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开始向城门走去。角斗士都竭力装出一副普通而又饥饿的穷汉模样,但他们的心却跳动得很厉害,而且由于无可名状的紧张,一滴滴的冷汗正从他们的前额上淌下来。
黄元由于预计到可能遭受逮捕,已经准备好一个应付变故的行动计划:他在一刹那间拔出短剑攻打卫兵,杀死他们,刺伤他们,不惜作何代价打开一条血路,冲到角斗学校里去。但是,黄元却很不愿意实施这拚死命的计划。
两个卫兵躺在长凳上睡着了,另外三个则蹲在通城墙顶的大理石阶上掷骰子。
那时候,激动得呼吸急促脸色惨白的黄元,努力不使自己引起兵士们的注意,准备通过城门。
一个卫兵指着黄元叫道:"看啊,这个流浪的角斗士又污秽又瘦,活象是一个乞丐!"
黄元对这些侮辱他们的话毫不回答,他已经溜过卫兵身边穿过了第一道石拱。那儿有一道用几条特殊的铁链高高地吊在石洪下面的、可以升降的铁栅。
接着,他又在通城墙顶部的石阶旁溜过,正待穿过下面的第二道石拱,突然,一个队长正率领着十三个全副武装的兵士,急匆匆地从城里赶出来。他大踏步地走在前面,他一走到石拱下就下令道:
"准备战斗!"
守城门的卫兵纷纷跳了起来,队长的突然到来虽然在他们中间引起混乱,还是很快排好了队。
队长对黄元做了一个手势,黄元只得停了下来,他的心由于绝望收缩了起来。
"你们这些废料,难道城门是这么守卫的吗?"队长怒吼道,"你们难道就是这么值勤吗,蠢货?"他敲打着一个兵士中的头,因为他在排队的时候慢了。
"还有你,"队长转过身来,对着那个站在队伍左面极其惶恐的士兵说,"你,对自己的职务非常疏忽,一点儿也不注意整饬部下的纪律。我撤消你的哨长职务。现在你们都要服从他的指挥” 说着一指:“我带来的这些人,是来这儿加强城门防务的。"
他环视一遍,接着说:"角斗士要暴动了,联盟特使说形势很严重。因此我们必须放下铁栅,关闭城门,小心防守。"
然后皱着眉头,盘问黄元:"你是什么人?角斗士吗?"
"是角斗士。"黄元好容易抑住了惊恐感觉,用坚决的声音回答。
"那么,自然是角斗学校里出来的了?"
"您弄错了,大人,"黄元回答,他的眼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来。"我是城主府中的角斗士。我以前见过您。"
"你认得我?"队长诧异地问。
"我在我们主人家里看到过大人好几次。"
"嗯!"他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现在我也认出你了。"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角斗士紧张得不敢松一口气,接着队长又问黄元:
"你知道暴动的消息吗?知道在角斗学校里阴谋发动的叛乱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黄元茫然无知的口气回答,好象听到一个完全不懂的问题一般。
"如果那批疯狂的角斗士决定谋反,他们当然不会对我们透露风声的,因为他们非常妒忌我们的幸运。我在我们仁慈的主人家里生活过得非常舒服。"
黄元的回答是很合情理的,而他说话的时候又非常自然,队长不再有任何犹豫。他立刻说道:
"通知说今天晚上有角斗士造反的危险。我觉得角斗士们造反的想法非常可笑,但如果这是真的,我就必须采取必需的措施。现在我命令你们交出你们的短剑!虽然城主大人对待你们非常好,但是你们角斗士都是卑劣的小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快把短剑缴上来!"
黄元镇静地,恭恭敬敬地将两把短剑都交给了百夫长。黄元对他说:
"你这样对待我们很不好,为什么要怀疑到我的身上来呢?我想我主人对你的疑心是不会满意的。"
"我会向城主大人解释的。但是用不到向你们卑贱的角斗士解释。快滚。"
察里津对府中奴隶们宽容大度,开放图书室,让黄元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具备了一般角斗士没有的智慧。他奇迹一般逃脱了危险以后,就沿着大街走去。城里出现了喧闹、忙乱、慌张的现象;这让他明白了,密谋已暴露,尽管他用尽了力量,现在去角斗学校去还是迟了一步!但是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
喀山城是角斗士最多的城市,里面有一所最大的角斗士学校。里面的角斗士人数达到一万人之多。此外,各个家族里面也豢养着数量不等的角斗士。察里津府上还算比较少,只有六十几个奴隶角斗士。所有家族都得到努力角斗士将要暴动的紧急通知,要求各自做好防范。
察里津也得到了角斗士暴动的警告。他立即集合府中的角斗士,发现府中老资格的角斗士黄元不见了。他问道:“有谁知道黄元去哪里了?”
