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蚕娘救凤菲 赵雅失机缘
离出使秦国的日子还有十五天,正好可以赶上歌舞团的表演,所以既然蚕娘这般要求了,大家还能说什么呢?凤菲作为齐国最顶尖的三大歌姬之一,却是有她的独到之处,至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但是这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因为即使是纪才女至今也没有打动我的心。不过,虽然答应配着蚕娘去看表演,我可没说要去邯郸城外迎接,所以她只好独自去了。
邯郸,赵国的繁华之都,它就像是赵王王冠上的宝石,艳艳生辉。如今,万人空巷,彩旗飞舞,数十辆豪华的马车自城南一路列队,只为凤菲入邯郸。蚕娘站在云端之上,满目的崇拜与痴迷,也许就如后世的女孩子一样,终于也到了追星的年纪了啊!马车周围有着薄薄的一层帷幔,里面妖娆的身子若隐若现,偶尔一丝微风,帘子抖动给路边的观众留下惊鸿一瞥,具是引来阵阵欢呼与惊叹。驿馆门口,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凤菲也算得上姿色超凡,轻纱蒙面,缓缓塌下马车,让走位的百姓顿时呼吸一滞,全场静若寂夜。就在众人被美人的仙姿折服之际,忽然,一声不协调的声音传来:“凤菲小姐留步。”众人抬眼望去,却是十多名佩剑武士,看样子是某人的家将,直直走到歌舞团中间。“不知各位有何贵干?”凤菲身边侍女平儿娇声问道。“我家主人有请小姐过府一叙。”为首之人傲然应道。“哦?”凤菲轻开檀口,“不知是何人邀请?凤菲自认在邯郸没有相识之人。”“我家主人身份高贵,早已仰慕小姐多时。今日特来相邀,小姐莫要……哼哼……那我等只好强请了!”周围百姓顿时骂成一片,更有人作势就要扑上来,却不料“刷唰唰”几声利刃离鞘之声,十几把明晃晃的佩刀瞬间杀气凌然地避退观众。凤菲秀美一簇,也是心中暗自惊慌,却强自镇定道:“凤菲虽是风尘女子,却也知道君臣有序。既然到了邯郸,当先为大王献舞。若是有暇,自会去贵主人府上拜会。”“不行!”领头之人喝道,“我家主人尚在等候,大王那里自由他去解释。小姐请吧!”一挥手,身后之人已经牵出一辆马车,看样子是要用强了!周围百姓看到来人连赵王也不放在眼里,顿时各个噤声,只能暗自祈祷。那人见凤菲不识时务,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车上拽。就在此时,只闻一声娇喝:“住手!”
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车中一名贵妇托起帘幔,露出绝美容颜,冷笑道:“何人好大的胆!居然当街抢人?邯郸城下,莫不是连大王也不放在眼里?”那为首的家将见到少妇脸色一变,瞬间一片为难,上前抱拳道:“雅夫人安好。”“凤菲小姐初来邯郸,何不请我进去聊聊,我也好讨一杯茶水。”赵雅乃是赵王的王妹,更兼生性风流,放荡不羁,与很多朝中大臣关系暧昧,所以很多人虽然不齿她的行为,却都要让她三分。“雅夫人,我家主人有令,务必请到凤菲小姐,日落之时回去复命,否则我等人头不保。”那家将眼露狠历之色,“还请夫人成全!”“哦?不知何人有此威能?”赵雅冷笑道,“邯郸之中,谁不知我赵雅吃软不吃硬?你家主人的命令若是大的过我,我无话可说!”那人缓缓上前,轻声耳语道:“雅夫人,我们是少原君的家将,少原君乃是神教圣童规定一起出使秦国的人选,所以大王也让他三分,还请雅夫人三思!”赵雅闻言果然脸色骤变,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数千百姓和一众歌姬各个凝神屏息,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方才的一幕自然落到了所有人的眼中,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凤菲盈盈拜道:“夫人救小女子一救。”说罢,竟然潸然泪下。眼看赵雅左右为难之际,忽闻天空之中诗号飘荡,异变再生!
