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tune favors those who use their judgement.
机遇偏爱善断之人。
正当我和一干年轻食死徒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一个人冲进来,完全失了方寸,喊道:“不好了!凤凰社不知怎的突然袭击了马尔福庄园, 好像因为某个很重要的人死了——我们和其他人完全失去了联系, 现在怎么办?”
‘死亡’成为我现在最敏感的字眼, 我的第一反应是哈利知道赫敏牺牲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虚感重新涌上来, 我沉默着。
仔细一想又不对,至今为止我都被囚禁在这里,凤凰社怎么会这么确信失踪的我和赫敏已经阵亡?
油落入沸水中一般,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议论声,到后面商谈的声音越来越大, 甚至变成了争执。
斯莱特林的投机本质不变, 有人想要等战争结束或战局明朗化再放我走,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那时决定投降与否也不迟, 稳稳地站在胜利的那艘船上。
“不要乱,先查清楚。”蒙太竭力镇压了其他意见,点了另外两个食死徒的名,让他们出去打听消息。
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隐隐透着威胁,我屏息,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自己的生死完全取决于凤凰社的突袭是否胜利。
难捱的两个小时过去了。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喘着粗气:“具体情况打听不到, 我的人听到, 他们说哈利看到韦斯莱死了……”
“不可能!我检查过,除了韦斯莱, 当时不可能有别人存在! ”
“哈利原话是怎么说的?是‘看到’吗?”
“没错! ”那食死徒一再点头。
忽然想起魂器的事情,是了,哈利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通过那条蛇看到我昏倒的景象,所以才以为我出事了。
食死徒依旧是乱糟糟地在争论怎么处置我,我不耐烦了,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
吸气,大叫:“喂——”他们静下来,瞪着我。
“你们知道反正和投降的区别么?前者是临阵反戈,功过勉勉强强相互抵消;后者是隔岸观火……你们真的把魔法部当傻子不成?什么都不干就想从战犯一跃成为勇士?再磨蹭下去,你们就等着傲罗腾出手来收拾你们吧! ”
“你也太嚣张了! ”有人骂骂咧咧地过来提我的衣领。
我本就受了伤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只是眯了眼,做出上下打量的动作来。
“你做什么?”那小子惊疑不定。
我诚实地回答:“我记名字不擅长,当然是把你的模样牢牢印在脑子里准备秋后算账。”
场面稳定下来,蒙太招呼众人私语的一阵,我没有听到,因为他念了咒语。
最后,作为信物他们拿走了我的魔杖,由帕金森带我到安全的地方救治。
“为什么本小姐要和你这一只臭鼬待在一块?梅林,这里的味道比你身上的还要恶心……”
帕金森难耐的捂住口鼻,我嗅了嗅,是麻瓜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尽管不适应,她还是拍打胸口竭力坚守岗位,看管着我不让我逃跑。
“我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啊……”我用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输血管。
帕金森冷哼:“在我们这些人的罪名撤销以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女孩坚定地看着我,即使护士把同龄的她当作我的女友她也忍耐住了,就是面部狰狞到再好的粉也掩盖不了的地步。
我窃笑,权当人质的苦中作乐了。
“粗鄙、鲁莽、贫穷……他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你?”她一脸嫌弃,“等你失去利用价值……”
我自然知道帕金森口里的‘他’指的是谁,似乎大部分斯莱特林已经觉察到了我和德拉科之间的关系,并且,接受态度良好——只要我有利用价值。
这种想法是相当微妙的,真心喜欢我德拉科反而会被遭受智商的质疑,利用我算计我才是斯莱特林眼中的英明之举。
“你们不会看不起他吗?毕竟,他投机取巧走了捷径。”我忍不住问道。
“难道非要傻兮兮地一步一步往上爬才是叫做‘聪明’?哦,公正的格兰芬多,那是赫奇帕奇笨蛋们的方法,只要达到目的……”
“——就能不折手段。”我朝雪白的天花板送白眼,果然只有斯莱特林才能理解斯莱特林。
叹气,我有些担心,不敢面对自己造成的无谓牺牲,心底总有个指责的声音。
我就怕见到哈利的时候,他会狠狠地看着我:“你害死了赫敏! ”
胸口发闷。
忍不住想,要是我能够小心一点,没有被矛盾的情报吓慌手脚,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儿。
心中强烈的感情不免透露出来。
“穷鬼,你在想什么?”帕金森恶声恶气地发问。
“没我运气好的朋友。”想到克拉布说道高尔时的表情,我忽然觉得德拉科的跟班们也没有那么邪恶。
她很久才嗯了一声,消沉地说:“今天莱斯特兰奇来的时候,我的表妹跑出去透气,来不及躲藏,被看到了,结果被狼人扭断了脖子。”
“抱歉,我认得她吗?”
