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回到昨天。
胤祥当然也知道秋儿说的是对的。就凭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去救瑶函了,要是让皇上真的怀疑他和瑶函有什么,是的,只要是一丝一毫的怀疑,天威一怒之下还不一定发生什么呢!
瑶函曾经说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在人虽然不见了,可是也没人看到尸首啊!胤祥在心里给自己安慰。
不过瑶函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心焦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所以才会向天发出那一声悲愤的怒吼。
胤祥怒吼之后,无奈的感觉渐渐浮现在了心头。可是正值青春期的小伙子,怎么就能凭借这个“莫须有”的理由而置瑶函于脑后呢!
每当他心事的时候,每当他无法抉择的时候,每当他闯祸之后,胤祥有一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胤禛府上。
也不知道胤祥跟胤禛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胤禛跟胤祥保证了什么,反正胤祥出了胤禛的门回到宫里,居然破天荒的一觉安睡到了天亮。
而早朝后,胤禛递了请安的折子要求面圣。
乾清宫里,这对天家父子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而一刻不离康熙左右的李德全也被赶了出去。不过当一个哑巴太监焦急的跑过来也要求面圣的时候,李德全听到了里面一声碎裂的脆响。
李德全听见声响心里一惊,往外挪了挪脚步。看着哑巴太监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哑巴太监急切的比划着,脑门上全是汗。
李德全看着哑巴的比划,脑门上也全是汗!回首望了望紧闭的殿门,李德全摇摇头道,“不行啊,现在万岁爷正在和四阿哥谈话,我不能去打扰啊。”
哑巴太监继续比划,手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惨白。
“什么?”李德全心里一惊,冲着哑巴太监厉声道,“没用的东西,你们哥俩都是死人吗?哼,这下你们可闯了大祸了!”
哑巴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三五下额头乌黑一片。
“这时候来求我救命了?晚了!!!”李德全冷哼一声,转身推门进去了。
哑巴太监听不到李德全的话,也看不到李德全的嘴唇,只是把头磕的山响,嘴里兀自“啊啊”的说着什么。根本不知道李德全已经走了。
屋里的康熙大帝神色平静,除了地上摔碎的一把紫金小泥壶,和跪在地上默默不语的四阿哥胤禛,气愤还算是融洽。不过李德全知道这是万岁爷气到极致的表现。那个泥壶可是前朝的东西了,万岁爷一向喜欢的紧,十五阿哥要了两次都没要去,今天竟然被万岁爷摔碎了。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四阿哥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万岁爷震怒如此啊?
李德全心里不由得一紧,可是想想那边的事。咬咬牙轻声道,“起禀万岁爷,阿大来了。”
“他不好好看门,到这来做什么?也是来求情的?”康熙帝坐在龙椅上神情阴郁。
胤禛眉梢一挑,“也”?难道说的是瑶函!胤禛屏气仔细听着。
“回万岁爷话,阿大说卯时刚过郑贵人就带了几个嬷嬷去了景福宫。”李德全小声道。
“嗯?她去那做什么呢?”康熙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
胤禛跪在地上听了,心里一片冰凉。景福宫,怎么给关到那去了?!
“这个,阿大和阿二只是看门,郑贵人不让进。是以他也不知道郑贵人是干嘛来了。不过跟着郑贵人的两个老嬷嬷拎了一个五层高的大食盒。”李德全说完偷偷的瞄了一眼皇上。只见康熙的眉头松了一点,不过脸色更冷了。
“哼!谁让她去装这个好人的?还给她送吃的!”康熙道。
“可不是说呢!昨天送了,今天又来了。还是那两嬷嬷拎着五层高的大食盒。呵呵,郑贵人与函姑姑私交一定是极好的了。不然这天天送五层食盒的东西,一定是怕函姑姑不习惯。”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五层高的食盒”这几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果然,康熙听完脸色猛的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食盒?五层高的大楠木食盒?”康熙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是啊!阿大还比划了一下呢!好家伙,一天五层食盒的东西,也不怕函姑姑吃不下。”李德全乐呵呵的说道。
康熙心头一跳,回想起曾经他好像在宫里也见到过一个五层高的食盒。不过那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吃的!康熙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唰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可看着李德全脑门上的汗,康熙身形一顿。回首看向李德全的眼神中透出了冰冷的杀意。
“万岁爷……”李德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哑着嗓子小声叫了一句。额头的薄汗霎时间变成了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哼。”康熙冷冷一哼,抬腿就走。
胤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康熙已经疾步走了出去。
“李总管,皇阿玛这是……”胤禛小声的问道。
“爷啊,啥也别说了,准备给函姑姑收尸吧!”李德全一脸悲色的摇摇头急匆匆的跟着康熙跑了出去。
胤禛一呆,看着空旷的大殿脑子一时懵了。
收尸?
