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联合牛头山,全俘了一个整编连的官军后,娟子和豹子坳的威名,顿时大震。
包括鹰嘴崖在内的大小绺子,都纷纷前来拜山请求结盟。
娟子一一给他们讲明了自己的想法,并言,只要是改匪为农的绺子,就是豹子坳的兄弟。
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凡不听劝阻,继续以打劫为生的绺子,生死自便,与豹子坳无关。
自此后,这条道上倒也安稳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娟子的主要事情,就是四处张罗着给弟兄们娶媳妇。
乡邻们,起初都不肯把姑娘嫁给土匪。但后来,见娟子把个寨子打理得像个村寨似的。有家有口的,都把家里人接到寨子住,没成家的光棍们,也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屋子。整个寨子,除一早一晚,组织练枪练炮外,平时就和村民一样。
而且,人人有分红,家家有存粮,日子可比从前安稳滋润了许多。于是,便有人纷纷上寨提亲,不到三年功夫,寨子便没了光棍。
安顿好了兄弟们的生活,娟子又琢磨着,如何给兄弟们洗掉土匪的恶名。总不能让下一代,也背上个不光彩的名声。
娟子闲时,也到城里城外走了走,私下打听了眼下的局势。
听从南面过来的人说,现在国军正和共产党的解放军打仗争地盘。又听说,共产党是穷人闹腾起来的,专为劳苦大众打天下。仔细一打听,又说共军,都是青面獠牙的**,实行共产共妻,和土匪水火不容。
娟子转悠了几天,还是带着满腹惆怅和不安,回到了寨子。
听说共军已经占了西安,正朝兰州扑来。若兰州守不住,自己和弟兄们的命运,可就难说了。
可转念又一想,表哥和舅舅都是文化人。连他们都和共产党有瓜葛,那共产党肯定错不了。
想到这里,几天来一直被灰暗笼罩着的心头,突然闪出一道鲜亮的缝隙。让她的身心,顿时轻松了起来。
才吃过早饭,明月就嚷着要去二娃家,看才出生几天的小丫头。
见明月那副急切而又兴奋的样子,娟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不就是个月娃子么,又不是没见过,看把你馋的那副样子。”
明月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搓着手梦呓般的嘟囔道:“姐啊,你可不知道,那两只小脚,肉乎乎的可好玩了,真想含在嘴里。”
娟子撇嘴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自语般的嘟囔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赶明儿找个主,把你嫁了吧,也省得稀罕人家的娃。”
秋红赶忙接嘴说:“就是!赶快嫁了吧,省得整日心猿意马的,让人不得安生。”
明月焦急得,粉脸涨得通红。扑上来,摇着娟子的胳膊娇声说:“姐您说啥哩,明月不想嫁人,只想陪着您哩。”
说着,伸手在秋红肩上拧了一把,翻着白眼嚷嚷道:“你怕是想了吧?倒拿我说事哩,咋就不让你省心了。”
秋红把身子一闪,笑着说:“是谁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身子像烙饼似的来回翻腾?炕席都让你给磨破了。”
明月拧身想追过去打秋红,被娟子摆手拦住,说:“别闹咧! 都老大不小的人 咧 ,还当自己十岁八岁哩。我有啥陪的?你们迟早都得嫁人么。”
明月秋红听说,赶忙扭转身来,一边一个,扶着娟子的肩膀摇晃着,说:“我们不嫁人!我们要陪姐姐到老。”
娟子“呵呵”一笑,说:“行咧!行咧!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别再摇咧,早晨陪小虎练拳闪了腰,正疼着哩,有精神,多盯着小虎练功夫,少在我跟前晃。”
明月听了,把嘴一撅,嘟囔道:“小虎动起手来,一点都不让着我们,手上的力气可大哩。动不动,就把我们的胳膊,给挌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娟子听了,冥思了片刻。不知怎地,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暖暖的红波。她忙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但又没喝。
静了一会,她面含微笑地说:“当年,我和师兄练武那会,他怕挌疼我,总是不肯用全力,就那我也受不了。后来,我把毛衣袖子拆了,每次练武就套上它,可管用哩。”
明月诡秘的“嘻嘻”一笑,娇气的搂住娟子的肩膀,低声嘀咕道:“姐啊,您师兄是不是很爱您啊。”
娟子故作不悦的一抖肩膀,微嗔道:“娃娃家家的,瞎说啥哩,你知道啥叫爱不爱的?”
明月心有不服的小嘴一撇,嘟囔道:“人家从您脸上都看出来哩。”
秋红也凑过来嚷嚷道:“就是么,自打大当家的走后,还没见姐姐的脸,像头先那么好看过哩。”
娟子扭头白了她一眼,却按耐不住春潮,像一缕暖暖的柔丝般的涌动。嘴角,也不自觉的抿出了甜美的微笑。
明月见有戏,便更起劲的嚷嚷着,要听师兄妹的故事。
娟子见缠不过,而自己心里,也莫名地腾起一股想要说说祥子哥的冲动。
秋红见娟子渐渐陷入了甜美的回忆,便机灵的赶紧换了盖碗茶,放在了娟子面前。娟子甜美的笑了笑,轻叹一声,说:“师兄是我十岁那年,来的我家,那年他才十三岁。”
才说到这里,门外突然有人喊道:“大当家的,寨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共产党解放军的代表。”
明月听说,烦躁的冲门外嚷道:“啥屁事不能明天再说,让他下午再来!”
娟子责怪般的白了明月一眼,道:“带他进来。”
秋红也丧气地厥着个嘴,嘟囔道:“好不容易听个新鲜哩,硬让他给搅了。啥党不党的,要是说的不中听,只要姐姐给个眼色,我先戳瞎他的眼睛,再割下他的头。”
见秋红恨恨的样子,娟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人家咋惹你了?看把你恨的。”
秋红娇嗔地一跺脚,嘟囔道:“他把我们的故事给搅了。”
娟子撇嘴一笑,说:“看你那点出息,就不能晚上再听么?”
二人听说,双双扑到娟子左右,闹着嚷嚷道:“说话可要算话哩,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