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7日,晨。
温暖的六月,天气居然有些许寒冷的味道。一中的大门前早早的就挤满了人,有等待考试的考生,更多的是前来送孩子考试的家长。
学校大门还没有开,按规定,要等到考试前半个小时才放考生进去的。平日看习惯了的校门口,突然站上两个武警,让人心里头觉得怪怪的。
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从自家孩子的早餐到考试必备的工具,每一样准备工作都细致到极致。更有甚者,学生的文具盒都由父母拿着。
徐虎在人群中搜寻着修云,好不容易看见修云站在校门口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想走过去却是一件困难的事。家人比等待考试的考生更显得紧张,目光在学校大门和自己孩子身上之间不断游离。徐虎在人群中努力挤着,想挤出一条路,好让自己能靠近修云。
修云站在人群中,突然觉得莫名的孤单。身边看不见叶晖,更看不见雨寒,他只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低着头,怀里抱着考试要用到的一些东西。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雨寒就该在今天安葬了。这个常常和自己斗嘴的家伙,在另一个世界里,会找谁去吵架?还会这样讨厌规矩吗?
雨寒,你能看到学校门前站着这么多的人吗?他们和我一样,在等待高考到来!你看,那边的一个家长,居然给自己的孩子擦汗。如果你在这里,你又该骂娘了。
雨寒,你走了,可以不用参加任何考试了。而我们,还要参加无数次各种各样的考试,还要继续守着你憎恶的所谓规矩继续走下去!真羡慕你,潇洒的离去,却让活着的人内疚和痛苦着。如果人生真的只是一场漫长的旅途,你路过了你想路过的地方,已经满足的离开了。而我们,还要继续以熟悉的脚步,怀揣陌生的心情,路过你不曾路过的地方。你会在多远的前方等着我们?
你知道吗?叶晖还没醒过来,他一直等着这一天,现在却只能在病床上躺着。他的手臂上,一定又扎满了针眼。
请原谅我的自私,抽不出时间送你,也不能在医院陪着叶晖。你们不能经历的,就让我替你们经历吧!你的想法是对的,人活着,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心态。心态坦然了,在哪里,做着什么,都是幸福的!
“别想太多了,考试的时候一定要集中精力!”徐虎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站在修云面前说。
“没事!脑子有点乱,但影响不到发挥的!”修云故作轻松的说。
“嗯,等考完了,我们一起去看叶晖!我替叶晖惋惜,等了这么久,终于盼到考试的这一天,却参加不了考试。命运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徐虎说。
“你说雨寒能看见我们吗?”修云突然问。徐虎听到这个问题,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相信有灵魂之说,但现在却有期待世上真有灵魂,那样,雨寒就能陪在自己身边了。
“还是别想了!看你,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好歹也是云城不二的文科状元人选,脸上还带着疤痕,让人看见多难为情!”徐虎似是想让气氛活跃一些,故意说。
“形象再好又能怎样?”修云无奈地说,言外之意是说,形象再好也换不回雨寒重生。
大门开了,参加考试的学生手里捏着准考证,一个个地向自己所在的考场走去。徐虎拍拍修云的肩膀,和修云一起走了进去。
等考生全部进了考场,学校大门又被锁了起来。那些送孩子前来考试的家长,有的开始离开,朝不同的方向散去。但还有一少部分人,可能是各个乡村过来的家长,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喝着矿泉水,等待自己孩子从考场上下来。
中国的农民自古就朴实的可爱,宁愿自己吃馒头喝凉水,也要辛苦的赚钱让自己的儿女吃的好穿的好。特别是在一些特殊场合下,比如高考。参加考试的考生,不管成绩如何,穿着打扮上一个个光鲜艳丽。再反观这些家长,只能让人心酸。
考场里每个人都紧张的做着试卷,监考老师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考生的一举一动。第一场考的是语文,难度不是很大,只要平时稍微用功学习的人,都能很顺利的答题。除非你是哪种笨的不能再笨,并且懒得要命的人,才会觉得语文试题比较难。
考场之外,云城公安局里,每个人同样忙碌着。犯下血案的瘦高个和他的几个同伙,都被抓了起来。那个队长亲自审问案发时的每个细节。其实,这件案子审理起来并不复杂,证据确凿,瘦高个也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们所要忙碌的事情,无非就是整理关于案件审理的一切资料,然后提交法院,然后等待法院对瘦高个他们的判决。
说起瘦高个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用令人发指来形容真不为过。两个花季少年,就这样毁在他这个人渣手里。云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命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陈老师第一场没有安排监考,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件令她震惊的事情!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跑到医院的,只是想尽快的看到叶晖那张带着憨气的脸。人的感情是奇怪的,当你一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时,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不敢靠近,不敢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表达出来。一旦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又会在心底产生一种强大的力量,不管不顾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叶晖终于从昏迷状态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见陈老师坐在自己病床前,满脸泪水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陈老师激动地抓起叶晖的手说。
“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雨寒和修云呢?”叶晖惊奇地问。他只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修云好像受伤了,而雨寒到底怎么样他还不知道。
“没事,他们都很好!参加考试呢,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陈老师忍住泪水,平生第一次对别人撒谎。
“高考已经开始了?”叶晖问。
“嗯,你安心养伤!今年参加不了考试,明年再考吧!”陈老师安慰着叶晖,他不想看到叶晖满脸失望的样子。
“老师,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惹上这样的事,让你们为我担心!”叶晖缓缓地说。
“别想这么多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该勇敢的面对!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这样老师心里也就踏实了!”陈老师说。
叶晖说了几句话,觉得疲惫,又想起那天的事情来。只要修云和雨寒平安,就算参加不了高考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有些人,活一辈子,未必会遇到一个能在危难时替自己挺身而出的朋友。可自己却幸运的找到两个这样的兄弟,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愿他们高考顺利!叶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