“流云千载空悠悠,浮生半日荡闲愁。我自逍遥云涛上,摘星弄月几时休?一朝自引凡尘落,飘渺真仙伴君游。无奈人间多善恶,轻踏莲步了恩仇。”就在众人纷纷仰首之际,但见云涛之上,霞光涌动。彩霞之间,一人立于云端,仙姿飘逸,气态卓然,衣袂轻舞之间,竟露天仙容貌,踏云而来。双足点地,目运寒芒,来人扬手一挥,竟是一条丝带宛若金蛇狂舞,在数十名高手之间瞬间爆发骇人气劲,顿时哀号之声遍地。“你……你是何人!咳咳……”那女子自然就是蚕娘了。虽然方才那家将只是在雅夫人耳边细语几句,可是蚕娘与我有合体之缘,虽然平时懒散不爱修炼,可是依然是半仙之体,如何听不到他的言语?她看了一眼地上挣扎的恶徒,冷哼道:“我乃是圣童之妻,至于名字,你等不配知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少原君好大的胆子!”“少原君!”周围人一阵惊愕。原来是他!这个家伙一向目无法纪,在邯郸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现在连大王也不看在眼里了!赵雅闻言惊喜道:“原来是妹妹,姐姐我……”“少攀亲!”蚕娘冷哼道,“你这等自甘堕落的女子,什么时候重新找回尊严,再叫这声‘妹妹’不迟。”赵雅闻言如此刻薄犀利,只觉得胸前一闷,几乎晕眩。蚕娘没有理她,对着一众家将喝到:“回去告诉那个废物,夫君叫他一起去秦国,不是器重他,而是要向他讨一场因果!他若是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我现在就让他变成第二个赵穆!滚!”地上的人哪里敢逗留片刻,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多谢仙子!”凤菲作势就要跪下,却被蚕娘一把托住。“妹妹,我们进去说如何?”蚕娘笑道。凤菲连忙让众歌姬引路带她进驿馆。边上雅夫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却是说不出的凄苦。蚕娘回过头,冷冷道:“雅夫人,你好歹是妮姐姐的妹妹,是赵倩妹妹的姑姑,望你自爱。”言罢,拉着欲言又止的凤菲进了屋子,只留下赵雅失魂落魄地呆立良久,最后黯然离开。
驿馆之内,清新淡雅的布置让人感到一阵舒适安详。一个大大的“静”字留在墙上,周围,几株嫩绿色的植物吐着勃勃的生机。这里的桌椅皆是上好的香木制成,淡雅的清香弥漫着。可见这间驿馆为这些七国的明星安排的相当用心。“方才多谢姐姐出手相救。”坐定之后,凤菲再次拜谢,“神教神通广大,早有耳闻。可惜凤菲却始终无缘相见。今日能见到姐姐天颜,虽死无憾了!”“妹妹过奖了!”蚕娘笑道,“姐姐的容貌在诸位姐妹之中恐怕要排最末了呢。”周围的女子顿时窃窃私语,难以置信地盯着蚕娘。凤菲惊道:“也只有圣童才能配得上如此佳人啊!”“妹妹此言差矣。”蚕娘顿时目露痴迷之色,“是只有姐们们这样的智慧容貌才能配得上夫君。”“哦。”凤菲感到一阵浓浓的羡慕,接着看了看正在饮茶的蚕娘,“姐姐,方才雅夫人她……”“妹妹是否以为姐姐过于薄情?”“这……”面对蚕娘尖锐的问题,凤菲为难道,“圣童在齐国出现救走妮夫人的事天下传为美谈。更兼倩公主也是轮回的公主,而这赵雅,好歹是她们的至亲啊。”“嗨!”蚕娘放下茶杯叹道,“我们又何尝不知呢?也不知她前世惹了什么因果,竟然落到这步田地呀。早在倩儿妹妹进我们乌家大门的时候,她就求过夫君救赵雅出苦海。再加上倩儿和妮姐姐嫁给夫君的时候又各自求了一次,夫君先后三次出手点化于她,谁知道……”“圣童神通广大,想必一定……”“别提了!”