康熙出来就看到那个哑巴阿大还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顺着脸往下淌,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她们什么时候进去的?”康熙越过他的时候问道。
阿大听不到问话,只是不停的磕头。李德全急忙拉住他,大声问道,“万岁爷问,郑贵人什么时候来的?”
阿大摇摇头翻翻白眼,把一阵阵的眩晕感赶走,抬起胳膊无力的比划了几下。
“回万岁爷,卯时就到了。”李德全颤声道。
“等朕回来再跟你们算账!”康熙恶狠狠的说完,转身就走。
“万岁爷,您等步辇啊……”李德全说道。
“你还有时间坐轿!要是瑶函死了,你们都要跟着陪葬!”康熙大吼一声,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李德全也不好这个时候跪下来请罪,求皇上保重龙体,只得闭上嘴跟在康熙后面一路小跑才能跟的住。阿大摸了一脸的血,胡乱的掀起衣襟擦了擦也跟了上去。
康熙一边快速的疾走,一边想着心事。他在这两天算是想明白了。瑶函是不是处子又能怎么样?这件事也许她不说,是因为有苦衷的。有谁丢了贞C能不在意呢!瑶函想必也是痛心的。可是他扪心自问,他难道看上瑶函的就是那白绫上的一朵血梅花吗?不,他是看上了瑶函这个人。别说瑶函真是小姑娘。哪怕真是个寡妇,他也是喜欢的!
他喜欢瑶函,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权势。甚至无关瑶函的美与丑,胖与瘦。更加无关的是肉体上的享受,虽然他很想,对这件事如别的男人一样很是期盼。可是他最喜欢的是和瑶函在一起的感觉,那种温情和无拘无束。
其实昨天他想明白的时候就后悔了。后悔把瑶函关到哪里去。哪里什么都没有,让那个大冬天也坚持每天都要洗澡的小美人怎么能受的了啊?
不过他还是生气。生气瑶函对他的不信任。也许她是有苦衷的,可是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他这个当皇帝的呢?他是皇上啊,是万民之主。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她还有什么不放心说出来的?
康熙就这样,在后悔,懊恼,气愤,心疼,无奈……的情绪中一路小跑的跑到了这个“景福宫”。
站在门口,看着破败的殿堂,康熙心里一阵不安。哪怕这个地方已经是荒草丛生沦为蛇鼠虫蚁的乐园了,他好像还能看到这个地方当时的样子!
富丽堂皇,庄严气派,美艳奢华。仆从如云。宫嫔熙攘,四下井然。就好像那个美人还住在这里一样,让他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万岁爷。”李德全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小声叫道。
康熙回过神来,只见景福宫还是那个景福宫,只是斯人已随黄鹤去了。
“咳。”康熙掩饰的咳嗽了一声。
“啊啊”阿二看着康熙过来赶紧跪在地上说了几句。虽然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起来吧。里面怎么样了?”康熙皱着眉头问道。
阿二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望着康熙可怜巴巴的比划了一通。
康熙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如鹰一般犀利的眸子更添了几分幽然冷意。
康熙冲着阿二点点头,看着李德全使了一个颜色。
李德全高声叫道,“皇上驾到。”怕声音传的不远,还用两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
康熙在心里默默数了五个数,这才高抬腿。从门槛迈了进去。
康熙这番举动是有意的。如果里面的郑贵人真的只是发了善心,来看看陪陪这个可怜的被皇上幽禁起来的宫婢,那么一切都好说。而万一郑贵人真的是带来了什么神兵利器要找瑶函的麻烦,这一声通传也可以让她们收拾一下,别让皇上进来看见太不像话。
可是康熙没想到的是,郑贵人和这两个嬷嬷下手居然这么黑,哪怕是听见了声音再收拾,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说遮掩就能遮掩的住的。
比如瑶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比如乌黑青紫的鞭痕,比如肿的老高的左脚,再比如……那已经折了的右小腿!
