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早已开了暖坑,设了红箩炭,素素摸着白玉合卺对杯,只觉得冰冷从指尖丝丝渗进心里,顺着血脉,流向四肢百骸。素素缩回手跌退着坐回床上,在啪啪的烛火声里,素素仿佛又听到了那日凌云无望的呼喊:“素素……我的……素素……”素素死死抓着心口金玉坠子,连着大红彩带拧成一团,她其实很想,很想拧着的是自己的心,拧到麻木,拧到再不会疼痛,“凌云,今夜过后,我就真的不再是你的,素素了……”
素素静静地等着,等着他给她宣判,等着看着自己受刑。如果不爱,这爱要怎么做……
颜甄微醉着进来,关了门,静静走到床上坐下,并没有言语也不牵喜帕,素素此刻却是莫名的紧张起来,她感觉到颜甄灼人的视线穿透喜帕向自己看来,她略微不安地搅了下手。
颜甄执过素素的双手置于自己右手掌心,他的掌很大,很暖,素素想缩,却让他握住。“素素……”随着那一声温柔,素素的喜帕已让他掀落。他不叫她爱妃,叫她素素,一如情人呢喃般只叫她素素……素素低垂着脸看着握着自己双手的大掌,宽大而温暖,但这样的温暖她能汲取几分?
烛光照在她的脸,如若一层淡淡的粉红,娇羞带怯。颜甄把喜帕往外一扬,摇摇飘落在地上,那一抹血红的颜色在她眼前坠落,她突然看见自己的爱情,如这喜帕一样飘摇着往深渊处下坠。
颜甄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素素抬眼,望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正无限温柔的看着自己。素素不善这样的眼力角逐,她害怕他看穿她的心,羞怯着稍稍低下头叫了声:“殿下。”然后走至桌边倒酒。颜甄也走上来,凝望着素素,满足地喝过交杯酒,才把她抱至床上。
素素看着他为自己卸下凤冠霞帔,看着他为自己脱衣褪袜,惊得没有言语。身上只剩下最里层的肚兜和亵裤了,素素往床内一缩,扯着丝被往身上盖。颜甄轻轻压着,俯身在素素耳垂上亲了一下,低低地说:“素素,帮我宽衣。”这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国君,戏再难演也得继续,素素的一言一行,背负的不只是她自己的性命,若有闪失,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到时候极可能是诛九族的大罪,她担不起。
她跪爬着起来,这个角度的胸乳让肚兜紧包着。颜甄眸色一浓,就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素素机械地微张开嘴,任颜甄暖热的舌头窜进自己口中,带着浓郁酒香攻城掠池、横扫千军。素素伸手去为颜甄卸去一件又一件复杂的礼服。她望着烛台上的红烛泪,一滴一滴地把心浇烂,压在自己身上的身躯那么火烫,却如何也温暖不了她的冰寂枯死的心,那样渴望爱情的心。就这样吧,这辈子就这样了。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她要的,他怕是今生今世也给不了了。素素闭上眼,听到心底泪珠滴落的声音,她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纠缠。她要学会这样的生活,重新的生活。
颜甄一喜,托着素素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素素害怕地撇过头,身体可以放纵,可以迎合,但,心,却是坠落衰败了。
颜甄也跟着侧过头去看她,他只觉得素素脸上的红晕在烛光下显得越发的艳。
“素素……”少顿,又听到颜甄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素素心慌,这样的表白,她不要,他给不起她要的承诺。“殿下,”
颜甄又低下身去亲她,模糊着说:“叫我名字,我不要听到你叫我殿下。”
“素素不敢,那是大不敬之罪。”
“我免你不敬之罪,我只想听你叫我名字。”
素素心底冷笑,这就是她要相处一生的人,最亲密的人,高高在上的人,可以免去她叫他名字的不敬之罪的人。素素还是没有直呼其名,“让妾身去熄了烛火吧。这般亮,妾身害羞。”
颜甄撑起身,柔柔地看着她,“但我想好好的看着你。”
素素沉默。也对,男人是视觉动物,以前郑凌锋也是喜欢开着灯跟她缠绵的。只是这样通亮,要她如何掩饰眼里的爱恨情仇?
颜甄亲了一下素素粉嫩的脸颊,“去吧,就留下那对红烛,其他的都熄了吧。素素起来,他却从后面抱上她,把下颚搁在她的肩窝处,在她耳边吹着气说:“去把,我在这等着。”
素素把房内其他蜡烛一一吹灭,只独留下那对红烛。素素看着它们燃烧,流泪,越来越多的离人泪。她回到床上,把那方纯白的丝帕握着,死死的握着,靠进颜甄的怀里,重重地闭上眼说:“殿下,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