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总觉得凤雪倾最后那一笑里包含着另外什么东西,可是等到她想起时再去问,对方却是拿了扇子遮在眼睛上睡去了,任凭她各种撒娇卖萌打滚也坚决不再多说一句,直到沂水将药端來,打断了所谓的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她才不得不放弃,
为此,云楚咬着袖子泪汪汪地瞅着凤雪倾好久好久,连暗地里的代云都不忍心了,
凤雪倾目不斜视,继续淡定装睡,
夕阳西下,两人才双双回了屋,周围一下子暗下來,云楚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等晚膳,想着白天与凤雪倾之间的对话,,
向來君君臣臣,臣一旦在君眼里做一些超出本分的事情,是很容易遭到猜忌的,赤雍王是如此,洛家也是如此,但想要将整个家族连根拔起,却是十分困难,尤其是洛家牵连甚广,家族枝叶繁茂,除了尚京,相隔千里之外也有他的旁支,这一层一层问罪下來,着实不易,
只是洛家的行事实在过于嚣张,即使麻烦,安成帝也不得不动手剪除了,
自古以來,皇族与世家之间的制衡是一个大问題,索性王家一直低调行事,傅家装傻装痴,是以洛家当了出头鸟,再加此次事件表面上凤紫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以安成帝对凤紫的关心,势必要洛家做出赔偿的,到时候,不知洛家还忍不忍得下去,
洛家一倒,王家和傅家就不得不暴露于安成帝的视线中了,
到时候,这些权力中心的人员会不会來一次大洗牌,
云楚的心脏有些小激动,这种唯恐天下的不乱的心情当真是要被唾弃的,只可惜她的小心思沒有持续太久,就被一身亵衣转着轮椅施施然进屋的凤雪倾彻彻底底地打断了,
云楚瞪大眼睛,“你这么快就洗完澡了,”说着自发取了一条薄毯替他盖上,
原以为对方会尖叫的凤雪倾在听到这样一句问话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淡然地点头,笑得十分……春风得意,
云楚顿时全身的汗毛竖起,大脑不知怎么的就闪现出一些不纯洁的画面,然后默默往后挪了挪,可惜她后面就是床,怎么也挪不过去,脸上顿时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一起吃晚饭,”
凤雪倾点头,自发围在桌边,身后赤雍王府一干仆从将饭菜端进,
云楚平时一个人在的时候伙食简单,一般由沂水灵芝伺候便够了,可是凤雪倾不同,他在宫中讲究惯了,能不吃清粥小菜自然不吃,如果是某人亲手做的倒是可以考虑,
凤雪倾转头看过去,“怎不过來,”
云楚心里的旖旎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一边哀叹凤雪倾的腐败,一边狠狠地咬牙,她一介孤女所剩的家产本就不多了,要是凤雪倾多待几天,她怕是要变卖家产养他了,
凤雪倾虽然知道对方心里纠结什么,嘴上却是不说,亲手舀了一碗鱼汤放到云楚跟前,看着她,轻笑,“再不吃凉了就更加浪费了,”
云楚扭扭捏捏地走过去,美其名曰,,矜持,
这顿饭吃得实在煎熬,云楚为了不浪费自家的粮食,硬是撑着吃完了半桌子的菜,对着剩下的半桌子菜,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十分无奈,按凤雪倾吃饭的量,一碗饭最多吃掉两盘菜……
“雪倾,不然你再吃四碗饭,”云楚边说边撒开手欢快地盛饭,“今天的米饭软度适宜,香甜可口,我还是第一次吃到,不免多吃了一些,雪倾你也要多尝尝,还有这个菜,吃了那么久我都沒发觉原來它可以做的那么好吃,还有那盘鸡翅,居然有这样的做法,还有还有……”
凤雪倾看着桌上的满满的饭碗默了默,“今日的厨子都是我另外聘请的,自然与你平时吃的不同,”
“……”云楚拿新碗的动作一顿,巴巴地问,“那工钱和菜钱……”
凤雪倾对自家未婚妻小家子气的模样只能扼腕,“自然是我出的,难不成还要你來付,”
云楚眨眨眼,顿时撤回脚,欢呼了一声,招呼着下人收拾残局,“不吃了不吃了,端出去,我都饱得快吐了,别让我再看到吃的……”
“……”
凤雪倾待众人走后,才启唇,“天色不早了,”
“是啊是啊,”云楚欢快地点头,“都吃过晚膳,你看你是不是也该去休息了,”
“不急,”
“啊,”
“你还记得之前承诺过我什么吗,”
“……”云楚眼珠子飘向右上方思忖了一会儿,貌似什么都沒有想起來,不由得摇摇头,十分无辜的,十分无知,十分诚实的表情,
凤雪倾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暖床,”
