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华如此的固执, 如此的为自己辩驳,弘昼哪里还忍得住。于是,从多歆的床头拿起了宝剑, 朝门外跨步就走。多歆见情势不好, 欲要去追弘昼。弘昼拿了剑, 跨出最后的门槛儿道:“皇额娘如此无情, 就别怪孩儿无义!”多歆撕心裂肺道:“昼儿——”多歆怕弘昼做出傻事来, 竟已痴了好久才醒了过来,这才跑了出去寻他。月华也见弘昼不对头,忙得跟了去。
弘昼心中甚是着急, 怒火中烧,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脚步不禁也加快了, 听闻胤禛在御花园, 也不管多少了, 便快速的朝花园而去。
见这位亲王腰间束着黄带子,手中拿着剑, 流星大步朝前。女眷和太监们见了也请安,怪事也来了,请了安,那王爷竟是一眼也不看的。
因为胤禛正在议事,所以外头安排不许任何人进入。弘昼这一来, 高无庸只好亲自出马。
“王爷吉祥……万岁正在议事呢, 要不先等会儿?”弘昼心中本是不快的, 见高无庸阻拦自己便一口啐道:“滚!本王要进去也碍你高无庸的眼儿了?你是个什么东西!”高无庸呆宫里也有好些年了, 伺候胤禛也不少时日了。在众大人面前算得上是个可以立得出台面儿的人儿。
高无庸这一听, 可不愿意了,于是递了个眼色, 众侍卫忙的上来阻拦。这一拦倒好,弘昼的青灰色瓜皮帽儿也扯了下来。高无庸见弘昼被众人发作,心里好不快活,可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来。帽儿掉了来也罢了,可惜他王爷的风范哪里还有呢?这不?束着黄带子的发辫也被人散了开来。弘昼整个一狼狈像,就差众人发作他,允人一笑呢!
“谁在喧嚷?”胤禛的手刮过茶碗的边缘,问站在一旁的秦斗儿。“回万岁的话,是五王爷,说是要见您呢!怕是打扰着您议事呢,就拦了来。可谁知,脾气上了来,一时也不听劝啊!”胤禛瞥了眼秦斗儿,秦斗儿自知无话可说,又见万岁欲要发作自己。
忽然,只见弘昼胯间挂着一柄宝剑冲进园中来。弘昼先是一愣,后回了神儿,径自从胤禛身边而过,只淡淡道:“皇阿玛吉祥……”胤禛自读了那信后,心中的怒火也不知从何处来,望着弘昼,火也消不下去。
说着,竟当着众大臣的面儿去了高台儿。从众人看来,只见一少年,看似无知的拿剑站在高处儿。头发散乱不成体统,嘴角更是有血。哪里还有飒爽英姿,竟有丝疯人样儿。
胤禛自知弘昼发疯,竟没让人阻拦,扯过高无庸道:“随朕去养心殿,剩下的人,爱走的就走吧,明儿一早宣怡亲王觐见。”说着,胤禛将要带着高无庸朝养心殿去。
众人见情势不好,都纷纷跪下高呼:“万岁——”胤禛笑了笑,望了眼弘昼道:“列位臣工,朕暂时有事儿,没说清楚的,明儿一早上朝再议。”说着,理也不理弘昼,自顾去了。
胤禛走后,园中十几位大臣欲要离开。弘昼本是气胤禛不理不睬,见众人丝毫不给自己情面。于是喊道:“谁敢走?敢走的,爷杀了他!”众人听这话,吓是没吓着,只是碍于是位皇亲贵胄,不好驳了面子。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也不知弘昼生了什么大气,竟恼了起来。
张廷玉道:“王爷,臣还有要事禀奏万岁,请容下官告退……”张廷玉是不想趟这趟混水,眼见自己身子骨不中用,便找了机会离开。欲要往回走,弘昼的声音响起:“本王说不许走就是不许走!张廷玉你也不例外!”张廷玉年岁已高,哪里听得这样的逆言。