这一声通传把屋里的几个女人同时震住了。
郑贵人满脸的惊慌失措,捧着胸口,好像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心都要跳出来了!
而赖嬷嬷更是夸张,握着鞭子的手一松本来提起劲已经蓄势待发的“精铁鞭”瞬间让她扔到了地上,脸色灰败的普通一声跪了下去。
丁嬷嬷虽说松了口气,可是看着被吊在房梁上的瑶函,苦笑一下转身开门出去了。
而剩下的董鄂若琳,在听到皇上驾到的叫喊声中,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丁嬷嬷出门就看到康熙带着李德全走了过来,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先磕头请安。
“嗯。”康熙随便应了一声就要推门进去。
“请皇上等等。”丁嬷嬷脱口而出。
“嗯?”康熙不悦的抬高了音调。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能赎罪,也不敢求皇上宽恕。但是奴婢请皇上听奴婢一言,皇上现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丁嬷嬷恭敬的说道。
“哼!”康熙冷冷一哼。
李德全接话道,“你居然敢拦圣驾,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丁嬷嬷跪直身子,深吸一口气,不安的说道,“奴婢做出这样的事,已经是没有命可活了。可是现在里面确实是不好进的。皇上既然来了,想必也是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函姑姑……她,她现在很不好。皇上现在进去只怕会惊了圣驾。”
康熙心口一疼,狠狠踹了丁嬷嬷一脚,一下把丁嬷嬷踹倒一边去,满脸焦急的冲了进去。
一时的错愕后,郑巢儿和赖嬷嬷都清醒了过来。知道这样的场景要是让皇上看到了,那是一准没有好果子吃!所以赖嬷嬷抱着瑶函的双腿用力向上,郑巢儿踩在椅子上哆哆嗦嗦的去解瑶函后背上的绳索。她们自然也知道。皇上既然来了,别管这丫头还得不得圣宠。单说这私刑皇上的钦犯,就是死罪!所以两人懵了一下以后,赶紧连滚带爬的上前去解救瑶函。
可是赖嬷嬷系的太紧了,瑶函又被吊了这么久,那绳子都勒到肉里去了!而郑巢儿心神恍惚的情况下哪有那么容易能解开。赖嬷嬷扶着瑶函的腿,是怕郑贵人解开之后瑶函摔到地上,再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本来应该赖嬷嬷解绳子,郑贵人抱腿的。可是就郑贵人那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材,怎么可能抱的住瑶函呢?而赖嬷嬷那老胳膊老腿的又怎么能上高呢?所以工作的分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快点!快点!”赖嬷嬷在下面紧着催促道。
“你怎么系的?根本解不开啊!!!”郑巢儿被这一段绳子弄的焦头烂额。
“笨!手解不开不是有刀吗?盒子第四层里有各种刀,你怎么就不知道拿呢!长的难看不说脑袋里也是空的!”赖嬷嬷马脸拉的几长,一点不客气的怒斥道。
郑巢儿听了心里一阵翻涌,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个贱婢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赖嬷嬷不去理会郑巢儿那要杀人的眼神,松开瑶函自己跑过去找了一把尖尖的刀,顺手递了上去。
康熙推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赖嬷嬷递刀,而郑巢儿接刀往瑶函后背用力划下去的一幕。
“住手!”康熙爆喝一声,瞠目欲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冰凉一片。完了,瑶函死了!