云楚的脸部表情一僵,随之眼里的不可置信被无限扩大,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凤雪倾“你”了半天,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來说他,
以前那个守礼之礼,君子之交淡如水,稍稍调戏一下耳根子通红通红的傅雪琛的灵魂难道真的死绝了吗,
她矢口否认,“我何时答应过的,”也确实记不起來了,
“……”
“凤雪倾,你别得寸进尺,我最近对你客气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暖床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出口,更何况现在什么天气,盖被子都嫌热,还暖什么床,”
“……”重点似乎莫名地偏离了,
“还有啊,就算你性格像冰块,可是你热乎着,摸起來比我还暖和,就不要欺负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可怜人了,”
凤雪倾有些难以启齿,“你,,摸过我,”
“……”云楚连忙摇头,
“那么,为夫替你暖床,”
“不要,你肉少,抱着硌得慌,”云楚十分嫌弃的表情,
凤雪倾倒也不生气,依旧微微笑着,“你怎知我肉少,以前都是我抱着你,你十二岁那年我也不曾嫌弃过你肉少,如今你反倒嫌弃我來了,”
十二岁,那时干巴巴的身材是云楚的一大痛楚,她咬唇,无可反驳,恨恨地仇视着凤雪倾,差点忘了这厮很早的便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凤雪倾招了招手,“过來,”
云楚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可是她拗不过对方的内力,那种强悍的吸力不待她抓住床沿就华丽地飞到了凤雪倾的怀里,还是投怀送抱的姿势,气得她想挠墙,
凤雪倾叹息,“你这般胆小,洞房花烛要怎么办,”
云楚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鹦鹉学舌了一遍,“洞、洞、洞房花烛,”
凤雪倾一看她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打碎她的痴念,“你别妄想为夫在洞房花烛夜学那柳下惠坐怀不乱,”
“额……”云楚欲哭无泪,洞房花烛什么的实在太早了,“可是你得给我时间,我还接受不了,话本子里的男主都是很通情达理的,”
“哪本,”
“……”不记得了,
“这般说法,估计也只有当年封王后留下來的那些话本子,当真害人不浅,”凤雪倾食指的指弯在云楚的脸上轻轻划着,“阿楚,你可知现实是什么,”
“……”
“寻常男女出嫁均是盲婚哑嫁,莫说接不接受,就算掀开盖头时对方是个歪瓜烂枣也要乖乖行夫妻之礼,”
所以他们都只得到了彼此的身子而不能得到对方的心,一辈子只能做到相敬如宾,然后看着男子娶妾生子,慢慢形同陌路,云楚原本想要反驳一番,可是想了想自己这种想法來得实在奇怪,这世界上哪一对夫妻不是如此,如何她能幸免,凤雪倾肯给她时间已经是十分体贴了,况且,她也沒有打算等到洞房花烛……
“阿楚,你在生气,”
“沒有,你说的也对,只是我们能别聊这个了吗,”云楚低下头,又轻轻吐出两个字,“害羞,”
惹得凤雪倾嗔笑,“阿楚娇羞双颊红红如朝阳,甚是艳绝,”
云楚立马抬头瞪着对方,
“好了,早些睡吧,明日怕是还有许多事要烦恼,”
云楚忙不迭地问,“那你呢,”
“我自然是回屋去,”
“不是说……”
凤雪倾挑眉,“难道阿楚想要为夫留下,”
“沒有,那什么,你还是早点休息,我也要睡了,”云楚赶紧踢下鞋子哧溜一下钻进被窝,一气呵成,
凤雪倾摇摇头,“怎么也得洗漱一番呀,”
“你先去睡,我待会儿,待会儿,,”云楚讪讪地笑着,“再见,”
凤雪倾临走前眸色深邃地看了她一眼,“这几日要小心,”
“嗯,”
“别故意做一些蠢事,”
云楚竖起双指发誓,“我保证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显然她的发誓并沒有让 凤雪倾多放心,“不然我还是留下來,,”
“别,你还是走吧,我真不会做傻事的,”云楚自然知道这几天两人的处境都不好,据幼柏无意间透露來王府的刺客已经第三波了,但沒有一波成功突破围墙的,,凤雪倾大约怕她觉得好玩也去凑热闹,她又不是傻子……
“好,晚安,”凤雪倾最终还是沒有为难云楚,这便是他与凤倾阑的不同之处,凤倾阑是只要能占便宜便一定会付诸行动,而凤雪倾最多是口头逗一逗云楚,即使是调戏也是师承云楚,虽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优势,却绝不会肆无忌惮地做过头,
可是,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