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山区的三月,只要太阳落山,寒风便不失时机的窜了过来。
虎子见只穿个夹袄的女人,冻得瑟瑟发抖,便从马背取下晚上备用的皮袄,递给女人说:“穿上吧,看把你冷的。”
见女人顺从的接过了皮袄,虎子怜悯的瞅了一眼,试探般的说:“其实,两口子打架也不算个啥事,娘家住几天还是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女人听了,神色惊恐地嘟囔道:“不回去,不回去。他就是个畜生,不是人。”
虎子轻叹一声说:“看你家院落地盘,从前应该是个富盈人家,咋就败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哩?”
女子面显痛苦的样子,僵硬的扭曲了一下脖子,长叹一声说:“要说包家前些年,在贼沟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自从三年前老爷子中风走哩,家就开始败咧。我们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尽交往些不三不四的人,跟着抽大烟。
前些日子,后半夜猛不丁来咧十几个人,灰头土脸的个个像是饿疯的狼似的。我给端饭听他们嘀咕说:外面追得太紧,要在我家躲一阵子,我家那个就安顿他们住进咧洋芋窖。”
虎子急切的打断说:“那些人还在么?”
女人面显疑惑的瞅了虎子一眼,满含怨气的说:“可不是么,一天到晚的还得我伺候吃喝。”
虎子若有所思的说:“他们就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么?”
女人沉思般的说:“有时候也出来,都是后半夜出去几个,二天又趁后半夜回来。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们再日啥鬼哩。”
虎子精神微微一振,表面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那他下午打你又是为啥哩?”
女人听说,将头痛苦的扭向一边,脸上掠过一缕莫名的羞红。静默了片刻,女人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轻咬了一下嘴唇,面显忿忿的说:“说起来也太丢人咧。今儿响午,冷不丁来了咧个像是商人摸样的人,我们家那个,就像见着咧神仙似的,屁颠屁颠的围着人家转。
又是宰鸡又是煮肉的忙活喂饱咧,我家那个不要脸的畜生,还安顿让我换身亮堂衣服,说是晚上要我和那人睡觉哩。我死活不干,丢脱跑出来就遇上咧你们。”
虎子听了,略显焦躁不安的朝四周瞅了瞅,神情尽量平静的说:“眼看大有就到咧,我们还有别的事,就此别过。皮大衣就送给你咧。”
女人还想说啥,虎子和同来的战士已经纵马从另条路飞奔而去。
狂奔一阵,虎子突然勒马急切的说:“你现在直奔县城,带上警队人马连夜奔袭贼沟,我这就去调大有民兵。一定不能让这伙人给跑咧。”
初夜的天空,云雾朦胧出几颗胆大的星星,在灰黑色调的苍穹,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南面的青山,依稀得更加黑远。
左邻右舍的狗,都被包家给暗中祸害了,清冷的空气里,只有公鸡定时的鸣叫声。
虎子带领大有的十几号民兵,趁着夜色悄然围住了包家大院。并安顿队员,只要包家有人出来,就立刻拿下,绝不放过一个匪徒。
静夜里,只等警队的到来。
后半夜的天空,被阵阵清冷的山风打扮的碧蓝透明,半弯残月,斜斜的挂在树梢上,倒给大地带来一片清冷的白亮。
虎子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瑟瑟声,知道是警队上来了。于是,精神一振迎了上去。
先向队员道了声辛苦,便神情肃然的压低声音说:“两人一组,冲进去先控制房屋,若无反抗,就尽量不要开枪伤人。”
十几条黑影,悄然的摸进大院,虎子率先朝正屋冲去。漆黑的屋子,被窗外的微光朦胧成一片灰白,炕的两头各睡着一人。
虎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其中一人跟前,轻轻拽了一下被子。那人慵懒的翻了个身,继而,惊慌失措的跃身而起。未等他发出声音,就被守在炕边的人捂住了嘴,那是包家男人。
轻微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另外一个人,只见寒光一闪,那人便从枕下拽出把手枪来。
未等他顺直枪管,一点寒星闪过,冰冷的飞镖已然插在了他的手背,与此同时,虎子灵步一闪,枪口已经抵在了那人的脑门。
虎子冲随后进来的队员说:“铐起来!”
那人此时像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呲牙咧嘴的拔下飞镖,撕条被面缠裹着伤口,一边操作沙哑的嗓音嚷嚷道:“你们是啥人么?咋就随便抓人哩,我可是合法商人,受**保护哩。”
昏暗的油灯下,包家男人显得惊恐而又沮丧,另一个人却还是趾高气扬的嚷嚷着。虎子也不理会他,拽起包家男人就出了屋。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启明星正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笑看着地上的一切。
虎子放开手,声音威严地问道:“屋里的是啥人?”
包家男人起初吱吱唔唔的不肯说,虎子见状,狠狠踢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你老婆都说咧,你就痛痛快快的交代,兴许还能给你留条活路。”
包家男人迟疑了一下,咬咬牙,恹头耷拉的说:“是青帮的一个头头,说是来联络各地的青帮土匪,五一闹事。其他我就不知道咧。”
虎子欣慰的点了点头,猛然提高声音问道:“地道口在那里?里面有几个人?有武器么?”
包家男人像是猛地懵愣了一下,继而沮丧的摇了摇头说:“有十一个人,三杆长枪,两杆***,两把盒子炮。”
虎子声调缓和的接着问道:“除枪外,还有其他武器么?比如,手****之类的?”
包家男人态度肯定地说:“莫有,莫有,他们来时就那些家当,***还是前儿弄回来的哩。”
虎子嘴里骂了声别人听不见的脏话,冲包家男人说:“菜窖就一个进出口么?”
包家男人懵愣的点了点头。虎子朝身后一招手说:“头前带路!”
菜窖在后院的马厩旁,窖口很隐秘,虎子示意让包家男人喊话。
男人迟疑了一下,上前边掀开用柳条编制的窖盖,边嘴里嚷嚷道:“是我,包存禄。院子让人家围咧,我看你们也出来投降吧,没别的出路咧。”
虎子见他离窖口太近,刚伸手拽过来,里面便放了一枪,子弹呼啸着飞向了天空。
虎子忿忿的咬了咬牙,蹲在窖口边说:“赶快出来投降吧!反抗没有用。你们都是罪大恶极的惯匪,我们可以就地杀咧你们。
我数到三,若你们还不出来,我们就把带来的十几个手**都扔下菜窖,反正背着也嫌重。”
说着,便拉长声音数:“一--,二--”
当数到二时,里面突然说了话:“行,行,行,我们认栽哩!”
虎子声音威严的说:“不许带武器,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走出来。”
押回了土匪,虎子一刻也没休息,马上组织审讯,结果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