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阵前尘轩奋力杀敌 身后璟玹以命挡箭

阿那沐远远地注视着霍尘轩矫健而敏捷的身影,不禁叹息道:“年少有为,是个可造之材……”

就在此时,霍尘轩拿起剑与阿史竺归厮杀在一起,阿史竺归用尽蛮力一刀朝霍尘轩砍去,霍尘轩拿剑去挡,怎奈阿史竺归力气极大,霍尘轩的身体不稳,一个踉跄,朝后倒在地上,阿史竺归继而又举起大刀向霍尘轩砍去,霍尘轩一个转身,半蹲起来绕至阿史竺归的身后,在阿史竺归的后背上狠狠踹了一脚,阿史竺归竟然没有倒地,而是转过身狠狠地朝霍尘轩砍去,霍尘轩将身体往后一闪,一个不小心便被阿史竺归用刀划破了胳膊,幸而伤口较浅,鲜血直流不止,血液沿着胳膊一滴一滴的滚落,落入尘土中,淹没不见。

天空中零零碎碎地飘起几片雪花,霍尘轩擦了一下凝结在额头上的汗珠,他抬起头看向天际,心中猛然想起宇文静雪。他咬紧牙关,忍住疼痛,拿起剑狠命朝阿史竺归刺去,阿史竺归拿大刀相抵,后退一步,脚下一绊,轰然摔倒在地上,霍尘轩挥舞着手中的剑,奋力朝阿史竺归刺去,就在此时,不远处一支利箭悄然瞄准了霍尘轩,伺机就要射出。宇文璟玹眼睛一亮,看见后心中猛地一惊,正欲喊出声时,身后的军队中突然跑出一个将士,他直直朝霍尘轩跑去。

宇文璟玹狐疑地看向那个将士,忽见那将士头上所戴的盔甲掉落在了地上,头上的长发散落开来,将士一个回头,冷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凌乱飞舞,那将士正是宇文静雪。她昨夜听闻霍尘轩今日与柔然军交战,因而找了一件将士的衣服穿上混进了军队,霍尘轩与阿史竺归作战时,她的心紧紧地悬在半空中,忽然看见有人拿起弓箭直直对准了霍尘轩,她便奋不顾身的朝霍尘轩跑去,欲替他挡住那支箭。

宇文璟玹擦亮双眼,方看清是宇文静雪,他的眉毛紧蹙在一起,脸上的颜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大喊一声,骑马纵身驰骋而去,抬眼之间,那箭倏然离弦而出,带着阴风呼啸而至,他不假思索地跳下马背,用力将宇文静雪推至身后,横身拦在了宇文静雪的身前。

宇文静雪离霍尘轩只有几步之遥,自己的身体猛然被人推了一把,她喊了一声“小心……”,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霍尘轩,霍尘轩脚下没有站稳,被宇文静雪推了一下,剑猛地刺中了阿史竺归的胸口,鲜血喷溅而出,阿史竺归连哀号都不曾有,颓然倒在了地上。

宇文静雪以为自己被冷箭

射中,她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把,忽觉身后有异,赶忙转身,三支箭射在了宇文璟玹的肩膀上,宇文璟玹微微皱了皱眉毛,身形一晃,却并没有倒下,脸上从容的神情依旧,勉强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三哥……”宇文静雪声嘶力竭地喊叫一声,脚下无力地朝宇文璟玹跑去,霍尘轩听到身后有人喊“小心”,他回头看见了宇文静雪,心中激动万分,可当他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中箭倒地的宇文璟玹,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晋王殿下!”霍尘轩失声痛苦地大喊,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那把沾满鲜血的剑,本欲跑至宇文璟玹身边时,忽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冲啊”,两军冲上前去厮杀在一起。他被混迹在军队中,无法脱身,只能拿剑朝敌军刺去,一具具尸体不断倒地,鲜血四溅,霍尘轩满脸都是血迹,但仍然奋不顾身地去杀敌。

