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府内整个一片愁云惨淡,连带下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走路的时候都像是恨不能脚上生个风火轮,丝毫不敢露出一点儿声音。
“怎么样?王妃她……”
王妃屋子里服侍的大丫鬟一听到这话,连忙朝着问话的嬷嬷摆手,然后迅速的将她拉到外面去了:“嬷嬷快别说了,别说你我们了,今天王爷说话,王妃都没理呢!”
“唉!这究竟是为着什么事儿啊?从来王爷和王妃之间感情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别人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怎么这会儿两个人都跟个乌眼鸡似的,这让我这么这些做下人的,都坐立难安了。”
“谁说不是呢!从来我们王妃也都是个好=性子,只要在各自的本职工作之内,也从来不随意罚人,谁不说我们在九千岁府上办差又能耐又体面,还不吃气不吃打的呢!
所以啊!我看着一次事情真是有点儿大,嬷嬷你可别瞧差了,没有个什么事儿别往里头钻,不然只怕……”
听到这话,嬷嬷脸上立刻露出些惊吓的神色来:“姑娘放心,你这么提醒着我,我再老糊涂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啊!
只是这主子们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姑娘你也不知道?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但是经验多,怕是还能出什么主意呢!”
大丫头皱着一双好看的眉头,然后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道,你也知道王妃的脾气,我们王爷回来,向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不进屋的,就王妃自己伺候王爷。
但是好像隐隐约约地听到跟小郡主有点儿关系,只是这两天,我瞧着小郡主身体还好,并没有复发的样子。”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还是没有个定论,过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大丫鬟便重新走进屋子里来。
只在廊前便站住了。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竟传出端木兰的声音:“外头是燕草吧!”
燕草一听,不知道为什么愣是觉得这一句话好像并没有什么好事,只是主子都已经叫到了头上,还是只有进去的好。
脸上带着笑容,燕草慢慢地走了进去:“王妃找我?可是小郡主醒了?奴才真是该死,一时间没有照看到。”
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打量端木兰的脸色,王府里虽然对待下人们并不严格要求,但是王妃自己行得正,各种规矩礼仪也做得足,下人们也就不敢坏了规矩了。
端木兰竟然带了一点儿笑意:“没有的事儿,你别想多了,抬起头来。”
这……
燕草心里越发惴惴了,轻轻地抬起头,看着端木兰。
“嗯!生得好衣服齐整模样。”
“王妃夸奖了,燕草哪里及得上娘娘。”说着又垂下头去。
端木兰笑着道:“你别只管低着头,太局促了,我找你来是有话要说呢!你这般低着头是做什么!”
“是,王妃!”燕草心里不安,手里的帕子也攥紧了,偏偏不敢露出一点儿怯意,脸上仍旧是平日里的笑容。
端木兰心里隐隐地咯噔一下,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今年多大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奴婢今年已经十六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弟弟,多亏了王妃的照顾,让燕草可以拿着例银回家,现在弟弟已经上了村里的私塾了。”
端木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胜:“不错,十六了,是大姑娘了,府里头的定例是姑娘到了十七岁就开始配人了……”
话一说到这里,燕草陡然间睁大了惊恐的眼:“王妃!”
话被打断,端木兰显得有些意外:“怎么了?”
心思飞快地转着,燕草很快就想到了对策:“燕草跟着王妃学到了好些东西,还想要多留两年呢!王妃暂时还是……”
听到这话,端木兰眯了眯眼:“我当什么呢!姑娘大了,可不都是要嫁人的吗?放心好了。”
“王妃!我……”
“你就不想听听我要将你嫁给谁?”
燕草心里只觉得一盆凉水浇了个透,一早就跟村里的刘家哥哥说好了,等到十八岁了,他就去她们家提亲,用聘礼将自己赎出去,可是现在。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是在这大宅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习惯让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微笑:“王妃的意思是……”
“你也看到了,小郡主才出生一年不到,但是身子一直都不爽利,这七病八灾的,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照顾王爷。
但是现在王爷还年轻,实在是没有让他一个人的道理,想着到外头去聘个,还不如在我们府里挑个好些的姑娘,你说呢?”
燕草心里一震,竟然是要让她做王爷的妾室?
不!不对,应该是通房。
自己王妃的性子,她十分清楚,当年嫁过来脚跟都还没有站稳,就能够妥妥当当地将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给挡在了门外,现在又怎么会把她抬做妾室。
然后她就要一辈子伺候王爷了吗?
王爷跟王妃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获得王爷的欢心,这样夹在王爷和王妃之间,到时候自己还有活路吗?
不,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只希望平平淡淡地回村里去做一个农家妇女。
想到这里,燕草也耽搁不得了,干脆就直接跪倒在地:“王妃!求王妃开恩,实在是燕草小时候已经许了人家了,就等着年岁到了,被赎出去就直接嫁人了,王爷虽然好,但是燕草自知福分不够,实在是不敢妄求,还请王妃收回成命。”
端木兰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才冷笑了一声:“难道让你伺候王爷还是为难了你不成?多少人想要等着排队,我还不愿意呢!原也是看在你服侍我这么长时间,做事各方面的能力都还行,我信得过你,才让你去的。
你如今倒是瞧不上了?”
“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燕草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一个劲儿的磕头,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端木兰才淡淡道:“你起来吧!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今天晚上王爷不会过来住,我会让人将你送过去,好生打扮一下自己吧!”
“王妃!”燕草吓得不轻,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但是端木兰却并不想再看她,挥了挥手,就进内室去了。
脚下简直就事虚浮的一般,燕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走出去了。
端木兰站在竹帘子后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是泪流满面。
方才在外面都是靠一口气给撑着,到里面了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撑不住。
一个人靠着窗户就滑了下来,止不住地呜呜地哭个不停。
竟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会把别的女人送到他的床上,而且是强迫别人去的。
端木兰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快要被渴死的鱼,罗在沙滩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但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姐姐,你到底要怎么样?!”端木兰看着天空,喃喃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对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这是我的女儿啊!
她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姐姐,如果可以,我宁愿你需要的是我。”
而另一边,正在外书房里心烦气躁地练字的蒙卿,却是连撕了三张纸,竟然一个静字都写不好,自己是怎么了?
想想今天早上跟端木兰的说的话,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为什么竟然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王爷!”
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叫喊声。
然后就是自己的小厮阻拦的声音:“燕草姑娘,王爷现在正在里面呢!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蒙卿脸色难看至极,此时已经打扰到他了,只是听到是燕草,她是伺候端木兰的大丫鬟,想想还是让她进来好了。
听到里面蒙卿的声音,小厮一脸无奈,到底是让燕草进去了。
“王爷!”燕草一冲进来就直接跪在门口了,“王爷,您大人大量,跟王妃商量一下吧!饶过奴婢吧!”
蒙卿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端木兰虽然治家十分规矩,但是绝对不会严厉到动不动打打杀杀,相反,很多时候,她表现得很仁慈,基本上都是只要不违背规矩,就不会惩戒,这一点,蒙卿曾经还说过她。
所以,听到燕草的话,蒙卿觉得十分惊讶,难道端木兰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就开始拿奴才出气了?
燕草看蒙卿的脸色,有些担心,但是想想,大不了就豁出一条命好了,怎么样也要将这个事情说清楚,说不定王爷这里就是转机呢!
不然,一旦做了王爷的通房,以后就没有出去的时候了。
所以,也不管此时蒙卿脸色如何了,只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个清楚,蒙卿越听脸越黑的厉害,最后管都没有管地上的燕草,大踏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