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外,没有茶棚马暨,没有商贩摊点,只有一个个破旧的步搭起的临时帐篷,勉强能遮风,这要是遇下雨,那肯定是撑不过去的,帐篷旁都是这些灾民们从家抢救出来的东西,衣服、锅碗瓢盆之类的,但能用也不多,各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窝在自己的“家”。 怪的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人与孩子,还有一些年妇女,走过一路,却还没看见一个壮年,或者年轻的女子。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喂自己的孙儿吃东西,一个破旧的碗里,盛着半碗奶白色的粥,粥里几乎没有一粒米,这还是昨天晚他舍不得喝留下来的。
墨修看着他们,眼里闪着浓浓的怒火,这是那些官员跟自己说的,灾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他拨下来的灾银,一次至少也有将近十万,更何况他还发下多次,这些钱,到底用到哪里去了?
百里清幽也是皱紧了眉头,苏州的情况紧急他是知道的,那边有他的人,但他没想到是梧州也是如此严重,这次洪涝来势汹汹,许多未收成的庄稼都被淹了,房屋倒塌,有些地方还发生了泥石流,灾民人数越来越多,他以为至少官府会设救灾棚,没想到居然任由这些灾民在城外自生自灭!
姜珞胭带着一面纱巾走下马车,看到这一幕也是忧心忡忡,没人她更了解流离之苦,逃出九央皇宫之后,她一路躲藏,一路看那些流民们挨饿受冻,她以为只有**才会造成的局面,没想到这里却是因为天灾,反而更加严重。
“怎么下来了?”墨修走到她身旁,护着她,梧州太乱,生怕她受一点伤害。
“为何这里都是老人与孩子,怎么没有成年男子与女子呢?”
墨修环顾了一眼,“我猜测,成年男子应该是应召去救灾了,至于女子……我也想不透。”他心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想去承认。
“哇……呜哇……”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接着,周围好几个孩子的哭声也跟着响起,顿时乱成一团。
“玉笙,把车的点心拿下来给我。”
姜珞胭抱着一包吃食,向着那些灾民走过去,墨修与百里清幽紧随其后,生怕有人趁乱生事,莨垣则是呆在马车,保护赵玉笙。
姜珞胭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一位抱着婴儿的老婆婆,那人先是一愣,接着是千恩万谢,忙把糕点用水冲成浆,喂自己的小孙儿。
看到这一幕,姜珞胭樱唇紧抿,回头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难民们,又看看自己怀的点心,拿出一块,放在老婆婆手心,接着往下发。
墨修与百里清幽紧紧跟着她,看到她忙不过来,也帮着发放食物,可是他们带的并不多,一圈下来,糕点已经没了,前面却还有十几个帐篷的人在等着他们救济。
姜珞胭看着怀空了的点心盒,微微叹了口气,早知道在前面那座城她应该多买一点。
一盒点心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姜珞胭抬头,看到赵玉笙微笑地看着她。
“这是最后一盒了,先给他们吧。”
他们一路走来,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客栈,有时候甚至在树林里落脚,没有吃食,便用这些点心充数。
两个人把剩下的点心给分了,碰到有多个孩子的多给一点,到最后,手里已经没几块了。
墨修一直照看着她们,百里清幽从后面走过来,脸色有些沉重。
“怎么回事?”
“问过了,他们都是梧州城外几个村庄的百姓,大水淹了他们田地和房屋,不得已才到这边来的。”
“那些青年呢?”
“官府的人说,要想在城外安身,必须出一名男子去帮忙救灾,每天晚官府的人会推着车来城门口施粥,但是他们一户能分到的,也不过一碗稀粥。”
“一天一顿?”墨修眉头紧皱。
“是的,这样下去已经好几天了,还是那些青年男子用体力换来的。”
“那女子呢?不可能没有女子。”
说到这个,百里清幽眸一闪而过的冷意,“我听一位老者说,那些年轻的女子,全被官府的人抓了去,而那些妇女,也是被勾栏院的人买走了。”
“什么?”姜珞胭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句话,十分震惊。
“这些混蛋。”墨修握紧了拳头,这一切他想象还要严重。
“我们不能在城外呆了,他们说官府的人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施粥,不能让人看到我们,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到时候打草惊蛇不好了。”
收拾好东西,他们接着往城门走,城门开着,但城门口走好几个官兵守着。
“站住,干什么的?”两名官兵拦住他们的去路。
莨垣坐在马车,冷着一张脸。
百里清幽从马下来,道:“两位官爷,我们几人是出来游玩的,没想到梧州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是否能通行一下?”
“都发生洪涝了还游玩?”一名官兵冷嗤道。
另一人道:“要过去不是不可以,一人十两,马放行。”
墨修的眸光骤然变冷,看着他们分目光冰冷十分,“十两?你一个官差,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两。”
那两人被他的目光吓得腿一软,随即硬着脖子说道:“你谁啊?敢管这些事?一人十两,爱过不过。”
“我这位朋友脾气急了点,两位无需计较,不过是十两,我们这边五人,刚好五十两。”百里清幽从钱袋拿出五十两递给他。
那官差掂了掂,看着那辆马车,“你说五人五人?马车里的有几人?还不打开看看。”
“马车内是拙荆,不好见外人。”百里清幽语气平淡说道,眸已经氤氲着暗芒,他堂堂天圣丞相,何时如此对人这样平和过?
“嗤,不是个娘们,还不赶紧掀开,要是藏人了,没个一百两,别想过去。”那官差明显不松口,非要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