘泽步履匆急,几步便走至贺兰冷玉的面前,他目光深锁,打量她片刻,叹道:“你消瘦了许多……”
贺兰冷玉柔声道:“我没事的!”
“你为何引我来这里?”霍尘泽疑惑道。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贺兰冷玉的目光扫视周围,最终迎上霍尘泽的忧郁眼眸,不忍道:“西城已经失守了,你爹爹和你哥都已经……死了……不止他们,就连淮阳长公主和驸马也无一幸存……”
这一消息宛如一支利箭,狠狠地刺向霍尘泽的内心深处,心痛蔓延全身,他的身体略微颤抖,摇头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霍尘泽腿上一软,跪倒在地上,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个消息一定是假的,不然宫中怎么会没有一点风声呢?”
“这个消息被简昭仪拦了下来,无人知晓,我也是偷听了她和吴王的谈话才知道的!”贺兰冷玉轻哧一声,冷冷道:“难道你还没有看清眼前的形势吗?皇上病倒,大限将至,简昭仪掌权,你觉得将来登上皇位的还会是关在禁苑里的太子吗?”
霍尘泽悲痛欲绝,心痛神痴,听闻此语,方大梦初醒,他挣扎着站起身,狐疑地看向贺兰冷玉,身子哆嗦着,声音依旧发抖:“你是说……简昭仪要谋取皇位,让吴王继位!”
“谋取?多难听啊!凭简昭仪的计谋,吴王会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贺兰冷玉狭长的眼眸一眯,显得十分邪异。
“那你找我来的目的是拥护吴王继位?”霍尘泽苦笑一声,冷冷道。
贺兰冷玉默然片刻,眼角的泪水滑落,声音也带了点哭腔:“我没有其它的路可走,我斗不过她们,我只是个弱女子,如果不按简昭仪的意思做事,她会狠心杀了我!”
看到贺兰冷玉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霍尘泽不禁心生怜悯,两人曾有的不愉
快往事,尽数消失,只留下两颗火热的心。
“这也是简昭仪的意思?”霍尘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收起心底的悲痛。
“简昭仪说,如果你能拥护吴王继位,便封你为护国大将军!”贺兰冷玉目光流转,看向霍尘泽的眼神多了几分犹豫。
“若是我不答应,她会杀了你,对不对?”霍尘泽冷冷道。
贺兰冷玉低头不言语,只顾抽泣起来,霍尘泽眉头一皱,宽慰道:“你放心,既然我爹爹和哥哥已战死沙场,如果我不为简昭仪做事,想来她也不会留着我,与其被杀,倒不如先风光的活着,等保全了性命,再做其它打算!”
贺兰冷玉眼神一凛,心中似有所动,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公子果然是明事理之人……”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闲处光阴光阴易过,不觉又到了上元佳节。
甘泉宫中,宇文凌彻端然躺在床榻上,神色异常,一动不动,他的声音低沉道:“今夜宫里举行盛宴,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简墨问侍立在一旁,“都准备妥当了,陛下放心吧!”
“朕驾崩之后,让祐儿继承皇位……”宇文凌彻虚弱地说道。
简墨问随声附和道:“大节下的,休要说这些丧气话……”
宇文凌彻深深叹了一口气,半晌不语,简墨问关切道:“陛下怎么叹气了?”宇文凌彻淡淡道:“只可怜霍老将军还守在西城,淮阳也是,好多年都没见了……”话未说完,简墨问竟在一旁偷偷抹起眼泪,宇文凌彻狐疑道:“好好儿的,怎么哭了?”
“陛下……”简墨问猛地跪倒在地上,泪流不止。
“怎么了?”宇文凌彻挣扎着坐了起来,指着地上的简墨问急切地问道:“发生何事了?你倒是说呀!”
“西城失守了,霍将军父子阵亡了……”简墨问哽咽道。
“什么?”宇文凌彻惊得睁圆了双眼,伸在半空中的手颤抖不停,声音也开始发抖,都有些结巴了:“淮阳和驸马……也……”
“都不曾幸免……”
“你为何不早告诉朕……”宇文凌彻怒道,一时怒火朝天,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了。
简墨问忙从地上起来,跑至床前,哀嚎道:“陛下,你怎么了?”
“来人啊!快传太医!”她声嘶力竭地朝殿外大喊道。
舞倾城前脚刚踏进殿门,便听见简墨问的叫喊声,她急匆匆地走入寝殿,“姐姐,陛下他怎么了?”一语未了,太医慌忙赶来,立即为宇文凌彻把脉
,片刻之后,简墨目光凶狠,凌厉道:“太医,陛下他怎么样了?”
“陛下他……他……”太医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话呀!”舞倾城呵斥道。
“左不过就在这两日了……”
简墨问的视线掠过,目光深邃,脸一绷,抛出一句:“本夫人怎么觉得是今日的事儿呢?”
“啊……这……”太医眼神格外惊异,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简墨问,吓得低头不敢再言语。
“江公公,速速拟旨,吴王殿下,年少有为,人品贵重,历练有成,可继承大统,至于太子,秽乱宫闱,赐死!”简墨问从善如流地开口,眼眸中有说不尽的喜悦。
江德南迟疑片刻,小声道:“回夫人,奴才没有听错的话,陛下的意思是让太子……”话音未落,霍尘泽亲自率领羽林卫闯进来包围了整座甘泉宫。
简墨问眼底的笑意不减,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江德南的面前,软声细语道:“恐怕是公公听错了,陛下说得明明是吴王殿下!”简墨问的目光凶狠,似利剑一般,狠狠盯着江德南,江德南对上简墨问的目光,浑身一凛,身子不停地哆嗦,声音发抖道:“是吴王殿下……奴才听错了……是吴王殿下……”
简墨问放声大笑起来,舞倾城满脸笑意地走到简墨问身旁道:“恭喜姐姐哦,不对,恭喜太后!”简墨问笑得越发诡异起来,“温室殿里怎么样了?”
“各位大臣都来的差不多了……”王宣海回禀道。
“孤知道了!”简墨问眸光柔媚动人,婉声道:“舞婕妤,盛宴开始之后,你带领羽林卫去禁苑,该做什么不用孤告诉你吧!”舞倾城会意,点头答应。简墨问又走至霍尘泽的面前,细细打量着霍尘泽,霍尘泽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开口道:“太后还有何吩咐?”
简墨问笑道:“果然是个明事理,有勇有谋的人,霍将军!”她刻意把“霍将军”三个字咬得很重,“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才是!”霍尘泽平定自若地开口道:“太后过奖了,若论勇和谋两个字,比起太后,末将只不过是小勇小谋罢了!”
简墨问抿嘴浅笑,江德南忽喊道:“陛下醒了!”
简墨问神色一凛,恰遇绮墨端着一碗药进入殿来,她慌忙端起药给宇文凌彻尽数灌下,宇文凌彻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他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地瞪视着简墨问,简墨问轻轻合上他的双眼,叹道:“陛下,不要怪罪妾身,妾身只是让你提前去另外一个地方,这下你和斓馨妹妹又能见面了……”
冷风猛烈,吹开紧闭着的殿门,珠帘摇摇晃晃,随风摆动。珠帘后一个人影快速一闪,消失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