“皇上!”郑巢儿听到声音一惊脚下不稳摔了下来,那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当”的一声掉在身边。
赖嬷嬷也浑身一软,颓然的跪倒在地。
“瑶函……”康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气血翻涌下,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
“万岁爷……”
惊叫声四起。
没人扶着的瑶函,依旧赤luo着上身,满身伤痕的悠来荡去。给这个惊恐的大殿里平添了一份诡异……
康熙不过是心情抑郁,忧思难解郁结难开,所以情绪剧烈波动下才会吐血晕厥。
可是一口血吐出去,心里的烦闷一时消了下去,连带着那些郁结也通顺了不少。所以在大家惊慌失措的六神无主的时候,康熙已经睁开了眼睛。这离他看见郑贵人刀刺瑶函到吐血晕倒不过就三五分钟的事。
皇上晕了大家哪里敢移动。只得把皇上放到瑶函躺过的狼皮褥子上,一面派人去请太医,一面叫人去抬龙辇。
“皇上,皇上醒了。”郑巢儿惊叫道。
刚才康熙一晕,哪里还有人去管郑巢儿和赖嬷嬷丁嬷嬷的事,都光想着忙活皇上了。而郑巢儿毕竟有个贵人的名头,是以康熙的脑袋一直是枕着人家大腿的。总不能让皇上就这么后脑勺着地吧?所以康熙醒来第一个发现的就是郑巢儿。
“万岁爷……”李德全哭号着跪爬了过来。
“号什么丧!都给朕闭嘴!”康熙怒喝道。
“万岁爷,您没事就好了,您可把老奴吓的三魂丢了二魂半了!”李德全呜呜哭诉道。
康熙并不回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斜上方。
“万岁爷……”李德全顺着康熙的眼睛一看,“啊哟!快,快把函姑姑放下来!”
刚才皇上吐血昏迷,大家心里一慌,把瑶函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时候才想起来把瑶函放下来。
康熙坐起身子,眼睛牢牢的盯着瑶函那随风摇摆的身子,眼前一片模糊。
“啪”!
康熙回首狠狠的给了郑巢儿一个大巴掌,抓着她的前襟嘶声怒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
喊完康熙又正正反反的给了郑巢儿几个嘴巴。
“皇上,皇上她没死!”丁嬷嬷在一旁叫道。皇上现在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郑巢儿用刀往瑶函背后捅的一幕。
“万岁爷,函姑姑还活着。”李德全拿衣服裹紧瑶函费力抱到康熙身前。
“瑶函……瑶函啊!”康熙一见瑶函紧紧的抱在怀中,喃喃自语着。
“万岁爷,咱先放开函姑姑包扎一下吧。”李德全连吃奶的紧都使出来了,也没从康熙手里把瑶函抢出来。
“包扎什么?她都死了你们还折腾她!”康熙怒喝道。
“万岁爷……”李德全一阵冷汗。这函姑姑要是还让万岁爷一直这么抱着,别说是包扎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了。抱的太紧了是要窒息的!
丁嬷嬷豁出去了,两手伸在康熙面前用力一拍。
“啪”的一声脆响,康熙听了一愣神。李德全眼疾手快,赶紧把瑶函拽了出来。
“皇上赎罪。”丁嬷嬷赶紧跪下请罪。
“是的,你们都有罪!你们等着给瑶函陪葬吧!”康熙回过神来惨惨一笑,脸色灰暗的淡淡说道。
“皇上,您不能这样!这个贱人在外面勾引了野男人,犯了宫规。她不被处死简直是天理不容。臣妾替皇上处理了这个贱人,皇上怎么能让臣妾去给她陪葬呢?皇上,难道她做的这些事你都忘了吗?”郑巢儿声嘶力竭的尖叫道。
“呵呵,是嘛!很好,知道帮着朕管理后宫了。不过后宫之事一向由德妃和惠妃署理,你不过小小一个贵人,还是没有封赏的,是不是管的有些宽了?”康熙轻声道。
郑巢儿见康熙没有继续喊打喊杀,心中暗喜,以为瑶函真的是见弃于皇上了。毕竟皇上中意的女人竟然不是完璧,这事别说皇上了,就是一般的男子也接受不了啊!