蚕娘气道,“第一次,夫君托梦于她,给她那些自甘堕落的荡妇轮回后的下场,哪知道她只当是春梦一场,依然我行我素;第二次,夫君赐予天泉玉露为她洗涤身心,让倩公主送去给她,告诉她小心饮用,脱胎换骨,但是此物沾不得酒。没想到她从倩儿妹妹手中接过之后,居然将这宝物掺在酒里,找了一帮子三教九流的男人一起饮了作乐,还说什么现在的生活非常的好,她不想成仙成神。当时差点把夫君气坏了!”“什么?有这等事?”凤菲也是吓了一跳,“圣童赐下的圣水,她就这样糟蹋?”“可不是嘛。”蚕娘苦笑道,“当时姐妹们都很生气,要不是倩儿妹妹拦着,云裳姐姐人中之凤,帝凰之姿,受了这样的侮辱,早就提剑砍了她了!”众人一阵唏嘘之后,凤菲奇道:“那第三次呢?”“也是夫君心软,实在是疼爱众位姐妹。妮姐姐再三哀求,他又给了赵雅机会。”蚕娘站起身,在边上的兰花盆栽之中摘下一朵,一片片折下花瓣,“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夫君亲自去见她,将我人族三皇开德,五帝明义,泱泱千年的礼仪教化在她的面前重演,耗费法力,费尽心思,结果这个荡妇居然说了一句‘如此,人生苦短,更要及时行乐’,还妄想勾引夫君。当时就被夫君一耳光扇倒在地。从此以后,诸位姐妹包括倩儿和妮姐姐也就对她死心了。”“嗨!”长长一叹,凤菲等人具是摇头,如此际遇,如此机缘,稍有慧根恐怕都已然修得长生了吧!可是这个赵雅,实在是无可救药了!
“不提这些了。”蚕娘收了收心思,将方才采下的花瓣放到杯中,倒上茶水,轻轻一晃,接着就这样一饮而尽。这是她们村庄以前的习惯,买不起茶叶的时候喝的,至今没有忘掉。“是啊,这些惹人伤感的事,不说也罢。”凤菲应道,“姐姐救了凤菲,却恶了少原君,恐怕会给神教带来麻烦吧。”“什么麻烦呀!”蚕娘不屑道,“他不过是废物一个!我可不放在眼中!倒是妹妹,嘻嘻,姐姐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哦!你是我的偶像呀!”“这如何使得!”凤菲惊道,“我一介凡女……”“哈哈,妹妹不要谦虚,到时候姐姐一定来给你捧场,并且说动夫君和众位姐妹一起前去。妹妹可不要让我失望哦。”“一定!一定!”凤菲和众歌姬受宠若惊,连连应道。众女充分发挥了女人的天性,围在一起聊到了傍晚,蚕娘才回来。凤菲还要参加明天的首演,所以总要给人时间准备和休息吧。
一脸兴奋与欢娱,蚕娘回道乌家,我们和众女正在院中修剪花木,弹琴下棋,见状纷纷走上来。我笑道:“今日邯郸又惊现绝代神人。蚕娘的出场可真是漂亮啊!”“夫君休要取笑人家。”她朝我跑了个媚眼,然后拉起芳儿的手,“妹妹啊,姐姐可全都答应凤菲妹妹了,到时候你和夫君一定要出席哦。”“嗨!”芳儿翻了个白眼,“你都放出了话,我们能反悔吗?”“那就谢谢姐妹们和夫君了!”她娇笑一声应道。我摇了摇头,拉过云裳:“你去准备一些礼物吧。虽然是以乌家的身份,可既然准备出席,不要让人看我们失了礼数。”云裳道:“我们剑阁有的是名剑秘籍给各方爱剑之人修炼,可要给一群歌姬送礼,这从何送起?”“你那里都是女子,怎么会没有适合女子的礼物呢?反正啊,你去头疼,我可不管了。”我赶紧推开这个话题,又问:“自从上次柳生剑影伤愈之后就不知所踪,恐怕你那一场比剑,伤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更是他的道基吧。”“这一点小挫折他应该受得了吧。”云裳哼道,“若是他没法子破而后立,也就不是柳生剑影了。”“也是。”我拾起鱼竿,坐到了池塘边,微微眯着眼睛,“还有十五日。这一汪泉水,还能平静几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