宇文静雪走到宇文璟玹面前时,宇文璟玹口吐鲜血,轰然倒在地上,宇文静雪泪眼婆娑地紧紧抱住宇文璟玹,哽咽道:“三哥……是我……我是静雪……我来了……”

宇文璟玹面色苍白,嘴角仍留有一丝血迹,声音有气无力道:“是你……”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一抹笑意,“没想到我在死之前,还能……还能再见到你……”

“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我再也不胡闹了,我们这就回宫,一起去见父皇……”宇文静雪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宇文璟玹气虚喘喘道:“我不行了……箭里有毒……”

宇文静雪终究忍不住眼泪,她将脸转向一边,泪如雨下,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宇文璟玹的脸上,宇文璟玹颤颤巍巍地伸手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问道:“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你笑的时候看起来最美……”

“静雪不哭……”宇文静雪收住眼泪,勉强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宇文璟玹看到宇文静雪的笑容,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最后一抹笑容,“不要再找杀害母妃的真凶了,去过属于……属于你自己的生活,霍尘轩是个好男子……”

宇文静雪压抑在心中的烦闷终于释放了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最疼爱她的男子,即将永远的离他而去,仿佛天地间陷入了一片混沌,这是一场逃脱不掉的生死劫难。宇文璟玹喘不过气来,他缓了片刻,虚弱地开口道:“他会照顾好你的……有他,我也就放心了……”

宇文静雪啜泣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宇文

璟玹的手无力地从腰间拿出半截桃木梳子,放在宇文静雪眼前,声音断断续续道:“把它……交给……交给思欢,这是我最后……唯一的心愿……”

宇文静雪将半截桃木梳子紧紧握在手中,“你放心……”宇文璟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露在身体外面的半截箭身,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狠命拔了出来,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宇文静雪哭着喊道:“不要……”。

握着半截箭身的手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大雪纷飞,雪花落在宇文璟玹身上,一片冰凉。宇文静雪紧紧抱住宇文璟玹,手中捏着那半截桃木梳子,她忽然看到梳子上刻着一个“欢”字,她顿时会心一笑,似乎明白了一切,不禁放声痛哭起来,悲痛欲绝。

此刻,身后将士的厮杀已与她无关,一切都与她再也没有了关系,她只想回到长安,将半截桃木梳子交给思欢,完成宇文璟玹最后的心愿。

霍尘轩混迹在人群中狠命厮杀,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地上的死尸已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自己军的,旷野中白雪皑皑,却掩盖不了鲜红的血痕和将士的尸体,霍尘轩感到自己支撑不住了,他的心里还牵挂着宇文静雪和宇文璟玹。危难之际,阿那沐忽然下令撤退,霍尘轩浑身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他将剑插在地上支撑用来自己的身体。

“将军,你没事吧?”一名将士欲扶霍尘轩起来,霍尘轩绝望地摇摇头,“没事!”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宇文静雪喊了一声“不要!”他这才起身朝他们走去。

“晋王殿下!”霍尘轩狠命大喊道。他将手伸到宇文璟玹的鼻尖处,宇文璟玹已没了气息,他的心中悲痛不已,冷冷地吩咐道:“来人,将晋王殿下抬回军营!”

几个将士欲抬走宇文璟玹的尸体,宇文静雪却紧紧地抱住不放手,霍尘轩过去将宇文静雪抱住,让她放手,宇文静雪不情愿地放开手,将头埋进霍尘轩的怀中,大声痛哭起来。

冷风肆意地吹刮,漫天的大雪肆意飘扬,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空旷的荒野之地,白茫茫一片,遍地的尸体皆被白雪覆盖,鲜血将雪浸染成红色,

映衬在雪白中,格外惨绝。柔然大军撤退,周朝将士死伤过半,悲惨的冷意席卷着残存活下来的将士,他们苍白的脸色越发泛白,一场既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的战争悄无声息的收尾,空气中弥漫着生离死别的悲痛压抑,几个将士抬着宇文璟玹的尸体缓缓朝军营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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