“皇上容禀。臣妾虽然品阶不高,但是也是后宫中的一员。祖宗家法时刻在臣妾心中,臣妾一日三省吾身,时时提醒自己要尽心用力服侍皇上。只是有人触犯了宫规臣妾也不能置之不理,容她们肆意妄为。而后宫诸事繁杂,德妃娘娘和惠妃娘娘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臣妾不过是想帮着两位娘娘分担一下,所以才管教了这个奴婢。”郑巢儿肿着两腮跪在地上认真说道。
“哦!后宫事情太多,你怕两位娘娘管不过来啊?”康熙恍然的说道。
“回皇上话,是的。而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相信自己能处理好。而臣妾在处理了这个奴婢之后,一定会通禀两位娘娘知晓。看看臣妾有什么是做的不对的,请两位娘娘指正。”郑巢儿眼中冒光的说道。
康熙看着郑巢儿眼中的流光四溢的光彩,心里一阵恶心。这样的光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那是一种对权力地位身份的无限期望,是一种对打压消灭对手的心狠手辣,是一种对扫除障碍后的志得意满。
康熙摇摇头,这样的人没救了。也就不再跟她浪费口水,转过头去看丁嬷嬷给瑶函包扎。
瑶函被放到另一张狼皮褥子上。康熙看着瑶函惨不忍睹的上身,和不忍直视的双腿,心里对郑巢儿的杀意越加强烈。不过光是一刀杀了她,还不足以消除康熙心中的怒火。还有那个一直直愣愣跪在一边的一个长着马脸嬷嬷,当然,那个有泪痣的嬷嬷也不能饶了她,哪怕她现在正用尽全力的救治瑶函。
“万岁爷,徐太医来了。”李德全轻声道。
“她怎么样?”康熙急切的问道。
“很严重……”李德全小声道。
“会死吗?”康熙一把拽过李德全,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厉声道。
“不会!不会!”李德全赶紧摇头。
“叫徐养正好好给朕瞧!要是出了事就让他提头来见!”康熙声急厉色的说道。
“万岁爷,那边有丁嬷嬷呢。丁嬷嬷可是一前跟过苏麻姑姑的老人了,再说这‘规矩’的伤,她最懂治了。”李德全强忍着疼扯着嘴笑道。
“哦,怪不得朕看着有些眼熟。那边那个嬷嬷也是吧?”康熙皱眉道。
“万岁爷就是记性好。”李德全点头道。
“哼!都是老人了,怎么会一点心机都没有,让人钻了空子当枪使?”康熙阴沉沉的说道。
他相信这两个嬷嬷不过是郑巢儿请来的,和瑶函不太会有什么冲突,想要借机会置她于死地。不过光是郑巢儿这个小贵人,应该还不至于让她们出手。一定有一个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康熙下了这样的结论后,用心去想是谁会这么做。这就苦了被康熙牢牢抓住的李德全。康熙年轻的时候可是一员猛将!骑射俱佳,身手不凡。双手可撕虎裂豹。就是这些年上了年纪,也是很注意保养和练体。这一手紧紧抓着他,顿时让李德全有一种被捕兽夹子牢牢夹住的感觉,疼的不的了。
“万岁爷……”李德全哭声道。
“哦?哦!”康熙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李德全的胳膊呢,忙忙放手。
“万岁爷真是勇武不减当年啊!您要是不放手,老奴的胳膊一准被拧下来了。”李德全勉强一笑,拍了个马屁。
“皇上,请让微臣请脉。”徐养正躬身道。
“先看看那边的人。一定要救活!而且,不要落下什么病根。听明白了吗?”康熙正色道。
“这……,微臣接旨。定尽心用力。”徐养正道。
“皇上,您怎么还让徐太医去救她呢?她不守妇道,要是放在宫外那是要浸猪笼的呀!皇上!”郑巢儿见康熙竟然让这个太医院的第一高人去给瑶函治病,心里的妒忌先不说,想道皇上连破了身的瑶函都喜欢,心里更是一点底都没有忐忑不安起来。连看着康熙的眼神也开始遮遮掩掩的,没有了刚才那种一心为公的忠义之感。
“郑巢儿啊!你是不是觉得这后宫的事你要管,朕的事,你也要管呢?”康熙玩味的说道。
“臣妾不敢!”郑巢儿心头一慌,急忙请罪。
“龙辇来了吗?”康熙不理会郑巢儿转头问李德全道。
“回万岁爷,来了。您先回宫休息吧。就是不由徐太医请脉,也好好躺躺吧。”李德全恳求道。
“嗯。”康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可是脚步不动,眼睛盯着瑶函。
“万岁爷,您在这也帮不上忙,还是先回去吧。”李德全真挚的说道。
康熙摇摇头,这瑶函一时没救过来,他就一刻不想走。想到他刚刚差一点就跟瑶函天人永隔了,康熙心里一阵刺痛。
“皇上。”徐养正走过来。
“怎么了?”康熙一惊。
“皇上,微臣去晚了……”徐养正开口道。
“什么?”康熙震惊道,“她,她死了?”