脚步顿住,只听弘昼继续发话。“你们一个二个,领了国家的俸禄,也不知办点实事。现如今,本王倒有事求到你们了,不知众位大臣可否帮本王一把啊?”弘昼满怀信心的问道。他就偏不信,众位大臣的嘴巴会说不动胤禛。“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忠于我大清——”说着,拿起剑将要自刎。他的目的是让众位大臣拦他,好使出苦肉计来。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大臣去劝说胤禛,又可以鉴忠。“王爷,万万不可啊——有事好商量,把剑放下来——众人都在这儿呢。您有什么难处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呢?”王云锦发了话,惹得弘昼心中笑开了花儿。
众人见王云锦发作,也都纷纷效仿,跪下道:“万万不可啊——王爷,三思而后行啊——”越求情,弘昼越开心。在大臣求情之际,多歆穿着朝服,迈着步子从容的走进园子中来,声音冷冷道:“众人不必为王爷求情了……”众人见皇后而来,又纷纷道:“皇后娘娘吉祥——千岁千岁千千岁——”多歆一边由琳琅搀扶着,一边从容不迫的望着弘昼的把戏。
弘昼明显的一愣,也没料到皇后竟会来园子中。没走几步,多歆推开了琳琅,快步上了高台儿,趁弘昼不明多歆此意为何时,一把扯开了弘昼手中的宝剑,拿到自己的手中。“众位大臣请起吧——弘昼,闹够了没有!”
“皇额娘让孩儿活不成了,又何必来管孩儿?今日之事,乃是我一人挑起,自然与众位大人无关。”多歆冷哼了声,她岂会不知弘昼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自己做的什么龌龊事,不用本宫来提醒。众人大人还没清楚王爷说的什么事情,就枉然断言要帮。出了事还怪谁?”多歆的话步步为营,就是要让弘昼难堪。
弘昼自知斗不过多歆,于是抢过剑便架在自己脖子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本王清楚里面的道理,可事关人命,本王不得不说!”众人是越听越糊涂,竟没搞清楚这二人是唱了双簧是怎的?多歆气急,一把抢过剑扔了地下,对着满身狼狈的弘昼就是一记耳光道:“现如今还不知错,你还要继续丢脸让人看笑话么?你知羞么!愿意丢人,你就杀啊,杀啊!有本事就杀了自己!”弘昼被说得心虚,身子颤了下。望着剑被多歆抢下,然后笔直的立在地上,弘昼虚脱的一屁股软到了地上,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哭了半晌,又自顾疯笑了起来。“你给本宫起来!”弘昼自然当做耳旁风,不停的傻笑着。“你给咱们大清丢了颜面,如今还不知错悔改。阻挠你们,是罪有应得!”说着,唤隆科多进来道:“把这个疯子给本宫关到宗人府去!”隆科多虽然害怕,可还是皇后面儿大,带了人把弘昼亲自押去了宗人府。
弘昼一边挣扎着,一边被隆科多和众侍卫拖走。嘴里还仍然不饶人道:“果然狠呐,六亲不认都没您这么狠,您会遭到报应的!皇阿玛,孩儿冤枉啊——”多歆镇静了会儿,对众人道:“今儿这事,诸位想必都不清楚……”众人听了暗自点头着。“可是,不清楚就别多问了。就是知道的,清楚的,也别乱说出去。众位大人打紧回去,好好的休息,就当今天做了个梦儿。明儿谁要敢提这事,本宫不会饶了他!”说罢,众人方才散去。
待众人离去后,多歆问秦斗儿:“皇上去了哪儿?”
“回娘娘的话,说是去了养心殿了——”多歆自顾的向养心殿去,琳琅走过秦斗儿身边时,见他眼神闪烁,早知不安好心。遂打了一记耳光道:“你这下贱胚子,没安好心!看什么看,管好你的眼!”说着,拿出几两赏银递去。“皇后还忘了吩咐于你,你的嘴巴也该是紧的。”秦斗儿见钱眼开道:“是,是,是。琳琅姑姑教训的是——小的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