大家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察里津的心沉下去。如果黄元参加暴乱,自己作为主人,是要承担责任的。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黄元不仅仅是参加角斗士暴动,而且是这次暴动的主要人物。
他向右拐弯,折入一条僻静的小街,再从那条小街进入由无数小巷组成的区域。最后,他来到了角斗学校附近。角斗学校坐落在靠近城墙的地方。
这所角斗学校起先只有几十个学生,但渐渐地,角斗士老板多德发了财,这所学校也就愈来愈扩大了。在院子四周每一幢楼房的上层和下层那极长的走廊两边是许多并列的小房间。每一个小房间勉强能住下一个人。角斗士们就睡在用干叶子或者麦秸做的垫子上面。
在所有的建筑物里,除了练习剑术的大厅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那是用来做武器库的。武器库里装着铁栅栏和结实的橡木门,门上的钥匙是由角斗士老板本人带在身边的。在那些武器库里藏着盾牌、短剑以及别的武器,那是角斗士上斗技场进行角斗所必须的。
这二十幢为角斗学校所建的校舍,它们之间只有狭窄的街道或是巷子相通。这些街道和巷子在从前本是城市街区的一部分,但是在城主的要求下用高墙围起来了。就这样,石墙所环绕的角斗学校,变成了一座堡垒,它好象是大城中的一座特殊的小城。普通居民都竭力避开那一带,好象那儿流行着什么瘟疫一般。
这天晚上,角斗学校里所有的角斗士都逗留在学校里。一部分角斗士在武艺厅里练习进攻和防守的技术,用木头制的短剑互相格斗,这些木剑是他们在学习期间唯一被允许拿在手中的无害武器。另一部分角斗士则在院子里,东一队西一队地聚集在一起。
所有这些人,都竭力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气,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一下他们的脸,就很容易看出来:都很激动,很惊恐,而且希望徊等待着某一种非常重大的事变。
"难道角斗士今天都不出去逛了吗?"一个守卫,正在问另一个同伴。
"谁知道!他们好象准备在学校里消磨呢。真是怪事!"
"奇怪!这事情很奇怪!"
"奇怪极了,老实说,我觉得很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会这些奴隶还能暴动吗?"
"怎么跟你说好呢。虽然不会是真正的暴动或造反,但至少会引起某种骚动和混乱。我不仅感到危险,甚至今天晚上都挨不过去。"
那个老兵说到这里突然闭住了嘴,而且向他的同伴做了一个手势叫他不要作声。因为角斗学校的校长兼老板正向他们走来。
三十一岁的校长是一个瘦长的、脸色苍白的人,他那对小小的黑眼睛看起人来常常发出狡猾而又凶恶的光芒来,他的全部风貌给人以无情而残酷的印象。他的那所角斗学校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遗产。
当校长走近时,两个兵士都恭恭敬敬地向这位角斗士学校老板鞠躬。他一面对他们还礼,一面问:
"你们两人中间有谁知道,为什么角斗士违反往常习贯,几乎全部留在学校里不出去?以前这时候学校里早己没有人了。"
"不知道。"一个兵士说。
"对于这,我们比您还觉得奇怪,"另一个兵士比较坦白地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校长多德皱起眉毛问,他的脸上显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他们是不是准备有什么举动?"
两个兵士都不作声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城主府的奴隶。他正是奉了城主的紧急命令,来警告这位角斗士老板的:
角斗士正准备暴动,对他的学校有极大的危险。城主命令校长,关闭角斗学校的所有大门。
校长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好象失掉知觉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催促他采取应付危局的紧急措施使他醒悟过来的话,真不知道他还会这么呆呆地站上多少时侯呢。