“呃……”徐养正一愣,看了看李德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太医,把话说清楚啊!!!”李德全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皇上。微臣是说,微臣刚才过去的时候,丁嬷嬷已经把函姑姑的伤处理了大半了。微臣过去不过是把把脉,看了看是什么情况。”徐养正擦擦汗说道。
康熙长吁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徐养正一眼。差点被这个说话慢慢悠悠的老太医吓死了!
“她伤的怎么样?”康熙涩声道。
“回皇上话,函姑姑受的伤分这么几种。一是前胸青紫水肿和一些细小的伤口,丁嬷嬷刚才证明了这个是马鬃鞭鞭笞所致。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不过无碍。只等伤口结痂,消肿即可。不过身上的淤痕要全消下去起码要三两个月的时间。”徐养正赶紧把语言组织了一下,争取说的不那么充满“异议“。
康熙皱皱眉,颔首表示明白了,让徐养正继续。
徐养正松了一口气,说道,“第二种就是左脚外侧伤。由脚踝到脚背,伤口长约五寸,深约两分。不过这个伤是昨天弄的。当时就已经由丁嬷嬷包扎好了。”
“哦?”康熙怪异的看了眼还在一边忙活的丁嬷嬷。
“不过丁嬷嬷说,这个伤不是她昨天包扎的。”见康熙又以一种疑惑的眼光看着自己,徐养正赶紧解释道,“丁嬷嬷说她昨天包扎之后,有人又从新给包扎过了。”
“谁?”康熙纳罕的问道。李德全也奇怪的看着徐养正。
“不知道。”徐养正一问三不知,除了摇头什么都说不清楚。让康熙忿恨的只想一脚踹死他!
“还有吗?”康熙问道。
徐养正一愣,看李德全伸出三根手指,急忙道,“第三种是右小腿骨折。这个比较麻烦,函姑姑的小腿骨由正中间完全折断了。丁嬷嬷说是用‘精铁鞭’用巧劲所致。微臣和丁嬷嬷虽然把骨头掰正,也上了夹板。不过不知道除了骨头筋和经脉是不是也受损了,所以比较麻烦。”
“要是受损了会怎么样?”康熙问道。
“可能会……瘸。或者右腿小腿以后就没有知觉了。”徐养正小声的说道。
康熙艰难的点点头,他也知道徐养正他们没有办法知道瑶函腿里面的事。这事怪不到他们头上。
“怎么治?”康熙沉声道。
“养。除了养目前还没有变法,当然可以配合着针灸。果然真是坏到那样的地步,可能针灸还有一分希望。”徐养正道。
康熙闭上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一摆手示意徐养正继续。
“第四处伤。函姑姑双膝被寒气所侵,现在两个膝盖又红又肿。恐怕以后天气转冷或者阴雨天时,函姑姑都会痛不欲生。”徐养正说着也摇了摇头。那些人还真能下的去手啊!
