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窝著一肚子闷气回到屋里,叫苏璇快去准备晚饭。往床边一坐,摇了摇慕容九州肩头。

";干什么?";慕容九州本就没睡著,不耐烦地转过身。

本来想好了满腹言语,可面对男人形之于外的冷漠,苏倾国不由语拙,半晌才斯斯艾艾地道:";慕容,你不要再讨厌我好不好?";

慕容九州瞪著他,直觉这白痴又要开始新一轮唠叨了。想不搭理,但转念间想到救兵将至,不如虚与委蛇敷衍下这白痴,让苏倾国放松警惕,不再时刻监视著他,便微微点了点头。

";真的?";苏倾国睁圆了眼睛,见慕容九州再次一点头,顿时心花怒放,郁闷一扫而空,兴奋地道:";慕容,等你伤好了,我们就下山,啊,不对,还得等方歌涯替你解了忠魂蛊才行。";

慕容九州一凛,倒是被苏倾国提醒,记起自己体内还埋著个大祸根。

那天事后他虽然及时服了谈笑留下的解药,但那忠魂蛊本是用来控制异己,解药只能暂时克制毒xing。

要想根除蛊毒,只有尽快找到谈笑。

";慕容,你还在气我逼你吃那颗药丸?";看著男人yin晴不定的脸,苏倾国心虚地问。

气死也解不了毒!慕容九州硬是压下又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哼了声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下山?";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白痴居然肯放他走了?不过那个";我们";,著实让他出了身冷汗。

要是依然摆脱不了苏倾国,那下山跟被软禁在此有什么区别?

难得慕容九州肯主动跟他说话,苏倾国笑眯眯道:";他们不喜欢你待在玄天崖,要你走,那我就跟你一起下山好了。";

慕容九州目光一闪,";跟朕走?难道你以后都不打算回玄天崖?";

";那也没办法啊";苏倾国努力想在男人面前装得豁达,可毕竟从小就在玄天崖长大,想到今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难免伤怀,低头抓过慕容九州的手,在男人手心里胡乱画著圈。

掌心被弄得痒痒的,慕容九州哭笑不得,有心甩开苏倾国的手,一来伤重无力,二来,见苏倾国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他想骂也骂不出口。

思绪一片凌乱间,蓦然眼前一黑,苏倾国的脸庞悬在他上方。

";慕容我喜欢你。";

慕容九州僵住。

听不到任何回应,苏倾国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慕容九州沈默许久,才冷冷嗤笑:";朕有什么让你喜欢的?";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苏倾国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发,道:";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像我爱吃苏璇做的点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可我就是觉得好吃啊!";

他完全没注意到男人面色越来越难看,兀自道:";我想亲你,还想,跟你做那个,嗯嗯咦,慕容,你不舒服吗?怎么你的手在抖?";

慕容九州心里才隐隐约约冒出点头的莫名情绪全然不翼而飞,早该猜到,这白痴喜欢的,除了那龌龊事,还会有什么?

那日的不堪情形好不容易才被他强迫自己锁进记忆最深处,现在却一下子在脑海里泛了起来,慕容九州厌恶地闭起眼。

苏倾国以为慕容九州累了,也就收了声。这时苏璇端来饭菜,苏倾国心情正好,吃得眉开眼笑。饭后准备去碧寒泉沐浴,想到慕容九州来到玄天府两天还没洗过澡,便叫苏璇和苏矶把浴具搬进屋来。

帮慕容九州洗澡擦身的美差当然不能假手于人,他将苏璇苏矶轰出屋,卷高了袖子亲自上阵。

慕容九州既打定了主意要跟这白痴周旋,忍著厌憎任由苏倾国摆布。

苏倾国生平第一次伺候人沐浴,又要顾及慕容九州的伤势,不禁手忙脚乱。一个澡洗完,竟比练功还累。水也溅了满屋子,活像刚打完场水仗。

不过看看被他洗刷得肌肤透红的慕容九州,苏倾国得意地把男人抱出大木桶。擦干身体头发,胡乱套上衣服,放回床上,趁其不备在慕容九州唇上偷了个香。

慕容九州面色一寒,苏倾国已经飞退屋外,笑嘻嘻地带上苏璇去碧寒泉沐浴。

至于收拾满地狼籍的粗重活,自然丢给了苏矶。

等洗完回屋,慕容九州已入了梦。苏倾国蹑手蹑脚地除了鞋袜,挤上小床。发现男人没醒,他干脆手脚并用,将慕容九州搂个结实,心满意足地在男人肩窝处蹭了蹭脑袋,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

忍!再忍!