“黑头发的,才五年级,她是个安静的拉文克劳,只知道躲在休息室里看书,你应该不认得。”
我能够体会那种伤痛,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好再吐出一句“抱歉”。
输完血之后,我从急诊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收了悲伤情绪的帕金森依旧没给我好脸色,为了防止我逃跑,直接扔了个昏迷咒给我。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帕金森难掩喜色的表情:“我们赢了! ”
好吧,我深深地为斯莱特林的厚颜无耻和理所当然佩服,在一夜的时间里,就能适应和傲罗、凤凰社并称为‘我们’。
激动人心的黑白巫师大决战我居然就在睡梦里渡过了——准确地说,是质量顶级的睡眠,我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我们可以回去了,终于可以摆脱这里环绕的刺鼻味道了……”她的笑容是真心的,满怀期待地宣布将来的打算,“我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个热水澡,除除臭鼬的跳蚤和霉味。”
不用与她,我的心情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怎么了?”帕金森不解,想了一会,以为猜到了我不快的原因,“你还在气德拉科隐瞒情报的事情?他也是为了保护朋友才这么做的,你还要怀疑他吗?事实证明,他帮助凤凰社赢得了这场胜利,你可别不知好歹! ”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吞吞吐吐,害死好友的事情我怎么说得出口。
她不信,阴森道:“格兰芬多要大义灭亲了吗?我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免得德拉科的名声被你败坏! ”
接着她不由我分辩就把我石化了。
某处庄园。
“街上很混乱,有些食死徒还在逃跑,到处是傲罗,”帕金森急得团团转,“我抓着你,他们以为你是别人冒充的,二话不说就来抓我,还好我有备用的门钥匙。梅林,蒙太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有把口信传出去?”
我恢复了行动力,向她要了些吃的,心底希望他们以为自己和赫敏一块死了才好。
帕金森大概是转累了,气恼地在我面前坐下:“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
“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见帕金森还想开口,我赶忙说道:“不关德拉科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很后悔……”
“你后悔什么?! ”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在我背后炸开。
我一僵,耳边响起帕金森甜腻的声音,才知道中了帕金森的挑拨计谋:“亲爱的德拉科,你怎么才来?计划顺利吗?”
我没有回头,因为脖子已经僵硬了,我意识到他误会了,却不知怎么的没有立刻解释,在经历了昨天大喜大悲的境遇又和一群食死徒斗智斗勇之后,我的力气好像消磨得干干净净。
低压下,帕金森识趣地把空间留给我们,他没有走过来,我也没有转身,我们两个维持着刚刚见面的姿势,一动不动。
“回答我! ”无比熟悉的命令语气,带着惯有的猖狂。
“我后悔自己不该那么鲁莽,拉着赫敏去送死。”我底气不足地说。
“你在说你后悔相信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地吸气声,气急败坏地冲到我旁边,手掌从背后掐住我的脖子,用力,“该·死·的!! ”
我本能地去抓他的手,没想到他自个儿心虚至极还有那么厚的脸皮逞凶来个先下手为强,可情况开始不对劲了。
受制于姿势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在窒息中感到额头有类似于雨滴的东西滴落。
凉凉的,一颗接着一颗。我全身都僵硬了。
脖子上的力道泄得干干净净,他改为抓我的肩膀,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丝的啜泣。
“波特说你死了,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你这种到处传染愚蠢的祸害怎么会有事……蒙太拿着你的魔杖来找我,我差点失手把他杀了……都是你的错,害我的思维器官出现了问题……还好我记得之前给我潘西一个门钥匙,终于找到了你。可、现在,你怎么能说出‘后悔’这两个字来?该死的格兰芬多满脸雀斑穷鬼救世主的跟班,我……我……”
我震撼于他语无伦次的话语,弄清楚个大概。
把他拉到怀里,亲吻满是泪痕的脸颊,整个过程他都一直扭头不让我看到正面。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在一起,你话也得听全了啊……我只是后悔因为自己害死了赫敏而已,”我的声音低下去,“而且,如果我完全相信你的情报,就不需要去那些据点探查,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我捧起他的脸,他的眼睛下一片乌青,眼圈红肿,里面还有一条一条的血丝,应该是一晚上没有休息,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成一团,我张开手指探入发丝,缓慢而艰难地梳理,居然有几股头发拧成了结。
他抿着嘴唇,垂下视线拒绝看我,表情如同结了冰的木然,只在我不小心拉痛他的时候皱眉。
我自顾自说着,没什么条理,想到什么说什么:“虽然赢了,我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嗯,我记得哈利说过,他很讨厌‘活下来的男孩’这个称呼,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他爸爸妈妈走了,唯独他一人活了下来,他觉得这样是不公平的。我现在也有类似的感觉,赫敏比我聪明,也很勇敢,还读过那么多书,没道理比我先去见梅林的……就像是踩着朋友的尸首才活下来的一样……很罪恶……”
德拉科听进去了我的解释,意识到是误会之后脸色好看了很多,放松了脊背靠在我的胸口。
他没有完全明白:“难道你的朋友牺牲了你就要以死谢罪吗?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
他的话虽凉薄但很现实,我其实也对好像一下子优柔寡断多愁善感起来的自己充满了不屑和抵触,但忘不了赫敏被抛进火堆的画面,只能自己对自己说:“会好起来的。”
我们相互依偎着,德拉科像是讲述遥远的童话故事一样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一切,哈利的噩梦和黑魔王的消失他都用几句话带过了,只重点和我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功绩,包括给我‘报仇’,把那条半死不活的蛇送给了他的教父。
“今年的圣诞礼物我要蛇皮手套……”他呢喃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