“这个怎么治?”康熙还是没有睁开眼。
“用蜂毒。蜜蜂尾后的毒刺和肚子里的毒液是治疗这样伤的最佳法宝。不过每次治疗都要几十只蜜蜂叮咬,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徐养正唏嘘道。
康熙已经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了。原来心疼都能疼麻木了!康熙苦笑一下,对瑶函的愧疚又深了一分。
“第五处是双肩和臂膀。双肩有不同程度的脱臼,这个上上就好了。而手臂上是因为用特殊的牛筋捆绑,切断了血液和经脉的流动,时间一长,双臂黑紫淤血。这个放开绳子,每日用冷热水交替轻敷,不日可愈。”看康熙没有话说,徐养正又道,“最后一处,就是后背上被‘牛毛针’扎了。不过扎的时候受罪,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徐养正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想到宫中竟然还有这样专门折磨人的手段,徐养正赶紧恭敬垂首站好。心里对生活在宫中的女人第一次产生了怜悯之心。
“没有了?”康熙缓缓睁开眼,轻声道。
“回皇上话,其余的不过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心思又焦虑产生的虚症。微臣开几个方子,函姑姑按时服用便可。”徐养正胸有成竹的说道。
“嗯。”康熙点点头。
“启奏皇上,微臣觉得昨天给函姑姑重新包扎之人,是有大能之人。还望皇上找到那人。这样微臣对治愈函姑姑的伤病就更有把握了。尤其是函姑姑右腿的骨折。微臣相信那人一定有更高明的办法。”徐养正倾慕道。
“哦?他真的有这么大能耐?”康熙有点不信。
“扁鹊之能,华佗再世。”徐养正恭声道。
“嗯,朕知道了。”康熙点点头,他也很想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看来这事要问问阿大和阿二了,看看他们守门的时候除了郑巢儿这个心狠毒辣的女人,还有哪位高人来过。
“皇上,请让微臣给您请脉。”徐养正跪下说道。
“先回乾清宫。”康熙背着手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对李德全呲牙一笑道,“这屋里的人,除了瑶函都留下吧。既然好好的锦衣玉食不稀罕,偏偏要来这,那就让他们呆着好了。”
李德全赶紧躬身道,“喳!”
“哦,对了。瑶函都遭过什么罪啊,让郑贵人也好好尝尝,慢慢尝尝,不着急。那个盒子不是有五层嘛,每层都尝尝看嘛!看看哪样她更喜欢。”康熙依旧笑吟吟的。可是在场的每一位却都感受到了侵入骨髓的寒冷。
“皇上!皇上您不能啊!臣妾有什么错?为什么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可以逍遥法外,而臣妾一心一意为了皇上,为了祖宗的规矩法度,却要受到不平等的对待?臣妾不服啊!”郑巢儿连滚带爬的跪在康熙脚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道。
“因为朕喜欢她!”康熙一字一顿的撂下这句话,边走边说道,“李德全,苏麻玛麽的狼皮褥子记得给瑶函拿出来啊!”
“喳。”李德全答道。
听到皇上的前半句话,郑巢儿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丁嬷嬷和赖嬷嬷听了后半句,心里同样难受。原来那狼皮褥子不是李总管的,也不是皇上的,居然是当年宫里奴婢的最高存在苏麻拉姑的!
丁嬷嬷和赖嬷嬷相视苦笑,枉她们还跟过苏麻姑姑,竟然不知道她老人家有这么两床褥子。而更觉得羞愤的是,她们都对这个狼皮褥子起过非分之想。
“皇上!皇上——!!你不能啊!放我出去啊!!!”郑巢儿疯狂的拍着门大叫着。
李德全回头望了一眼。这样的情景多相似啊,那天瑶函被关进门,也是这样又哭又叫的拍着门。可是仅仅三天过去,瑶函一身伤痛,被万岁爷用龙辇抬回了乾清宫。而三天前还在宫里耀武扬威的小贵人,已经沦为了阶下囚,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万岁爷的一念之间。一念生,一念死。一念荣,一念衰。
这一刻李德全更加明白了那句话,“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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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最近天气热的缘故,饭店里的食材可能也不是那么干净。
所以筱焉昨天中招了。上吐下泻了一个晚上,加上今天半天。
还好,现在症状已经减轻了。
虽然跑厕所还是比较勤,不过能坐下来码字了。
昨天没更,今天补个9600多字的大章节还给大家。
希望亲们看在筱焉带病坚持码字的份上,给筱焉支持和鼓励!
唉……话说,最近一个月的打赏怎么停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