慕容九州一再告诫自己在逃离前切勿打草惊蛇,咬咬牙,努力把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人想象成条棉被。

只是,这条被子实在很暖真正坠入梦乡时,他模模糊糊地想著。

方歌涯翌日翩然而至,替慕容九州把了脉,见伤情已稳住,甚是欣慰。又开了几帖理气活血的方子,留下两瓶外敷伤药,交代过用药避忌,道:";蛊毒有解,但有几味药引十分罕见,寻常药铺里买不到。倾国,我今天就下山去找药引。";

";是什么药引?我让千音堂的囧囧去找,呃──";突然想起昨晚才跟仇若痕等人撂下狠话要走人,苏倾国讪讪地闭起嘴。

要他再拉下脸去求师侄帮忙,多没面子。

";我知道药引在哪里,不用兴师动众。";方歌涯微笑著起身,";若此行顺利,快则半月,我就会回来。";

";那先谢了。";苏倾国把方歌涯送出门口,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这个总是笑如春风的方歌涯,打从苏倾国入玄天府起,就是老府宗的忘年交,看著苏倾国从婴儿长大囧囧。而且在苏倾国记忆里,这男人二十年来容颜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驻颜常春,如果不是借助出神入化的医术,便是凭至深功力夺天人造化。哪一样,都足以让知道方歌涯真实年龄的人不敢再小觑这看似温和的清俊男子。

最叫苏倾国高兴的是,只要方歌涯允诺的事,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慕容九州身上的毒,一定能解。

吃了这颗定心丸,他接连数天除了练功洗澡,就陪著慕容九州在屋里养伤。

仇若痕和楚信也来过几次,想劝苏倾国放弃下山的念头。奈何这小祖宗脾气一拗起来,九牛二虎也拖不回。任凭两人说破了嘴皮子,苏倾国就是不松口。仇楚两人碰了满鼻子灰,只得相顾摇头。

有方歌涯的汤药调理,再加上苏倾国输真气为慕容九州疏导经络,男人伤势愈合奇快。

";呃──";一大口紫黑淤血喷进铜盆里,慕容九州急喘两下,气息逐渐平稳,烛光掩映下,面颊也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淤血全逼出来就好了。";苏倾国欢然收回按在男人丹田上的手,跳下床,递过盅清水给慕容九州漱口。

夜空中,隐约传来几声鹰啸,嘹亮急切。

慕容九州试著一提气,流畅无阻,毫无滞留,心底忍不住掠过丝狂喜。

一切都顺著他希冀的方向进展。伤势痊愈无疑令他今晚的行动多了份把握。

不过他看了眼正用无比笨拙的姿势为他拧面巾的苏倾国,不先解决这白痴,他还是无法逃离。

";慕容?";苏倾国拿了面巾走近,被男人锐亮的眼睛盯著,奇道:";你干嘛这么看著我?";

慕容九州一言不发,接过面巾缓缓地擦完脸,随手一丢。对苏倾国凝望半晌,终于懒洋洋地低声笑:";你不是很想和朕做那个么?";

苏倾国目瞪口呆,连眨几下眼才确认自己没听错,伸手摸了下慕容九州额头,转手又摸自己额头,喃喃道:";你没发烧啊!";

慕容九州脸色黑了黑,暗地一磨牙,笑得越发低沈。";怎么?当初敢做,现在反而没胆了?";

傻子也听得出男人充满致命囧囧的挑衅,苏倾国呼地就扑了上去,跟慕容九州一起滚倒床上。

";谁说我没胆?我是怕你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