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你操心了。”姜亦寒起身,淡淡道:“宿烨他们不日便会进京,到时说华曦是他们的女儿也无不可,反正她也叫我父亲舅舅。”
殷荀也不恼,悠闲地往后一靠,“行啊,那你等着瞧吧,你这个小舅子当定了。”
略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姜亦寒转身走,跟殷荀谈话,迟早会被他气死,这人不正经的时候难缠,正经起来更可怕。
皇宫内,坤宁宫。
殷荀的生母年皇后正在软榻小憩,一身桃红色的宫装,头那些繁琐的头饰都拆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此时闭着眼,还能看见眼角下的皱纹,屋内燃着安神香,让人昏昏欲睡。
姜初月完全是哭着跑进来的,门前的嬷嬷忙把她拦了下来,虽说皇后很疼姜家这个小女儿,但是也不能让她惊扰到皇后。
皇后这两日因为殷荀操碎了心,哪里还睡得着?听见姜初月来了,忙让人把她放进来。
“月儿怎么了?这么多天都没见本宫……呀,怎么哭了?”
姜初月一看见皇后,也顾不得行礼,小跑着扑了去,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
皇后看见这张小脸都哭花了,心疼地帮她抹去眼泪,柔声道:“月儿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殷荀又欺负你了?”
姜初月哭得越大声了。
皇后也是有些无措,她虽然生下了殷荀,但殷荀从小很独立,哪里曾这样对她哭过?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哄。
“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本宫,要是殷荀欺负你了,本宫帮你去教训他。”皇后待姜初月是极好的,她只有殷荀一子,没有女儿,偏偏殷荀性子又野,皇后也不指望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她怀里撒娇,所以她对姜家这个小女儿尤为心,根本是当亲生女儿看,知道姜初月对殷荀的心思,她也乐见其成,不禁没有阻挠,反而还帮着他们两人在一起,只可惜殷荀一直把姜初月当妹妹,他无意,她也没有去逼迫他,但是她对姜初月,却还是如往常一样。
听皇后这样说,姜初月抽抽搭搭的,总算是止住了哭声,只是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下一秒要掉下来一样。
“皇后娘娘,你要为月儿做主啊,荀哥哥……荀哥哥他都不理我了。”说着说着,架不住心委屈,姜初月又哭了起来。
皇后又是好一番哄。
“你荀哥哥是那个性子,待人不冷不热的,他对本宫不也这样……好了,月儿别哭了,再说成小花猫了,别说殷荀了,本宫都不喜欢你了。”
姜初月哭声一顿,瘪着嘴,强忍着不哭。
“这次不一样。”她带着浓浓的哭音道,“荀哥哥喜欢别人了,不喜欢我了。”
皇后眉角一挑,眸光微亮,“殷荀有心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姜初月“哇”地一声又哭了,皇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道:“好了月儿,本宫不是那个意思……你倒是跟我说说,殷荀看哪家千金了?之前都没听他说过。”
姜初月张张嘴巴,想说什么,忽然是一顿,她虽然不待见姜珞胭,但是姜珞胭的身份确实是不能说的,这关系到整个姜家,她虽然天真,不懂得那些事,但是母亲跟她多次强调,一定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是……是……”
皇后疑惑地看着她,“是谁?”
姜初月一瘪嘴,“是我表姐。”
皇后诧异地看着她,“你表姐?我不记得你还有表姐啊?”
“是我姑姑的女儿,她现在在我家住。”姜初月越说越小声。
“你母亲昨日才进宫来看本宫,怎么没听你母亲提起过?”
“我……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姜初月眼神也有些闪躲,她也没意识到,本来她是被殷荀冷落了,心里委屈,跑皇后这里来哭诉,哪里想把姜珞胭牵扯进来?
皇后狐疑地看着她,怎么觉得她有些怪?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女儿家心事多,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我们月儿那么好,殷荀那小子是瞎了眼才没看你……没事的,等过几日本宫生辰,本宫便让月儿好好挑挑京城里的公子哥。”
姜初月羞红了脸,娇嗔道:“不要,我只要荀哥哥。”
她这份单纯剔透的心让皇后有些惆怅,也有些向往,年轻时,她不也像她一样渴望那样一个人吗?只可惜所有的痴心与深情,都在这神宫里熬成了怨恨,直到如今,她甚至连怨都不想怨了。
纣业山,朝阳刚刚露出半边脸,带着晨曦的清风,赵玉笙一双娇嫩的手浸在冰凉的河水有些通红,帝君的赵容华,却如普通的女子一样在河边浣洗衣裳。
因为墨修的事不能宣扬出去,所以这次只有她与孟诸出宫,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很多事情都要她来做,所幸她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一些活还是做得来,只是免不了要受苦一些。
百里清幽昨夜便去采药,今早才归,远远地看见赵玉笙在河边,吃力地拧着衣裳,放下手的竹篓,前帮她拧干净。
赵玉笙愣愣地看着他,“丞相?你怎么会……”
百里清幽把衣裳丢在盆,看着她发红的手,道:“今日我便去派人雇个村妇吧。”
赵玉笙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他说什么,脸色微微发红,忙道:“没事的,这些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你是尊贵的容华,不必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百里清幽语气平淡,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赵玉笙脸色微黯,他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吗?
“回去吧,师父这会也该醒了。”
说着,百里清幽要俯身去拿洗衣盆,刚巧赵玉笙也弯下腰去,结果两人撞到一起,百里清幽还好,赵玉笙身体失衡,惊呼一声,竟向后倒去。
百里清幽堪堪扶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